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王英哲却比她更早。拿着本书,等在五班教室门口。
放学路上,郭可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虽然今天还是像以前那样,每天老师上课都会有好笑的俏皮话,尤其是张老师,但郭可人却笑不出来了。
王英哲默默地背着郭可人的红书包,一时也没话说。
“怎么啦,今天气氛好像不对哦。”饭桌上,看着平时吵吵闹闹的郭可人与王英哲出奇地沉默寡言,郭奶奶不禁询问道。
二人对望一眼,还是无语。
“到底怎么回事嘛?”郭奶奶更加关切了,这两个孩子,平时吵吵闹闹也就算了吧,今天怎么搞的,难道真的闹翻了?
“你说。”二人竟异口同声,对望一眼,继续假装埋头扒饭。
“哎呦,有什么话就说嘛,干嘛这么吞吞吐吐的呢?”郭奶奶似是不耐,其实心里暗笑,这俩孩子,太有默契了吧。
于是,郭可人把今天一早的种种遭遇言简意赅地描述出来,王英哲呢,也不时帮腔,从侧面报道了这一灾难性的事件。
他现在为什么还不跟郭可人直接说话呢?是因为怕郭可人生气呢,还是他对郭可人还心存误会呢?聪明的郭可人不敢肯定。
“事情就是这样的。我现在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太丢脸了,怎么会这样呢?”叙述完,郭可人还算平静,不过,她很希望明事理的郭奶奶能够站在她这一边,因为,我才是最无辜的那个受害者啊,她心里呐喊。当然,她也希望王英哲对她那些极度无理的质疑快点打消。或许,她的这个目的更深也未必。
“就这么点屁大的事儿啊。”郭奶奶笑笑,“我还以为什么事呢,搞得这么闷的。这种事,不过是很平常的嘛,该发生的就那么发生了呗。”
奶奶,你是不是老年痴呆啊,这还叫该发生的?郭可人心里嘀咕。
“别以为这种事很丢人,其实,这还是件好事呢。”
好事?有没有搞错,这还叫好事?奶奶,您的思维我跟不上。
“当然了,这是好事。你知道为什么大家都很想去看看那个人吧?”
凑热闹呗。郭可人心里撇撇嘴,不屑道。
“他们为什么要去凑那个热闹呢?”仿佛听到郭可人心里的声音,郭奶奶继续道,“其实,还不是因为他们对你的事情很关心,他们很喜欢你,对你很好奇。这难道不是好事吗?”
不觉得。
“看看你现在的待遇,你不觉得比明星还风光吗?甚至更风光,因为这些关注你的人,都是你身边的人,这也说明,你对身边的人很有影响力,这难道还不是好事吗?”
这是好事吗?郭可人有点糊涂了。
“这当然是好事了。影响力是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最根本的追求。无论财富,名誉,地位,都是影响力的标尺。比如说,我们经常说的,十年树木,百年树人,其实,就是在比较影响力。树人的影响力比树木的影响力更持久。所以,聪明的人都愿意去选择树人。”
哦,我算是有点明白了,您老在说自己很聪明,选择了教师这个职业,是吧?
“再比如说,诸葛亮说他‘不求闻达于诸侯,苟求性命于乱世’,就是说他不希冀很大的社会影响力,当然,这话当不得真,他说这话,纯粹噱头,当机会出现,他还不是奋不顾身。这就更印证了,任何人都无法拒绝影响力。”
“……”郭王二人还是无语。
“而可人你呢,不是总对奶奶说,你最大的缺点就是爱面子吗?其实,这也是你想要珍惜自己的形象,希望对周围都是正面的影响,懂啵?”
好像是有那么点的道理。
“其实,今天的这件事呢,也是你影响力的一个体现。能说这是负面的影响么?”
没等郭可人有想法,郭奶奶就自己答道,“当然不能了。这说明,我的孙女儿有魅力,被人喜欢,这简直就是一个女孩子的最大荣誉了。我以为,一个人能够被人喜欢,就是她最大的成功了。”
“其实,人们一直对衡量成功的标尺不甚明确,但我认为,任何一个人,只要有人真心实意地喜欢,他就算是成功的了。要知道,获得一个人真诚的好感,是最复杂最神奇的化学反应了,不止,其中还牵扯到什么缘分啦,气场啦,磁场啦,等等,简直就是世界上最神奇的事了。”
“有的人,尽管十全十美,多才多艺,但不知为何,你就是难以喜欢他,而有的人呢,好像这也有问题,那也不对劲,但不知为何,你就是很喜欢他,这难道不是世界上最奇妙的事吗?”
