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定是身世飘零,就我知道的经历已经是如此坎坷。就像一朵开错了季节的鲜花,迎接她不是和风暖阳,却是无情风刀霜剑。就让她静静的舔着自己的伤口,直到痊愈。
有时候,你要不说,我就不问,不一定非是情人之间的游戏。用在一个你不想打扰的对象身上,未尝不是一种出世之法。后来,我简直爱上了这种非常的表达方式。
我想,反正她又不是总兵府里的人。而我救她更是无意,没必要摆出一副恩人的面孔。等她身体复原之后,我就送她一些钱贝,她爱上哪儿就上哪儿,本来我们就是陌路相逢。
离开这个给了她无尽伤痛和耻辱的地方,重新开始新的人生。面对这个可怜的女孩,我更加为下落不明的小环揪心。她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她的灾难全是拜我所赐,我的良心一辈子,不——两辈子都不得安宁。
可是,阳陈郡是个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的地方,我一有机会就寻寻觅觅,大街小巷的到处打听——那天夜里碰见的小乞丐我都见了好几回了。
他已经认不出披甲戴盔的我了——他压根就不敢驻足看我。他像一条夹着尾巴的丧家之犬,总是一副惶惶不可终日的惊恐模样。每次我刚一瞅着他的影子,他立马就飞快的逃得无影无踪。
我要不是怕吓坏了他,简直想让人把他抓来我面前。官兵就那么可怕吗?我也没有觉得自己披上盔甲就变成了牛鬼蛇神,只是有些耀武扬威而已。
这种耀武扬威并不是我刻意的做作,而是军人天生的威仪。随便几个什么人,披甲戴盔,昂首挺胸的齐步走在大街上,想不威风都难。就算我一个兵不带,还有两个御用随从如影随形的跟着我。
现在,我就带着这两个对我不离不弃的随从,随便走在阳陈的大街上。最近几天,死不休上班正常——大概害怕我太能干了,夺了他的兵权。
其实我只是善于用人而已——大部分事情都是小武帮我搞定的。死不休见我并没有哭着喊着求他临朝问政,不得已,自己打着哈哈,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开始和我共事。
毕竟他是正的,我只是他的副手。统领营大部分事情还是他说了算,有时候不过象征性的请示我一下。这样,我就乐得有了很多空闲时间,大街小巷的到处转悠。
翠红院已经是一片废墟,根本就没有人来过问曾经发生了什么是非对错。这里很快就成了麻雀的天堂,走过那里,总能惊起“呼喇喇”麻簇簇的一片。
郎中一家早就避祸他乡,几扇木头门哑口无言的紧闭着。就连那两个捕快大哥也不知在忙些什么,我倒是一次也没有碰见他们。不会是林衙内知道他们的行为,也把他们罚往边塞了吧?
唯一不变的就是那家茶肆,虽然白天的时候冷冷清清,夜晚来临时,依旧是热闹非凡。路过这里时,我看见偌大的茶肆里只有老板娘一个人在里面忙碌。
我心里一动,这可是个难得单独和她打听的机会。看我朝着茶肆走来,老远她就堆起笑脸,有些夸张的招呼道:“呀——军爷,您来啦?快请进来坐——”
声音里媚媚的拖着尾音,有卖娇意思。边说边麻利的用手中的抹布掸着一张蒲凳,请我坐下。有忙着给我倒茶。我对她笑道:“老板娘,你不用张罗,你且坐下,我想问你一些事情。”
老板娘并不敢坐下,依旧麻利的给我斟了一碗茶,然后给我福了一福,快人快语的说道:“军爷有什么想问的,只要奴家知道,绝不敢隐瞒。”
我对她说道:“那边街上郎中遭劫的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你还记得吧?”老板娘点头道:“哎呦,当然记得,听说抢劫的林衙内和统领公子,被一个来路不明的人打了个半死。不知军爷想问什么?”
我一字一句的说道;“我想知道,那天晚上在两个捕快跑出去追捕劫匪以后,这里的人怎么那么快就离开了。”然后,我盯着老板娘的眼睛。想从她的神情上找出哪怕是一点点蛛丝马迹。
她想也没想就说道:“当时虽说事出突然,但在这里不也是见怪不怪的事情了吗?那两个官差跑出去之后,胆大的跟着后面瞧瞧去了,胆小的就一哄而散了。”
“你和小二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呢?你们离开,时有没有看见一个小厮留在茶肆里。”我继续追问道。我总是不相信,小环会置我的嘱咐于不顾,跟着那些素不相识的人一块乱跑。
老板娘想了想,然后说道:“当时乱哄哄的,我们忙着收拾家伙,又忙着熄灯笼,害怕官兵来了说不清楚,只想快点离开,千真万确,没有留意。”
看着她努力回想的神情,听着她肯定的语气,我掩饰不住心里的失望。看来小环真的从这个世间蒸发了,莫不是像我一样,也莫名其妙的穿越了吧?
很久以后我才知道,我还是太嫩了,轻而易举的就被这个老道世故的女人骗了。当我怀着悲伤忧虑痛苦的离去时,我相信,她一定在我背后拍拍手:“想从老娘嘴里得到些什么,门都没有!”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找到小环的希望越来越迷茫。这个世间在我的眼里逐渐变得诡异莫测起来,我从自信满满又陷入内心深处,与生俱来的惶惑当中。
这种感觉我却不能对人言说,那是一种对身边的环境不能确定,不能把握的焦虑。简而言之——就是没有安全感。我的老毛病,人格分裂又犯了。
回到家里,见过老爹母亲,我就把自己重重的扔在床上,拉过被子蒙在头上。不知过了多久,忽然我听见一阵细微的啜泣声。我吓了一跳,立刻翻身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