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子站在民政局大门口,望着天上的太阳,一脸幸福的傻笑。
太阳像个血淋淋的卵子,挂在这座城市两幢楼房的裤裆间!
是哪篇小说中的句子呢,喜子记不清了,喜子只记得当时梅子看后差点笑背了气,梅子说,文章还能这样写啊!
想到梅子,喜子就犯了会癔症。
梅子是他的初恋女友。
冬日的太阳很红,但不是血淋淋的,像喜子手里的结婚证书,透着喜气劲儿。
二妮还在里面发喜糖,作为女人,尤其刚领了结婚证的女人,二妮是不想掩饰自己的幸福的,尽管里面还有不少办离婚手续的男男女女。
喜子甚至还看见了梅子,在癔症中。
喜子就自言自语说了声,是梅子吗?
喜子,真的是你呀!喜子身边的脚步声停了,一个久违了的声音急切的响起。
真是梅子呢,眉眼里都能汪出春水的梅子。
喜子惊弓之鸟一样回一下头,二妮还没出来!
喜子扬了扬结婚证书,说我们刚办手续呢!
梅子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手来说,祝贺你啊!很勉强的笑笑,低头下了台阶,钻进一辆轿车,走了。梅子是有车的主子,喜子目光跟着轿车拐了弯,追不上了,才回过神,感觉手里多了点东西!
是名片,梅子的名片,上面有她的联系方式。
喜子感到一种似曾相识的温暖浮上心头,目光又飘忽起来。
谁啊,初恋情人?二妮出门时刚好看到两人握别的镜头,娇嗔着抢白了一句。
一个熟人!喜子淡淡回了话,名片顺手带进了口袋里,走吧,回家!
嗯,回家!二妮使劲吻了吻结婚证书,长了二十多年,是为你喜子,还是为这张纸!二妮弄不明白自己的激动。
喜子没回答,女人在极度兴奋时会说点疯话的,如同男人偶尔也会发点癔症样。人脑思维出点毛病很正常,电脑也有死机的时候呢。
梅子就爱说点疯话,糟糕,咋又想到梅子了呢!
二妮扯了扯喜子胳膊,你心不在焉啊!
喜子才晓得自己又在犯癔症。
人家都是有车的女人了,喜子自嘲的一笑,感觉距离一下子就天上人间了,名片在口袋里隔几层毛衣也硬气得很,硌人的心。
喜子的心就无端的痛了一下。
本来和喜子一块领证的应该是梅子,梅子答应过了二十岁生日就去和喜子办手续的,问题是,喜子在梅子生日那天竟犯了一次不可饶恕的臆症。
喜子拎着生日蛋糕走在去梅子家的路上,口袋里还有一条金项链,仿金的,喜子家境不允许喜子去买一条纯金的项链,再者,梅子不缺一条项链。梅子说过,她缺一颗真正懂她的心,而喜子有这样一颗心。
也就是说,梅子死心塌地爱上了喜子。
爱是什么?爱是一瞬间的感觉与判断,哪怕它是盲目的感觉与判断。
梅子的爱就这么简单,多少在梅子身边转悠着打了几年伏击的男人,一点也没抓住梅子的要领,其中包括自诩为梅子青梅竹马的男友程东。
程东那时也拎了蛋糕和金项链往梅子家赶,程东的项链却是纯金的。
两人同时看见了高楼上一个花盆向地面俯冲下来,因为高兴,两人都在抬头看天,天很蓝,云很白,太阳也不像血淋淋的卵子,像金币,目空一切闪着耀目的金光。
婚后程东跟梅子的描述是这样说的,你幸亏没嫁那个傻子,挺聪明的人在要紧关头犯癔症。
哪个傻子啊?梅子漫不经心问了一句。
喜子啊,一个花盆砸下来,他居然去抢一个摇篮,结果呢,摇篮是空的,花盆是实在的。
什么时候啊?梅子因为恨喜子,口气依然很淡。
就你生日那天啊!程东话一说完,发现有点不对劲。程东是乘虚而入呢,要不梅子会嫁他?
但程东有底气,喜子自打挨了一花盆后就没有了踪影,梅子纵然折腾又能折腾出点啥来。程东忘了一段要命的至理名言,女人的第一个恋人,就是她的终身恋人,无论这个恋人是否会和她结合,她的灵魂深处始终晃动着他的影子。
程东还忘了一个要命的成语,得意忘形!
喜子的影子就这么固执地在梅子脑海里晃动着,燃烧着,让梅子念念不忘旧情。
喜子开始接二连三地和梅子幽会,梦呓般的倾诉,像秋虫的呢喃,让他们重新回到初恋的时光。
喜子觉得这样很好,有了放逐心灵的空间或者牧场,婚后的喜子脸上润泽了许多。
而且花盆砸在头上的后遗症也没有了,二妮惊喜地发现,结婚半年来,喜子再也没有发过癔症,二妮认为是自己的功劳,是她给了喜子心灵上的滋润,那是一种透了墒的滋润。
二妮决定庆祝一下,二妮弄了丰盛的饭菜,还开了一瓶红酒,快开席时,喜子的手机响了,是梅子。
梅子说喜子吗,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离了!
喜子压低声音说,离婚也算好消息?
梅子说当然算啊,你答应了会娶我的!
喜子使劲一想,俩人卿卿我我时没准说过这疯话。
喜子就迷糊了,两眼开始飘忽起来。
二妮啥时凑拢来的喜子不知道,喜子只听二妮喜滋滋地冲自己耳边说,你快当爹了,我有了孩子!喜子果然看见一张妇检化验单在眼前晃悠着。
喜子头嗡地一响,整个人就像中了病毒袭击的电脑,瘫痪了意识。
二妮嗔怪说,要当爹了还犯癔症,美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