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你,你为什么一直瞒着我?为什么?”邵锡掩饰不住内心的痛苦。
……
挂断电话,邵锡快要崩溃了。
奶奶,亲爱的奶奶,她竟然永远离自己而去了。
虽然心里难受,但邵锡还是得振作起来,不能让人看出自己的颓废。训练场上,他掩饰着这一切的一切,全心全意地搞好这最后两天的赛前准备。
到了晚上,邵锡一夜没睡。
邵锡到了营房后面的几棵大树旁边,面朝着家乡的方向,跪下。
眼里的泪花又止不住了。
“奶奶,恕孙子不孝,孙子有任务在肩,不能回去给您老人家送行。可是,您为什么就这么快离孙子而去了呢?您不是说要等我在部队里立功当干部吗?您不是说要让孙子试试您做的布鞋合不合脚吗?您不是说等我有出息了把你接到J市里来玩儿两天吗可是这一切都还没有实现,孙子还没来得及尽半点儿孝心,您就永远地离开孙子,永远地去了另一个世界。”
邵锡狠狠地对着地面嗑了几个响头,朝着家乡的方向看去,失去亲人的痛楚如此强烈,如此让人肝肠寸断。邵锡是一个多么坚强的人,然而,奶奶去世了,他的心都要碎了。
朦胧中,邵锡仿佛听到了奶奶的嘱咐。“乖孙子啊,你在部队要好好表现,奶奶虽然去了,但是依然盼望着你有出息,盼望着你为奶奶争口气。你在部队的成长进步,就是奶奶最大的慰藉”
“奶奶,你放心,孙子一定不会辜负您的希望,我一定会牢记您的教导和嘱托,在部队干出一番成绩!”
邵锡在这里足足跪了四五个小时,膝盖的疼痛他丝毫也没感觉到。
直到天快亮了,邵锡两手扶着地,艰难地站起来,呆了片刻,朝营房走去。
这件事情,邵锡没有跟任何人提过。他心里只有一个信念,自己一定要出人头地,算是给九泉之下的奶奶一个最好的慰藉。
是啊,部队就是部队,在集体利益和个人利益之间,在报国之情和难舍的亲情之间,他们没有别的选择。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要面对随时可能到来的打击。
邵锡觉得心里有些愧疚,奶奶去世的时候,自己竟然没能给她老人家送行。
然而,军区大比武的日期不会因为人的悲恸而有丝毫的改变,这一天,马上就要到来了。
拳术方队的训练也到了最后的巩固和演练阶段,邵锡带领着拳术方队的队员们加班加点地排练着,准备迎接这次重大的赛事。大队领导倒也畅快,为了让拳术队员们调节好情绪,在大比武中发挥出最大的水平,大队还安排并组织拳术队员们,进行了一天的旅游。
怡春园,这是J市很有特色的旅游景点儿,鸟语花香,百花争艳,空气尤其清新怡人。然而,就在大家怀着兴奋的心情,愉快地拍照留念时,大队突然打来电话,让拳术队员们马上回去,局里要进行赛前最后一次检阅。
晕倒!所有人的情致,马上被这突来的电话给破坏了。
局领导再次检阅了拳术方队的训练,仍然是给予了肯定了评价。局领导甚至认为邵锡是个指挥方面的天才,一个义务兵,仅仅用了几个月的时间,能把拳术训练搞成这样,实在是个奇迹。但是,在观看邵锡的格斗对战的汇报时,常局长却突然有些担忧,毕竟,时间紧迫,邵锡在这方面虽然花了很大的力气,也进步很快,但是全军区人才济济,要想获得好成绩,邵锡的水平还稍微欠缺一些。
其实,在局里参观邵锡和程玉刚的实战对决时,邵锡并没有发挥出平时的水平。也许是因为亲人的突然去世,给自己造成了很大的阴影。虽然邵锡尝试着从这个阴影中走出,但亲情毕竟是亲情,不是那么容易能让人忘却和收敛的。
“邵锡,你今天怎么了,好象不在状态呢?你平时不是这个水平啊?”王明伟看着邵锡和程玉刚的实战对抗,突然插话道。
林小刚副局长表情有些凝重。“不错是不错,进步也比较明显,但是要想在比武中进入前三甲,我觉得还是有些难度。”林局长不无担忧地说。
“我觉得邵锡肯定能行,他指定能行,进入前三甲估计没什么困难!”吴刚却对邵锡满怀信心地说,并用一又充满期待的眼神盯着邵锡。
“你怎么这么有信心?”林局长疑惑。
“其实,其实王明伟说的很对,邵锡没能发挥出水平来!”吴刚道。
特卫处处长齐少熊插话道:“吴刚,你这话我不爱听,干什么事儿都得客观,为什么水平发挥不出来?平时都发挥不出来的话,到了真正的战场上,到了比赛现场,那就更发挥不出来了!”