郭奶奶一口气讲完这么多,王英哲、郭可人都傻了眼,一顿午饭也就这样结束了。
不愧是人民的好教师,郭奶奶实在太有才了。郭可人叹服,渐渐接受了那件事。心怀也开阔了好多。
“郭可人啊郭可人,你呀,就是爱面子,放不下架子,就这么点的事儿,你至于吗你?人家美国总统,还不照样娱乐大众,绯闻满天飞,你呀你,怎么就这么放不开呢?”对着镜子,郭可人语重心长地教育自己,“唉,我对你太失望了。”她摇摇头,继续道,“你呢,当务之急是干嘛呀?难道你忘了吗?”
“你要诚心正意,摆正姿态,格物致知,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成为一个真真正正的顶天立地的大丈夫,噢不,大女子。”
“全民娱乐是大势所趋。”
OK,总结完毕,写作业。期中考虽然赢得漂亮,但王英哲就是王英哲,丝毫马虎不得,继续冲刺。
“对不起……”王英哲敲了敲郭可人的门,径自推开。
“什么啊?”郭可人抿嘴一笑。
“今天,今天,我不该那样说你,说你什么不清不楚……”
“噢,你说这事儿啊,我早就忘了,哈哈,没关系的。”
王英哲对着镜子,练习说“对不起”,以上场景就那样地浮现在脑海中。
唉,我在做梦吗?郭可人这小丫头,最是小心眼,怎么可能就那样地抿嘴一笑,就那样轻易地说“没关系”呢?王英哲摇摇头,把不合时宜的幻想甩出脑海。
“王英哲啊王英哲,你真没风度,看看,看看,你都做了什么?你都说了什么?你怎么这么奇怪呢?”
“做事不经大脑,你太白痴了你。”
“唉,我不认识你,别告诉我你就是王英哲。”
“你为什么听到那些八卦就沉不住气了呢?为什么对她发火呢?”
王英哲对着镜子里的王英哲一通教训。
上学路上。
“对,对不起……”王英哲终于鼓起勇气,男子汉大丈夫敢做敢当,这种事,当然该发扬风度了。
“什么啊?”郭可人抿嘴一笑。
不会吧,跟想象的完全一样,王英哲暗自心惊。
“今天,今天,我不该那样说你,说你什么不清不楚……”
“噢,你说这事儿啊,我早就忘了,哈哈,没关系的。”
“……”王英哲再次震惊,她,她真的这么大度吗?
“看什么看,我脸上有脏东西吗?”遇上王英哲那么疑惑的目光,郭可人肚里暗笑。
“没,没什么……”
王英哲只得把疑问吞进肚里。
下午课间,巫志千又在高二五班教室门口探出头来。
“可人姐,我听说你收到封情书,是真的吗?可人姐,你千万不要被人给骗了啊,现在这样的坏小子特别多,你可要当心啊。”
“放心吧,你可人姐没那么容易被骗。”敲敲巫志千的头,郭可人好笑道,同时暗暗叹服云中新闻事业之发达---初中部跟高中部平时可算是互不相往来吧,巫志千竟然这么快就得到消息。
听了中午郭奶奶那番话,郭可人对巫志千多了一丝奇怪的感觉。
“巫志千,你,你为什么喜欢我啊?”
“为什么?”巫志千挠挠头,“可人姐为什么要这样问呢?”
“也没什么啦,只是,只是,我很好奇。”
“是吗?”巫志千憨然一笑,“这个,我从来没考虑过也。”
“是吗?”没考虑过吗?郭可人不禁再问,“难道你就从来没想过,你看到的我,你所想象的我,根本就不是真的我,或许,你根本就不了解我,那你怎么会喜欢我呢?”
“可人姐,你怎么啦?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么奇怪的问题呢?”
“这问题奇怪吗?”
