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莞尔又开始写纸条了,和写博客相比,用钢笔写纸条,可以写出最真实、最私密的感受,如果觉得不妥,还可以将它揉碎,然后像扔垃圾一样,扔掉。这种有点老土的方式,不仅成了莞尔排泄情绪的渠道,也是她接近自己内心世界的一个途径。那些写纸条的日子,记录着一份莞尔对柯凡的感激、依恋、倾慕之情,而今却逐渐被哀怨取代。难道这是所有爱情必须经历的阶段吗?在没有等到期盼的电话后,莞尔有点灰心,来来回回在纸条上写着一句鼓励自己的话:爱和生命一样有轮回和起落,不必悲伤。除了写纸条,莞尔也开始向苏雯“倒垃圾”。周末,两人一起去寺庙烧香祈愿,返回的路上,聊了起来。“苏雯,我现在才明白,愈来愈多的年轻人到寺庙烧香,表面上是祈愿,其实不过是追求一种内心的宁静。我们不是在给佛叩拜,我们叩拜的是心里的自己,一个可以通达人生,超越生死和情感宿命的自己。”“没想到耶,莞尔,你很有慧根,你看到的不只是威严慈祥的佛像,还有蕴涵宇宙人生真理的一个大我。谁说我们是垮掉的一代?只不过是我们这一代是容易否定自我,又乐意坚守自我的矛盾群体而已。
”“有信仰是件好事,有通达的人生观的人,容易想得开。”说着说着,莞尔打了一个哈欠,带着几分慵懒的口吻问道,“是不是佛不管世间的情事,所以你只好去看心理医生呢?”“好家伙,当编辑的提问就是不一样。首先呢,佛理太深奥,我的修行太浅,浅到不能用佛理指导我的生活。其次呢,在我看来,心理医生是属于世间层次,那些琐碎的、阴霾的那部分感情沉荷,归他们管喽。”很快,苏雯从心理医生的话题提到柯凡:“这两天我对我的婚姻有了一句感悟性总结:男人惯不得,愈惯会让自己变得愈贱。可你们还没有结婚,一切还没有搞定,咱就主动点、高姿态一点找他谈谈,一耗着,耽误的是你自己。”就在莞尔拿起手机,还在纠结打还是不打的时候,终于,《心中的日月》的音乐铃声响起了,莞尔带着不可置信的神态看着手机屏幕上熟悉的名字,少时才接了起来:“莞尔,有空吗?我来接你,陪我去一个地方。”柯凡在电话中说道,口吻有些疲倦。“谢谢了,哪敢劳驾你来接我。”莞尔一想到那晚的等待,仍然心有余悸,期望柯凡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
“家里有点事,莞尔,不要纠缠在这个问题上了,我们都拿出一些勇气来面对过去好吗?”柯凡用恳求的语气试图化解莞尔心中的疑虑。柯凡蓝色的越野车再次出现在莞尔的视线里。一上车,两人都不知道再说什么好,好像几天没见,都不能确定对方是不是当初那个人。“去哪里?”莞尔问道,从包里摸出一副墨镜戴上,表情有点索然。“家具城,你看看有什么东西需要添置的。”柯凡回答简洁,带着几分征询的目光。“说明白一点,你知道我很笨的。”莞尔的神态有些意外,口吻仍带着淡漠和倔犟,目光却开始柔和起来。“莞尔,你不是真要和我分手吧?我们结婚吧。”柯凡突然说道,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你觉得我们可以结婚了吗?”莞尔的心如暗夜的星子,倏地一亮,却又很快黯淡下去。柯凡一脸平静的表情,看不到喜悦,相反的,却有一抹无法隐藏的忧伤。“你怎么了?结婚让你如同丧偶了?如果勉强,不用给我名分的,我不要这样的婚姻。”莞尔流露出关心的神色,却执意用玩笑的话来表达内心的不解和不满。“是的,也许我们这个时候不适宜谈婚论嫁,要不你回去也好好考虑一下,再给我答复。”柯凡建议道。莞尔气不打一处来,没想到柯凡的话如此反复,直喊停车,车还没有停稳,人已经跳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