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母,别这样。”百元大钞的不期而至,扰乱了柯凡的正常思维。“这是您应得的,柯医生,要不是莞尔这个情况,也不劳您亲自登门了。”林母的声音有些急促,兀自离去。柯凡走进莞尔卧室时,已经收拾起刚才凌乱的复杂的心情。再次见到林莞尔,他有些释然和欣慰。她的脸色略显红润,神态犹如窗外的阳光,透出几分温煦的气息。“我妈妈,就那样的人,不愿意欠别人。你就收下吧,让我们心安。”靠在床上的莞尔显然听到了两人的对话,示意柯凡坐下。这是一间不到10平米的房间,房间里只有一张单人床、一个床头柜和一把椅子。柯凡挪了挪椅子,坐在了莞尔的面前。一个靠在床上,一个坐在椅子上。柯凡还是第一次面对躺在床上的女性咨询者。对,是那张百元钞票,提醒抑或暗示他和她之间的关系,他踌躇了一会儿,说道:“莞尔,感谢你对我的信任。对你,我很抱歉。不过从今天起,我们一起面对,好吗?”柯凡的声音娓娓道来,带着几分例行公事,却又异常的诚恳。“嗯,我还是叫你柯凡吧,医生令我感觉自己还在医院。”莞尔的神态,流露几分索然,接着又道,“我没想到会给你带来麻烦。苏雯骂了你吧?我还没向你道歉呢。
”诚恳,是一切有效沟通的开始,两人之间,顿然有了亲近感。“我的爱情似乎是用胃来承载的。当爱变质的时候,胃里只有酒精和死亡的气味。”莞尔一开口,声音很淡,语言形象而生动,唇齿之间流露出跳跃的思维。少时,她将目光从手里的茶杯中收回,眼光看向柯凡,问道:“在你眼里,什么样的女人会在酒吧买醉?”“简而概之,极度苦闷或极度快乐的女人。在荷尔蒙弥漫的地方买醉,其实就是一种当众意淫,通常带着宣泄、调情、求偶的心理暗示。”柯凡定定地看着眼前的女人,不动声色地说道。“你们心理医生都喜欢揣摩人的心理吧?一说到酒就想到性,难道没有别的?”“有啊,看对象和状况。比如看到你买醉,我先想到四个字:我见犹怜。”心理医生柯凡,没想到自己会对咨询者说出如此富有个人色彩的俏皮话。说这话的时候,莞尔的头正斜靠在床枕上,晌午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投射在她光洁而清瘦的脸上,微卷的发帘带着几分凌乱美,似乎欲遮掩那对清澈的眸子。柯凡并没有见过林莞尔买醉,如果那一幕刚巧被他目睹,兴许只当她是有点姿色的女酒鬼而已。
那日,莞尔点击网站,映入眼帘的是自己设计的界面,文字、色彩的组合,像一个美好的画面,给她带来小小的成就感。这时,一个小方框出现,她的工作邮箱提示有12封未读的邮件。其中一封,犹如电光石火般从众多邮件中跳脱出来,在不经意中,似戳了一下那双充溢血丝的眼睛。居然是枕边人发来的邮件。浩森在邮件里告诉莞尔被公派到意大利处理涉外案件,末了只写了一句对不起勿挂念的话。对不起什么?林莞尔迷惑,是没有提前告知行程还是其他?车祸、一夜情、私奔,一切超出莞尔的想象范围。
邮件上的日期竟然是昨天下午6点05分,那会儿她还在大厦前等一辆不会出现的轿车。最要紧的是他用邮件告知的方式,仿佛有难言之隐,却带着不可言喻的蓄意,对,就是这种蓄意伤害了莞尔。原来她在浩森心目中的位置和自己一直以为的、预期的有不小的落差。接下来的日子,莞尔想到了一个字“熬”。浩森走了,莞尔的心并没有追随他,她的肉身还得继续在这个城市吃喝拉撒,心却踡缩到某个角落。一夜之间,她已经没有倾诉的最佳听众了。她去酒吧买醉,愈喝愈伤心。有男人靠近她,暗示带她去饭店,她借着酒劲,将人家骂得狗血淋头,落荒而逃。在她而言,男人可以酒后乱性,但是女人不会的。女人酒醉心却更明白,身体必须接到心的指令,才会出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