吴刚看了看邵锡,表情有些无奈。“邵锡,邵锡他刚刚失去了亲人!他的奶奶突然去世了,然而,在这种情况下,他都没有吱一声。亲情如水,他的情绪肯定会受到影响!”其实邵锡失去亲人的事情,吴刚也是今天刚刚得知的,是通信员向他反映的。那天打电话的时候,通信员在场,所以,他把这情况反映给了吴刚。吴刚知道后很是震惊,觉得这个邵锡真的很不简单,这么大的事他都自己埋藏在了心里。
“什么?”齐少熊一惊,转而看着邵锡。
邵锡心里纳闷儿,吴刚怎么知道的呢?
“邵锡,节哀顺变吧,不要太过悲伤!”齐少熊安慰道。
“是,齐处长,我会的!”邵锡虽然这样说着,但是一想起曾经朝夕相处的亲人,心里的伤痛又怎能掩饰?
常局长若有所思地对吴刚说:“吴队长,你马上给邵锡的家人写封慰问信,安慰一下他的家人。”
吴刚点了点头。
“邵锡,心里别有包袱,你要化悲愤为力量,只要你在比武中取得了好的成绩,就是对你的亲人最大的慰藉和安慰!”常局长轻轻地走到邵锡身边,他发现,在这个年轻的士兵脸上,有一种很特殊的气宇。
“明白,谢谢局长关心!”邵锡回答着,摘下了拳击手套,用手擦了擦脸上的汗水。
“邵锡的亲人是什么时候去世的?”常局长突然问吴刚。
“三天前!”吴刚说。
“三天前?你没安排让邵锡回一趟家?”
“我,我也是昨天刚刚知道,如果不是通信员告诉我,我还不知道这个情况!”吴刚神情有些闪烁。
“糊涂!这是你工作的失误,了解情况不到位,不及时!”常局长批评道。
“局长,这不能怪我们队长,我这事儿谁也没给说!”邵锡替吴刚辩解。
“这样吧,邵锡,比武结束后,我给你一个星期的假期,可以回家再处理一下!”常局长突然道。
“谢谢局长关心!我一定调整好心态,争取在比武中取得好的名次!”邵锡坚定地说。
“那就好!”常局长点了点头。
当天晚上,一中队举行了会餐,局领导也留在了一中队共同就餐,常局长代表局里向一中队的全体官兵表达了慰问,并表达了对拳术方队的热切期望。尤其是,常局长重点表扬了邵锡,表扬了他这种识大体顾大局的精神,大家都被邵锡的奉献精神所叹服。
本来,作为一名第二年的副分队长,作为一名年轻的骨干和指挥员,邵锡在一中队官兵们的心目中威信就比较高,这样一来,全中队的战士和拳术方队的战友们都来给邵锡敬酒,邵锡有些应接不暇了。
刘冰给邵锡整满了酒,碰了碰杯。“邵锡,你越来越让我佩服了,好样的,兄弟服了!”刘冰一仰脖子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拳术方队的洪涛也提着杯子到了邵锡面前,表情有些特殊。
邵锡看了看他,率先冲他一举杯。“洪分队长,来,我敬你!”
“不,不,该我敬你!”洪涛给邵锡倒满了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邵锡,前些日子多有得罪,你多担待,借这杯酒,我给你赔礼来了!”洪涛一口喝干。
“看你说什么呢,都是一条战嚎里的兄弟,见外了!”邵锡也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邵锡伸出手,跟洪涛握了握,算是握手言和。
以前的那点儿不愉快,早被抛在九霄云外了。
这天晚上,邵锡成了整个中队的焦点,就连中队的干部们也持酒向他祝福。
对此,邵锡感到由衷的满足,自己一个小小的义务兵而已,竟然博得了各级领导如此的厚爱,实在是受之有愧啊。
尤其让邵锡没想到的是,大约七点的时候,常娜出现了。
常娜仍然穿着一身洁白的衣服,上面是紧身白色休闲上衣,下身是浅色迷你裙,还戴着墨镜,一进饭堂,一股青春气息扑面而来。所有人的眼睛都不由自主地朝那边射去。
吴刚见了局长的千金,赶快招呼她坐下。
“你怎么来了?”常局长看到常娜,觉得很意外。
“我怎么就不能来?听说明天就要军区大比武了,也带我去行吗?”常娜调皮地对父亲说。
“这个回去再说!”常局长瞪了她一眼。
“邵锡呢?邵锡在哪儿?我去给他做个赛前动员,保准儿能让他技压群雄,打败对手!”常娜调皮地扫视着周围,开始搜索邵锡的影子。也许,对于这些,她是从来不加以掩饰的。只要自己想做的,任何人也拦不住,常局长都有点儿拿她没办法。
常娜不知道为什么,对邵锡这个职务不高的义务兵很感兴趣。她觉得这个士兵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东西,深深地吸引着她。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如此关注于他,以至于缠着父亲要去参加军区的大比武。常局长一开始不同意,但经不起常娜的再三纠缠,还是答应了。
其实以常局长的身份,即使军区的领导也会敬他三分,毕竟,这是中央特卫的总头目,将军身份,和军区司令员基本上平起平坐。但是他却很重视这次比武,并投入了很大的精力,在他心目中,特卫局的荣誉是至关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