“我不知道。”巫志千皱了皱鼻头,道,“我只知道,喜欢就是喜欢,它是一下子就决定的事啊,根本就不需要多考虑什么的。”
“噢,是这样吗?”郭可人喃喃道。
“当然啦,我对可人姐可是一见钟情哦,那时,我甚至不知道可人姐的名字,就已经喜欢上可人姐了呀。”
郭可人不禁微微笑了一下。
“你笑什么啊?这可是真的也。”以为郭可人不信,巫志千辩道,“难道你喜欢一朵花,是经过精确测量与比较才喜欢的吗?如果是这样,那还叫喜欢吗?”说完,他自己也不禁得意了一下,想不到自己竟然可以说出这么有创意的比喻。
郭可人也不禁被逗笑了,道:“好了啦,别贫嘴了,上课了,快回去吧,不然迟到了。”看巫志千貌似还不想走,郭可人不禁又敲了敲他那只猪头,好笑道,“放心吧,你天才无敌的可人姐是不会那么容易被骗走的。”
跟王渔还是没有讲话。
下午最后一节的语文课,阿仁发下几张参考资料,就蹲在讲台上气定神闲得批阅上午刚交上去的作文了,却让他可怜学生们继续劳累,做参考资料上的题目。
郭可人的认字儿水平是相当的高,但中华文字博大精深,浩如烟海,永远都还会有你不认识的字儿等待着你去认识。
“字典呢?”
遇上不认识的字儿,对中华伟大文字心怀敬畏的郭可人一般来说都要查看字典。对着那博大精深的汉字,她可不敢造次,妄加揣测。
“你在找字典吗?”王渔不愧是只灵猫,耳聪目明到一定境界了,就郭可人刚才那下意识的自言自语,连她自己都没听清楚,王渔却听到了。
“喏。”捧着本厚厚的《现代汉语大辞典》,几乎盖住了半张脸,只露出双闪闪的大猫眼及滚圆的白胖的双下巴。郭可人看不清王渔的表情。
王渔的眼珠向下转了转,示意郭可人看字典。
字典的横截面上,用深蓝的彩色水笔工整地写着:Sorry,Baby!
字应该才写上去没多久。
亏他想得出来,这么有创意的道歉方式,郭可人心头一暖。勉强继续板着面孔,接过字典,王渔那满含歉意地可爱笑脸就全露出来了。真像加菲猫啊,好可爱!
再也绷不住,嘴角不自觉地松动,上扬起一个完美的弧度。
王渔似也松了口气,加菲猫似的笑脸也似更开怀了。
“不生气啦?”随手拿了张纸(竟是刚发下来的所谓参考资料,但他浑然不觉),大笔一挥,用红色水笔就写下那几个醒目的大字。
他的字还真洒脱豪迈,郭可人暗自喝了一声彩,在那几个大字下,规规矩矩地用手头的黑色签字笔写道:“有人说生气是用别人的愚蠢惩罚自己,你说你,从我认识你就一直这么蠢,净干蠢事儿,我天天对着你这么号大笨鱼,如果要自己跟自己过不去,那不得天天自我惩罚,那不得天天气得呕血,你说,我犯得着吗我?我犯得着为了你这么只笨鱼活生生地把自己给气死吗?这不比留着我这大好身躯,为国作贡献强吗?再说了,国家正需要我呢。”
“好咧,一逮着机会就老王卖瓜,自卖自夸起来了,就打击起聪慧无比妙计无双的的小鱼儿来了,我告你,你这可是摧残祖国的花朵你。罪行是相当的严重,你知不知道?这可直接关系到新中国的建设,中国未来几个世纪的道路,更可能危害到地球未来的发展,你知道不你?你说,你到底该当何罪?”看到郭可人的回笔,王渔又露出了他好不容易藏了将近半天的狐狸尾巴,放心大胆地贫道。
“切,就你,还祖国的花朵?跟你坐了半学期,我在你身上,可没发现那么一丁点儿的花朵影子。你就不知哪儿来的靠不着边儿的臭杂草,竟然还敢冒充花朵,是不是欠扁太久啦?P.S.冒充花朵也是要有点资本的,懂啵?”
“哼,本大侠不屑,完全不屑跟你这头发长见识短的小女生争辩,鼠目寸光,纯粹是鼠目寸光,真有眼不识泰山。”
王渔写好,正递给郭可人,万不料竟被当空拦截。阿仁已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他旁边,中间仅一人之隔(王渔同桌瘦猴叶涛)。
大概刚批完作文,阿仁十分惬意,脾气也很好,道:“有什么问题就来问我嘛,我会一直在教室里走来走去的,何必麻烦其他同学呢?”
