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剑风觉得封无际奇货可居,但是自己还不能和盘托出,先得探探他的口风,于是问道:“封兄与我一见如故,也算有缘,原本所请,照理应该随口答应,无奈我汉郡也是兵微将寡,有些事情还是力不从心,不知封兄有何打算?”
封无际眼看慕剑风有意相助,喜上眉梢,恭敬道:“若侯爷都说力不从心的话,小弟真的是死无葬身之地了。”他说着声音一沉,凑到慕剑风耳边道:“我想请侯爷假装出兵涟、弈两城,又假装被小弟击退,这样便让小弟立下大功,这样父帅也就不会把我调离涟,弈,只要小弟在外握有重兵,那家兄他也不敢贸然动手。”
慕剑风略一寻思,倒也觉得这是个不错的主意,立功自保,拥兵自重,不禁向封无际看了一眼,暗忖:“此人那日领袖群雄,稳重大方,如今有求于我,面上便如此低调,也算是个能屈能伸的大丈夫。可是要我假装败退,岂不是污了我天雷城不败之师的威名?”
封无际见他迟迟不作回答,以为他要变卦,急切恳求道:“若是侯爷能援助小弟一臂之力,使得小弟能在这湘阳郡立足,以后但有差遣,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慕剑风赶紧起身把他扶着坐下,笑道:“封兄言重了,这事关重大,也得容我寻思寻思不是?”
又道:“要我出兵不难,可是一旦出兵便会造成我汉郡与你封家决战的局面,到时令尊恨我入骨,要与我开战,这岂不是违背了我的本意?你我两家素来河水不犯井水,我突然发兵也似乎不合逻辑。”
“侯爷忧虑的是,父帅为人一向沉着冷静,想来不会全面开战,倒是家兄脾气暴涨,好大喜功,得此机会,说不定会冒犯虎驾,到时候牵一发动全身,倒也难以收拾局面。”
慕剑风点头道:“兵者,国之利器,不可轻易示人,宝剑出鞘便要见血,想来也是这个道理。还请封兄多参详一下,拿出个具体的办法,到时本侯略助薄力便是,可别伤了两家的和气。”慕剑风口中和和气气,那是一百个不愿意得罪封家,他如此低调,无非是心中已经打定为今首要之务乃是打退西北的进攻,为了避免两线作战,和封家还是和睦相处的好。
封无际只觉得慕剑风将心比心,毫无架子,心中又对他多了一分好感,满脸堆笑道:“还是侯爷思虑的周密,小弟显得唐突了,反正还要走上几天的水路,也不急在一时,且容小弟再和师傅商量一下。”
“那是最好。”
“为了感谢侯爷鼎力相助的大恩,小弟特意准备了一分礼物,还请侯爷笑纳。”封无际嘴上露出神秘一笑,随即拍拍双手。
慕剑风推脱道:“自家兄弟,何必如此客气?”话未说完,只见内舱深处缓缓步出一位妇人,宫装莲步,明眸皓齿,美艳不可方物,慕剑风只觉得万分眼熟,却又一时反应不过来。
只见妇人走到慕剑风身前,跪倒道:“贱妾李玉,拜见恩公大人。”
慕剑风真是惊得合不拢嘴,没想到她竟是失踪年余的李玉,两人数年不见,洒脱英姿竟变成婀娜少妇,怎能不使人感叹造化万千,迷人眼目?慕剑风赶紧扶起她道:“李女侠,赶紧请起。”又道:“我派黑白双影四处打探也没能寻着你的踪迹,没想到却在封兄这里。”
“贱妾一时失手,着了奸贼白光才的道,幸亏二公子出手相救,不然恐怕早已不在人间了。”她眼睛红润起来,神态却是异常悲愤。
封无际道:“李女侠功夫了得,我也是无意中得知她乃是侯爷的心腹手下,因此便秘密派人接了过来,如今完璧归赵,也算是皆大欢喜。”
慕剑风经历的事情多了,心中感慨也多,故人重逢也殊是欢喜,笑道:“我在此替李女侠多谢封兄了。”
“哪里,哪里?”封无际又示意慕剑风用膳,接着道:“我已在这船上给侯爷备下了暖房,请侯爷吃点东西,今夜便在这安歇吧!”
慕剑风推辞道:“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的狗窝,我出来的时间也不短了,免得下人们担心,这就回船了,封兄若是有事,便到船上知会一声,本侯随叫随到。”
“这可如何是好?莫非侯爷嫌小弟怠慢了?”封无际实在摸不着慕剑风的脾气,按说刚才言谈甚欢,怎么突然又想走了呢?
