晚上七点四十
L市城西旧区
从一排排青瓦白墙的老房子旁的小径走过透着街口微弱的灯光,踏着青石板,又穿过几栋房子,来到一条小巷。顺着小巷笔直走,走到尽头便到达终点——轱锣巷108号。
那是一座看上去已有多个年头的房,光是从外面看都能感觉得到它的面积到底有多大。
门口左右各屹立着一座石墩,貔貅傲然的仰着头坐在石墩之上,显得那样高高在上,仿佛不屑去参与任何事物。
望着那在白墙中嵌入的墨色大门,空桐悦略有愁思。
门牌上被人用草书在上写了两个大大的字——镜苑。
镜苑,就是轱锣巷108号,也是这条巷子和整个城西旧区,唯一的老式茶楼。共三层高,正中央留有戏台,至今每周都有人在戏台上唱戏,保留了当年建造时那般的风气。
看着那狂放不羁的‘镜苑’二字,月儿不知为何竟有了些退却。
望而生畏,也应当是如此了吧。
空桐悦已经换了身装扮,一身轻便的服装,不再戴着厚重的鸭舌帽,而是选择用银色的钗子束了起来,右手中指上戴着安着圆形金属为主装饰的戒指。
紧了紧背包肩带,空桐悦迈步踏了进去。
跨过那老旧的木门槛,走进这家已经有了二十几年历史的‘镜苑’。
进去后便被震惊。整个镜苑灯光通明。
整个苑以圆环型设计,环形建筑将中间露天的戏台团团围住,占地面积之多使得月儿瞠目结舌。
戏台之上还有人着戏服化戏妆,唱着黄梅调里经典的段落《天仙配》。戏台之下摆着一排又一排长板凳,尽数坐着看戏的男男女女,又两鬓斑白的老人,也有抱着牙牙学语孩子的妇女,也有在戏台旁边打打闹闹的小孩,宛如一个大杂院。
楼上也有人趴在围栏上听着戏曲儿,或是点了壶茶,坐在那细细品味。
这个地方..有着与外面世界截然不同的景象,这里静而安好,仿佛与这个世界脱轨了一样。
又或者说..这是另外一种世界的存在方式。
这时一着旗袍挽发髻的女子走到空桐悦跟前,笑言说:“小姐是要看戏?还是饮茶吃饭?”
“我找人。”
“我们这儿人可多了,不知你找哪位?”
“我找..这儿的主人。”
女子脸色微变。
“跟我走吧。”说着,便为其引路。
女子将空桐悦领到戏台后的一间屋子,掀开门帘,请她进去。
那是后台,几乎是所有唱黄梅调里的人化妆换行头的地方。
继续被女子往前带着,最后走到房间最角落,还有一扇双开的镂空雕花的木门,古风之气扑面而来。
推门而入,一进门空桐悦就闻见了浓浓的熏香的味道,那是上等的沉水香,每克以万元计算的昂贵物件。
屋中安静,唯有一女子俯靠案前,对着黄色铜镜梳妆。女子手中轻攥眉笔,细细地为自己描着眉毛,古韵之味让空桐悦恍如隔世,不禁心中悱恻这真的是21世纪么?为何这里的一切如百年前的旧社会。
实视线落在屋内一角,那用木质衣架撑起来的红色状元服以及头戴的状元帽,再联想至此处唱的是黄梅调。
屋内的行头,对镜描眉的女子,前面的戏台...不难推测出,这女子等会儿不仅要上台,而且演的还是黄梅调里经典曲目《女驸马》。
而女子似乎也是发现了异端,通过铜镜,瞧见了站在那宛如木头的二人。
“小蝶,我不是说过么,客人不可领进后台,规矩不能坏,你可真的记住了??”
“主子,这位客人指名道姓说要见你,我就领她来了。”领空桐悦来的女子小蝶说道。
“不知礼数。”这是屋内女子回给小蝶的话。
若是人人都似她这般,规矩岂不是形同虚设,他们是茶苑,不是青楼窑子,还要专门接客。
空桐悦:“是我让她带我进来的,若有冒犯,多多包涵。”
“包涵倒不必,只是这位客人好生面熟,莫非是新客?”女子继续对镜描眉,并与空桐悦对话,却也通过铜镜映照的镜像来观察空桐悦的一举一动。
“我..可以是。”空桐悦的话倒是有些模棱两可。
女子并没理睬空桐悦,傲然的继续执笔描眉,直至一双眉描好,才缓缓放下眉笔。此人举手投足间,皆透露出旧时期深闺小姐的温婉贤淑还有知书达理。
想来她也是个有故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