皱了皱眉,阿仁检查起王渔的“学习”成果。
越看眉头皱得越深了,眼色复杂地看看王渔,又看看郭可人。
“放学后,两人一起来办公室。”撂下这么句话,以及放下王渔的参考资料,阿仁飘然而去。
郭可人与王渔对视一眼,交换了个苦涩的眼神,就赶紧各就各位,该干嘛干嘛去,再也不敢造次。
郭可人有一种正常人所不具备的奇特素质,就是当发现某些事已成定局,自己根本掌控不了时,她就根本不去想那些事,完全放下那些事,而是专注于自己能做的事,全心全意地做好该做的。
比如与王英哲下棋,当胜负无法掌控,她就根本不去管胜负了,只是专心下棋,更加心无旁骛了。还有她那令人惊叹的考分,当上了考场,她就只专注于面前的那张考卷,而至于分数,至于考试后的各种后果,都不在她的计算范围之内了。
于是,余下的课,她都专注于该专注的语文参考资料上了,不去想下课后的办公室之行,甚至几乎忘了那搅得天翻地覆的黄昏之约了。
铃声响起,郭可人平静地写完手头的最后一句话,站起身来,有条不紊地整理书包。
而此时,会议室那边,一个白衣白帽白裤白球鞋的高个男生正斜倚在一棵柳树下,大大的书包斜挎在肩上,抱着只足球。低低的帽沿几乎遮住了眼睛,几摞凌乱的棕发随意地搭在眼角耳边。眼色淡漠,跟刘斐然有得一拼,但却戴着股刘斐然所不具备的慵懒的气质,别具风情,说不出的迷人。
会议室本是学校开比较重大会议的专用小楼,名曰“从善阁”,取从善如流之意,环境清幽,一般很少有学生踏足。但今天却不同。
随着放学铃声的响起,这里渐渐簇拥起不小的一群人,这群人基本都是五班的那群害群之马,王渔的那帮子狐朋狗友,他们对那白衣书生渐渐形成合围之势。
看样子,他们是很“低调”的,并没有泄露见面的时间地点,对王渔还算厚道吧。
“原来是他啊……”有人恍然。
“竟然是他……”有人惊叹。
“郭可人会来吗?”有人疑惑。
“……”
他们在这边窃窃私语,不过声音都大到那树下的人能够听到。
毕竟这里是他们自己的地盘,不需要顾忌什么的嘛。
哼,来了这么多人吗?果然没错,就是个爱慕虚荣的臭丫头。树下那双淡漠的眼睛危险地眯起来,好冷,本作者打个寒噤先。
嘴角浮起危险的弧度,呵呵,我已经等不及了,等不及给她一巴掌了。
不过,几时这么沉不住气呢?先等等吧。等这个玩笑开完了,再给她几个嘴巴。让她也好明白,不是谁都那么好被她玩弄的。
与此同时,办公室。
阿仁惋惜地看看郭可人,道:“我对你太失望了。虽然我也知道你的语文很好,但再好的宝刀长时间不用也是会生锈的嘛,你的基础很好,但这并不代表你可以不用练习了嘛。胜而不骄,败而不馁,才是真正的大将风度,向你这样,打了次漂亮的仗,就松懈下来,对自己放松要求,不过是昙花一现的暴发户,知道吗?”
郭可人惭愧地低着头,不敢多嘴。
这孩子一直很乖,偶尔犯次错也是很正常的嘛,毕竟她还是个十七八岁的小女孩。郭可人完美的乖乖女好形象征服了阿仁,他不忍再多说。毕竟,女孩子的脸皮都是比较薄的嘛。于是,他把矛头直指向王渔。
“王渔呀王渔,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你好好的一个学生,本是个极有希望的苗子,怎么堕落成现在这副样子了呢?从小学时,我就一直很关注你。你也一直很争气,初中时甚至是闻名全校的神童,为什么一上了高中,你就全变了呢?”
什么,王渔竟然做过神童?郭可人惊异地偷瞄了王渔一眼,他也正聪明地垂手挨训,努力装出惭愧的样子。
王渔是男生,而且经常进办公室挨训,最近被郭可人陷害,进办公室的频率更是大大增加,早就经验丰富,形成了强大的免疫力。因此,阿仁也不担心说重了王渔会想不开,跳楼服毒什么的,王渔还没那觉悟。于是阿仁如数家珍,放心大胆地把王渔过去的辉煌与现在的颓废对比,直说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若我是王渔,真可以去死了。
就阿仁这水平,不当唐僧去西天取经实在浪费。郭可人甚至发现王渔比孙悟空厉害多了。人家孙悟空哪儿受得了这闲气,一气之下早就预备弑师了,可王渔呢,不管阿仁说什么,他都波澜不惊,气色如常,太有实力了。
郭可人彻底拜倒在王渔的厚脸皮下了。
会议室,从善阁。
“郭可人怎么还没来啊?她会不会不来了呢?”
