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森正在睡觉,半晌才明白怎么回事,暗忖这回自己不能再碍于身份袖手旁观,便给莞尔分析道:“莞尔,你想想,如果那孩子不是萧云前夫的,那个富商为何没有提出做亲子鉴定来逃避抚养责任,避免财产被重新分割呢?是碍于面子吗?以我对那些有钱人的了解,金钱比面子更重要。”“那你是说萧云拿孩子向我们放了一个烟雾弹,目的是让柯凡和她重修旧好?以她的条件什么男人找不到啊!”莞尔话还没有说完,电话已经断了,原来自己的手机已经没电了。正在郁闷中,苏雯手机响了,苏雯低头一看,转身递给了莞尔。“莞尔,你手机关机了啊?没事吧? 什么时候回来?”柯凡一连串问道,口吻透着几分焦急。“没死呢,放心死不了,我命大呢,那次都没死掉,这次也死不掉。”莞尔吸了一口气,嗓子有点酸痛。一接到柯凡的电话,听到他仍然关心自己的安危,莞尔平静的外表里那份伪装的坚强,如沙漠里的堡垒,顷刻瓦解,委屈的心情如涌而至。在婆婆离世的这段日子,柯凡用他陌生疏淡的眼光和毅然远去的背影,肆意斩断和她的任何联系。
辗转难眠的夜晚,巨大的失落,挤压成小小的火种,灼烧着莞尔的心。她几次梦见自己哭得撕心裂肺看着柯凡拂袖而去。“莞尔,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柯凡反复说着,随即又道,“就在刚才我想了很多,如果你有什么不测,或者过得不好,我不会原谅自己的。”柯凡低沉温和的声音出现在莞尔的耳畔,那声音仿佛带着磁性,莞尔猛地感到一种想要奔向他的欲望,想要靠在他宽厚的肩膀,被他宽慰,被他抚摸。“柯凡,我,我不怪你。我会想着你的好。”莞尔说不下去了,那边也陷入沉默中,莞尔不禁看了一下屏幕,原来苏雯的手机也没电了。夏嫣的奥迪车回到北京已是翌日的清晨,这趟五台山之行足够让三人印象深刻。一路上,莞尔和苏雯轮流开车,为了抵挡瞌睡虫的侵扰,莞尔开车时,拉着苏雯聊天,快到北京时,苏雯告诉她,心乔已经修完学业,很快回京。“那她肯定不会再干老本行了,你问问她有什么意向,不定我能帮上什么忙。”莞尔想起那条短信,她没期盼她的回应,也没想到她会很快出现在她的生活中。就在这时,莞尔心中又是一阵难受,想吐也吐不出,咳嗽起来。
“回北京去医院看看吧,别是流感啊。”苏雯换下莞尔,回到驾驶室。回到家里,莞尔像散架的机械人,一下瘫在床上,迷糊中,她意识到自己又发起烧来。高热的体温,毛细血管的扩张,像是内心深处的回音,以紧促而孱弱的呼吸来验证生之痛、爱之苦。莞尔的嗅觉里不再是醇厚的熏香,是被阳光炙烤过的清草香和泥土味。她穿着白色的素花连身裙,站在晃荡着的秋千上,秋千一侧,站着柯凡和一个小男孩。他们一起推着秋千,随着秋千的摆度愈大,她的视野愈来愈远。她看见了和云朵相连的雪山,还有从鹅卵石中穿行的河流,它们晃动在她的世界,直至她感到一阵眩晕,便急忙呼喊起来。柯凡一张脸,如特写般出现在莞尔面前,他拉着莞尔的手,安慰道:“没事的,没事的。”然后,急忙抱起莞尔奔跑着。她听到他的胸腔里发出潮水般的涌动声,她觉得自己快要死去。现实成为梦的延续,秋千没有停下来,她恍惚还看见了心乔。莞尔是在消毒水的气味中醒来的,就在睁眼的一霎,她发现自己又躺在了医院。此情此景,犹如轮回的印记,已经植入莞尔的大脑记忆里。
唯一不同的是一张白皙干净的瓜子脸代替了那张带着小小雀斑的圆脸。是心乔,她从虚幻的梦里走进了真实的现实,再次走进莞尔的生活。“醒来了啊,你呀,我真佩服你,这样了,还敢熬夜开长途车。”心乔带着几分责怪的口吻,眼角带着一抹笑意看着莞尔。她穿着柠檬黄的风衣,细长的眉眼,犹如浸透在水中的植物,清新动人。时间过得真快啊,转眼间,一个孤傲的、有点邋里邋遢的小女孩已经出落成一位清丽干净的女子。莞尔不由得伸出手:“是心乔啊,我不是在做梦吧。”心乔眼眶微红,紧紧握住莞尔的手,语调带着几分伤感:“人生本来就是一场梦,用你的话说:不是吗?”“你掐掐我吧,要不,我掐掐你就知道了。”莞尔的口吻带着几分调皮,心乔不禁一笑。“你什么时候到的? 现在几点啊?我怎么感觉睡了很久。”莞尔一边说,一边起身。“我今天中午到的,一下飞机,便给你打了电话,你关机了,我便打给柯凡。”说着,心乔打了一个哈欠,显然时差还没有倒过来。“你睡得够长啊,整整在这里睡了六个小时,我已经说了苏雯了,她不知道你有了身孕,要不,不会让你熬夜开长途的。”“你说什么?我怀孕了?”莞尔一脸惊讶,带着难以置信的神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