慕剑风客气道:“封兄如此盛情款待,本侯岂不知你的心意,实在是在外面住的不舒服,今日就此拜别吧!他日再叙。”
封无际眼看留他不住,再劝怕他生恼,只好起身想送。慕剑风也回了个礼,昂步而去,却听身旁的李玉道:“大人,扶贱妾一把。”慕剑风一愣,也没多想,揽着她的细腰,就着她的步子,步出舱去,没走几步,只见李玉额头微微发汗,面部痉挛,万分痛苦的模样。慕剑风知道情况不妙,也不多说,一把把她抱起,嘱咐道:“揽着我。我抱你出去。”
李玉早被慕剑风的细致入微感动了,两眼噙泪,把额头埋在他的肩窝里,不再有任何言语。来到舱面上的时候,只见韦禁已是怒气冲冲的在那等候,见到慕剑风抱着个女人出来,赶紧问道:“主公,你没事吧?”
“没事,咱们回船吧!”慕剑风心中此时已是非常不悦了,他隐约猜到李玉这些日子肯定受了不少的摧残,因此话也不说的飘了回去。
跟在身后的封无际原本还想说些场面话,但是看到慕剑风一句话也不留的走了,面上多少有点挂不住,但是看着慕剑风船上之人都是全神戒备,时刻准备冲上来,暗赞道:“他真是料事如神,显然这些人是怕我对他不利。”
自慕剑风返船,任傲等人都撤了去,江面上重新恢复了宁静,封无际顶着凌厉的寒风,心中思绪万千,也不知今天这事是做对了还是做错了?
“二公子,咱们回舱吧!”一直照顾在侧的翟冕突然发话,封无际又看了看没有半丝星光的夜空,长叹一声,意态萧索地返回船舱,翟冕在他身后问道:“您怎么看此人?”
“深不可测,喜怒无常。”封无际吐出这八个字来。
“闻名不如见面,我也有这种感觉,此人太有王者之气了,使人不敢与之争锋。”
“我担心的是咱们今夜不要是与虎谋皮,将来把自己也搭进去了。”
“眼下他还不是咱们最大的敌人,至于今后的事情就很难说了。为今之计,咱们还是自保要紧,太夫人身子日益虚弱,留给咱们的日子不多了,二公子一定要给主公留下武勇善战的印象,这样将来才有机会。”
封无际心中很不是滋味,多年来受的压制似乎一股脑的翻了出来,使得他愤恨不平,狠声道:“哪怕将来入十八层地狱,此事也非干不可。”
慕剑风抱着李玉回到自己的舱房,萧水寒见他忽然抱了个女人回来,起初还有点吃醋,嫌他见一个爱一个,可是随后便知事情并不这么简单。
慕剑风把李玉放在床上,柔声道:“玉姐姐,你到底怎么了?”李玉听着慕剑风这么柔情的呼唤着自己,两行清泪潸然而下,哽咽道:“贱妾已不是清白的人了,还请恩公不要挂念。”
慕剑风脑子里轰得一声,实在有点不明白,李玉成名多年且已是有夫之妇,可听她口气却似乎一直守身如玉,慕剑风只觉得义愤填膺,咬牙切齿道:“谁干的?”
李玉泪流满面,不言不语。慕剑风追问道:“告诉我,到底是谁欺负你了?封无际?”
李玉这才挣扎道:“不是他,是他把我救出来的,是白光才那畜生,还有他那群杀千刀的手下。”李玉此时面罩冷霜,说不出的恐怖,连萧水寒都看得浑身一冷。
慕剑风挥拳猛击床面,怒骂道:“贼娘,非把他们一个个掏心挖肺不可。”他发起火来,全身笼罩着杀气,又道:“封无际没有结果他吗?”
“他如今是封替面前的红人,二公子又怎敢去动他?”
“不行,我这就去把他给抓来,让你捅他个一万刀。”慕剑风倏然起身,就要奔出舱外,李玉连忙扯住他的衣襟道:“贱妾微不足道,不值得大人犯险,等贱妾养好了身子,定要手刃此贼。”
“对了,你哪里受伤了?是腿上吗?”
李玉咬了咬嘴唇,又不说话。慕剑风轻轻掀起她的裙摆,只见里面裹得严严实实,他越发惊奇,对萧水寒道:“水寒,把玉姐姐的丝裤给我解开。”说着自己让到一边。
萧水寒领命,很快便把李玉的丝裤脱下,只见两腿之上裹满了纱布,她轻轻揭开,李玉疼得不断呻吟,慕剑风睁眼一看,简直触目惊心,原来李玉两腿之上满是伤痕,鞭伤居多,还有密密麻麻的细孔,萧水寒差点呕了出来。
慕剑风气得浑身发抖,闭上双眼道:“若不杀此贼,我便枉自为人。”又对萧水寒道:“你帮玉姐姐把伤口扎好,细心照顾。”
萧水寒也起了同仇敌忾之心,点头道:“主人,你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