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来临时,莞尔突然觉得孤独难挨,一个人出了门,往月光城走。正在此刻,江铭洋打来电话:“莞尔,你在哪里啊?打了几次电话才接通。”“我在你从前来过的地方,你想知道结果吗?”“香格里拉?我已经猜到结果了,干吗在云南待这么久?没有路费回来,还是怕回来面对?赶紧回来吧,有人担心,已经殃及他人了。”“说清楚点,怎么了?”故弄虚玄不是江铭洋的风格,莞尔突然有些紧张。她不相信周浩森如此担心自己,他带着蓄意的不告而别和隐瞒将曾经的柔情蜜意全部覆盖,甚至清除。“不说那么多了,总而言之,你告诉我,和柯医生有没有超越普通医患关系?你的博客,让周浩森产生联想,去医院找柯医生。”“啊!”莞尔突然想到今天上午柯凡收到短信的情景,“他究竟要干什么啊?”“他得知柯医生去云南探亲还没回来,用一纸传票准备将柯医生招了回去。”“起诉的理由呢?”莞尔揉了揉太阳穴,一听起诉的理由是利用职务之便勾引女性,泄露来访者的隐私,突然失笑了,却逐渐笑不出声。她笑他开始充分行使律师的特权,可是起诉的理由好像并不是胡编乱造,连她这个当事人都有些迷惑了。
“莞尔你怎么了?没事吧?我想他心中没你,怎会大动干戈?赶紧回来吧,我这就告诉他,你很快回去,如果不撤诉,一切后果他自负。”“好吧。”莞尔放下电话。这通电话,意外至极,超出她的想象,且不去揣测周浩森是大惊小怪还是别有用心。波及到柯凡,她有点气恼,还不知道他回北京将面临什么样的局面。心烦意乱中,莞尔决定折回客栈。古城的布局,不像普通镇子那样密集,街上行人不多。一个青灰色的身影猝不及防出现在莞尔身后,等她注意到时,心陡然紧张起来,加快了步伐。终于到了那个被酥油灯熏得有些发黑的小木楼,瘦瘦的女店主正在看电视。小眼孙红蕾对着大嘴姚晨说着一段生死攸关的话。不管怎么说,莞尔耳朵里听到了人声,一颗紧张忧虑的心,稍稍松懈下来,上了楼。
进了房间,莞尔没有开灯,想要屏住呼吸,以嗅觉探寻柯凡遗留的气味。少时,她脱了衣服,径直上了床。蜷缩在被子里,莞尔给柯凡发短信,被子里只有淡淡的发霉味道。昨夜那一场猝不及防的情欲,如喧嚣的台风,总在消失后,让人疑惑它的真实度。“你睡了吗?为何不直接对我说?抱歉,给你带来麻烦了,明天我就回北京。”没多久,手机屏幕亮了,传来那首《心中的日月》,柯凡回短信:没什么大不了的,我想,只要你不那样看我就是了。你在干什么?想我吗?莞尔盯住屏幕,这句话似乎比昨天相拥而眠,来得更加暧昧,更加让她不知所措。她用牙齿咬了咬食指,想确定这是那个温和稳重、偶尔露出嘉许或揶揄目光的心理师说出的话。
她昨晚一直想问他,为何要赶来看她,只为了放心不下吗?更想问他,是不是对有点姿色的女性咨询者都是这样关怀备至,甚至无视职业规则?可是她问不出口,一到关键时候,情感失意产生的胆怯与自卑会突然如痘痘般冒出来。她害怕听到不想听的话,或者想听的话;仿佛唾沫星子的存在,会使自己再次被辜负,被伤害。慌乱中她用调侃的语气回复道:想啊,身体的每个部位都想。如果你不担心被起诉,用身体还是感情给我疗伤,悉听尊便喽。短信发出,莞尔有些后悔,她在引诱柯凡还是在刺激他?也许他正在为起诉的事焦头烂额,她为何要火上加油啊。手机铃声再也没有响了,莞尔开始不安起来。她想向他致歉,可不知道说什么。正在这时候,木门传来轻轻的吱呀声,紧跟着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莞尔的心咯噔一紧,准备起身看个究竟。面前霍然而立一个高大的身影,叫了一声“莞尔”,不待她反应过来,他已经扑向了她。顷刻,混杂着烟草和汗味的身体与急促的喘息声将她包围。一双带着情欲的手,沿着莞尔的脖颈游走着,一直滑入她胸前镂空的文胸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