“或许吧。像这种女孩子,应该不会这么容易就约得出来的吧?”
“嗯,是啊。一般的女孩子肯定会好奇或怎么的,很难会忍住不来赴约的。但郭可人很不一般。”
“是,她简直就是天才嘛。”
“岂止,或许还是个鬼才呢。”要是郭可人听到这样的谈话,嘴巴不笑歪才怪。
“我也这么觉得,要不,兄弟伙都散了吧?”
“嗯,散吧。”
害群之马们开始军心动摇了。
等王渔与郭可人自办公室出来,已是一个小时之后。此时,天灰蒙蒙的,太阳已完全没了踪影。
“加菲,你以前真的是神童吗?”这个疑问从刚才就一直盘旋在郭可人的脑子里了,憋了好久,不吐不快。
“嗯。”王渔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你以前真有那么厉害?”郭可人实在难以相信,忍不住再次问到。
“嗯。”
“怎么一点都看不出来呢?”郭可人还是不敢相信,喃喃自语。
“你什么意思你?”王渔终于发现郭可人对他智商的不信任,沉不住气了。
“也没什么。”郭可人赶紧解释,“只是很好奇而已,那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颓废了呢?不好意思盗用一下阿仁的版权,阿仁应该不会介意吧?”
“切,什么叫颓废啊?”王渔十分不理解“颓废”的意思,把眼睛瞪得像铜铃。
“好吧,不叫颓废,那,加菲,你现在怎么这么低调了呢?难道是怕被人发现你的天才?”郭可人换了个词汇,继续追问。
“年轻不懂事行啵?当时年纪轻,容易被骗,就知道听那群老师瞎吹,结果就稀里糊涂当了神童。现在长大了,懂得批判性思维了,不愿听他们胡吹了,明白吗?”王渔给出了他的“低调”理由,“再说,我现在也太忙了,没时间听他们瞎吹。”
“哦,原来是这样啊。”郭可人恍然,稀里糊涂就当了神童吗?
其实郭可人对王渔的智商一直很怀疑,倒不是真怀疑他的智商奇低,而是怀疑他的智商奇高。因为据她所知,王渔平时上课不是躲在下面看小说,就是趴在桌上安眠养神,根本就不曾听课,但考试却都还能对付过去,混上个中等偏上点儿的成绩,这不能不算是个奇迹。对于这样的智商,郭可人自愧不如,免不了有点嫉妒。
老天怎么能这么不公平,给了这只懒猫这么高的智商,而他根本就不去用,这不是资源浪费吗?
“那么,王大神童,你平时都在忙些什么呢?”郭可人握拳,假装拿了支话筒,对这昔日的神童进行采访。
“忙啊忙,我忙的事儿可多了。首先,我要看大量的科幻小说,侦探小说,拓展视野,开阔思维;其次,我还要组队玩游戏,上网跟最高的高手们较量,这不仅可以锻炼我的领导能力,团结协作能力,还能提升我的电脑操作能力,交到志同道合的朋友,可谓一举多得。”
“嗯。果真是一举多得,您颠倒是非的本领,小女子佩服。”
“什么?我句句属实,怎么能说是颠倒是非呢?真是小人之心,小肚鸡肠。”
“切,本姑娘不跟你一般见识,咱还是趁早分道扬镳吧。”二人说着说着,就走到路口,该分手了。
“你不去会议室吗?”王渔诧异道。
“会议室?”郭可人想起来了,“不去,现在那人可能早就走了,而且那封信不是还在你哪儿吗?抄了我的作业不想办事儿了吗?”一连串的反问句弄得王渔措手不及。
“那我一个人去看看了,明天再向您汇报情况,OK?”王渔边说边做了个OK的手势。
“好嘞。”郭可人可爱地一笑,就转身边哼着小曲儿边蹦蹦跳跳地走了---此时的路上根本没人,她也不必故作淑女了。而王渔嘛,早就知道她是不是淑女了,不足介怀。
“安中的李俊?”王渔很快来到会议室,看到那什么多情公子,不禁疑问道。
于是,走得越来越近了。
李俊此时正坐在他的大书包上,斜靠着那株壮实的柳树,打盹呢。
“好一幅养眼的美男图!”王渔不禁暗暗赞叹道。
