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贵妃谁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论处,并且旨意明显还是下给我的,这对于在此间主事的贵妃来说更是意外,可是却不等我们反应,景熠就迈步离开,连地上的僖嫔都怔怔的回头去看。
坦白说,我也不懂他的意图,倒是要深查根源,还是想留僖嫔一命,无论哪种在眼下这种局面似乎都无甚道理,继续查只会是耻辱,当事人也不是什么重臣之后,不管这是一桩连带谋害还是两件不相干的事,景熠这样做都只会夜长梦多。
并没有耽搁得太久,我转头去看贵妃:“既然皇上这么吩咐,就办吧,僖嫔关起来,好好的看着,不许她见任何人,也要防着她寻了短。”
说着我又指指那些书信:“回头把这些送到我宫里去。”
贵妃看看自己已经没戏可唱,不大情愿的点头称是,我只作未见,低头皱眉扫了一眼僖嫔,没再说什么,心里有点沉的离开了。
听水陌说景熠是回了乾阳宫,我本想去找他,犹豫一下还是决定回坤仪宫等,不管我与他之间是不是有了什么变化,在皇宫里我必须扮演好自己该有的角色。
不料一整天过去景熠都没有出现,也不见任何话或旨意传出来,我翻着贵妃叫人送来的那些书信,笔迹并无可疑,看着墨迹纸张也是有先有后,不像临时伪造,从里面并看不出什么端倪,字里行间那些词句都是情意绵绵,对象却不是景熠,反而让我有些莫名的愤恨,就如当时对着三心二意的容成潇一样,巴不得这些不知福祉的女人不得好死。
眼看着天色渐晚,想着他是不会来了,一日夜不眠不休的我实在是有些乏,便吩咐了人预备沐浴,下人都打发出去,将沈霖和顾绵绵给我的几种药粉小心的配比了溶开,衣衫褪尽,把身子没入这充裕着药香的热水中,起初并不算舒适,混合的药物让效力显得有些霸道,不能抵抗,深吸气慢慢卸下防御,待全身经络舒缓着接受了外来的药力,整个人逐渐开始昏昏欲睡起来。
尽管知道坤仪宫是自己的地方,又再三嘱了水陌守在外面,多年的习惯让我到底还是存了一丝戒备,意识到有人无声靠近的时候,我猛的一惊,左手下意识的一缩,才想到暗夜并不在身边,懊恼着自己竟然没有听到门窗的动静,于是忙着就要去抓衣裳。
因着有伤,右手是搭在浴桶外头的,手边咫尺就是衣裳,不想就是这咫尺都没有够到,手才一动就被人一把抓住。
全身立刻一紧,仰头看到的却是景熠的脸,表情有些无奈的看着我骤然惊悸。
心里这才松了,复又微微自嘲,是啊,还能是谁呢。
即便是他,这样不着丝缕的相见还是让我有些别扭,右手被他抓着,拿不到衣衫我也不敢起身,缩在水里有点哀怨:“你非要这么无声无息的吓我么?”
“不然呢?在门口等着你湿漉漉的跑出来接驾?”他挑眉淡笑,“你不会一点都没察觉吧?”
我愣一下道:“还以为你不会来了。”
皇后寝宫,不说里头有多少眼睛嘴巴,外围还有一圈内禁卫守着,除了景熠谁闯得进来?就连我自己偷偷进出的时候也要水陌帮我支开人才行,住了这几个月我已经发现,防备人偷袭其实并没有多大意义。
景熠显然不满意我的答案,他低头看看我,突然把手伸到浴桶的水里,登时吓了我一跳。
然而却是我小人之心了,少顷见他皱着眉歪头:“怎么用这么烈的药?”
我松口气笑笑:“没事的,以前也都是这么用,可以恢复得快些。”
“胡闹,”他轻声斥了句,“沈霖给你药时嘱咐的你从来都不听是吧?以前没条件循序着来,在宫里头谁还能碍着你?”
“哦,”我不置可否的应着,眼睛看着一边的衣裳,抬眼看他,“皇上能不能……先……”
景熠进来好一会我才叫出了第一句皇上,出口后两个人反而都有点不习惯,他瞥我一眼,伸手将一条擦拭身体的布巾展开来,淡淡开口:“皇后洗好了就起身吧。”
我当即皱了脸,知道他不可能不懂我的意思,偏要来故意让我尴尬,僵持了一瞬,见他没有半点妥协,只好讷讷起身,也不去管浑身的湿漉和他手里的布巾,飞快将一旁的衣衫抓过来裹到身上。
从热水中出来,片刻间还是有些冷的,光脚站在地上,薄薄的衣裳很快湿透,水沥沥落了一滩,鞋在另外一边,景熠却挡在面前没有让开的意思,我起了心思,偏故意凑上去,想着总也要毁他一件衣裳才划得来。
可惜才一动作我就后悔了,想到玩这种小手段我哪里比得上那些妃嫔,又哪里逃得过他的眼睛,果然就见他毫不躲闪的一把捞过我打横抱起来,我手里抓着领口,也不敢挣,他低头瞄我:“皇后在害羞么?”
怔忡片刻,忽然就笑了,自己被景熠抱着,哪来的时间用来害羞,咬咬牙,双手搂到他颈上笑:“有么?”
随着领口滑落,大半个身子露出来,景熠身上明显顿了一下,吸口气没再说什么,拐进寝室把我放在床上,扯掉我身上已然不足以覆体的湿漉衣衫,抓过薄被来给我裹上,看看他自己也好不到哪去,大滩的水渍在胸前和两袖,殊途同归,我还是得了逞,于是兀自笑的得意。
他佯怒着瞪我一眼,叹口气也把衣裳脱了去,坐到我身边:“满意了?”
我缩进他怀里抱他的腰:“你来了就好。”
他低头看我右手臂上的伤,用手轻轻的摸上去,却不出声。
我见状把手转了一个角度,让那伤口看不见,却又被他固执的扭回来,声音听起来是少见的谨慎:“你以前——常受伤么?”
“怎么会——”我随口道,“进宫时要验身的,一身伤疤怎么行。”
仿佛怕他不信一般,我又补充道:“况且能伤到我的人实在不多。”
我原意是想安抚他的些许不安,这话却没能起到作用,他语气很淡:“可惜在我身边却总会伤到你。”
我怔一下,仰头看他,轻笑:“是啊,证明你身边比较危险,我要贴身保护你才行!”
他的眼睛对上我的,并不说话,深邃的双眸中有着一些我太不明白的深意,我眨眨眼,复又恐慌:“景熠,能伤到我的从来都不是什么刀剑,你知道的。所以无论你在动什么心思,都不要再推开我,我真的会死给你看。”
话出口又觉得有些幼稚,讪然笑笑:“这话你大概听过无数遍……”
“嗯——”他顺势把我压倒在床上,声音含笑,“我知道了,一哭二闹三上吊,你学会了。”
“才不——”我才要反驳,唇已被他封住,深吻了好一会,才又听见他的温热气息响在耳边:“行了,我知道了。”
心情瞬间大好,我这才笑着又去回吻他,恣意汲取着彼此身体深处的火热柔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