只见李俊帽沿微微歪了,露出完美无瑕的面庞。轮廓是那么的梦幻迷离,斑驳的树影映在他身上,更显得如梦似幻。像他这么爱运动的人,皮肤应该黑黑的,像王英哲他们才对,可他的皮肤竟然出人意料得白,白如莹玉。
“太美了,不愧是安中第一帅!”王渔看得分明,不禁再次赞叹。
要是郭可人看到王渔这幅模样,不气得给他几记爆栗才怪。
“王渔啊王渔,你太没出息了吧,没见过美男?真是丢了我的人。早知道绝不会让你来帮忙送信的。”郭可人一定会这么说,而且还会拿这件事鄙视王渔很久很久。
王渔不禁打了个激灵,我现在怎么突然想起被郭可人鄙视了呢?还是先完成任务要紧,回过神来,却发现李俊的一双淡漠的大眼睛正冷冷地打量着他。
这比刚才想到郭可人更让他清醒了。
他整理了一下姿势,就直奔主题,虽然是美男,但实在是太冷,原来我还以为刘斐然是世界上最冷的人呢,哪知,面前的仁兄比他不知冷了多少倍,还是早点完事儿离开这座万年冰山,免得被冻死。他又想到郭可人关于酷男的理论,“越是有几分姿色的男的,越是冷漠无聊,好像全世界都欠他似的,面对这种人,我们绝不能姑息养奸,过分热情宽容”,不禁一笑。
“你就是今天早上写信给郭可人的人?”
“郭可人怎么没来?”依然是淡漠的语气,淡漠的眼神。
果然够嚣张的,不答反问,本少爷脾气好,不跟你个安中小屁孩儿一般见识,王渔阿Q了一下,继续保持礼貌,道:“她没空来,这是她让我转交给你的回信。”说着自书包里掏了好半天,终于在笔袋里找出那皱皱巴巴的一团纸条,递给李俊。
李俊不禁皱了皱眉,太不尊重我了吧?长这么大,还没收到过这样的一封信呢。哪个女生给我的信不是包装精美,香气宜人的。双眼危险地眯起来。
“那个,这不怪她,这信是在我手里被毁坏的。”看到李俊可怕的模样,王渔认为有必要为郭可人解释两句,免得得罪了这个瘟神,为郭可人招来横祸,“为了这事儿,她今天一天都没理我呢。”
李俊仿若未闻,三下五除二把信展开,很快扫视完内容(内容本来就很少),嘴角微微浮起一丝冷笑。
这人真的是喜欢郭可人吗?王渔不禁疑惑。
郭可人蹦蹦跳跳走了一会儿,心情大好。眼看天色越来越暗,掏出手机来看时间。她平时手机都开静音,基本都是回家了再看的。
一看,好多的短信,都是王渔的。
“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下次不敢了。”
“对不起对不起,你原谅我吧,你要是不原谅我,我就一直发短信,直道你原谅为止。”
“写短信太麻烦了,不如每次按快捷键,多加一个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会发到你原谅我为止。”
……
短信挤满了收件箱。
郭可人不禁心头一暖:傻鱼儿笨鱼儿,干嘛对我这么好,这么宠着我,万一我得了什么公主病的,到时可绕不了你。
边走边拨通王渔的电话。
“喂,干嘛突然打电话给我?难道等不及明天报道了吗?”王渔的腔调永远是半开玩笑半认真。
“鱼儿……”郭可人不理会王渔的插科打诨,含情脉脉地喊了声王渔平时要求她但她从没叫过的名字。
“咦,你怎么啦?干嘛突然这么温柔地跟我讲话?我告诉你,郭可人,你骗得了别人可骗不了我,别跟我装淑女噢。是不是有什么企图?”
哼,真是浪费表情,对牛弹琴,好心当成驴肝肺,郭可人忍住了这些话,只轻轻地说了声:“谢谢。”
“谢我什么啊?”王渔也有点发愣了,不至于吧,送封信就这么兴师动众的。
“自己想去吧。”郭可人挂掉电话。
我想什么啊我想?唉,女人心,海底针,这丫头今天很可疑。王渔对自己说道,但嘴角却莫名其妙地有了一丝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