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该冰结了的心,好似遇到了春风,正慢慢瓦解了。
宋天昊更是寡言少语不搭理人,他下马,进屋,到了里屋,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其他人感受如何简易不知道,但他明显觉得这一次少主与往常更是不同。除了那一如既往的万年不化的冰块寒气摄人的冻气外,还多了一项:呆。
简易不知道宋天昊与那洛府千金到底是怎么回事,又不敢问,只是暗自猜想,定然是什么风流情债之类的,要不然,原本就冰得吓人的少主不会更如寒冬腊月的冰块一样,让人只站在他身边,都有种冷摄入骨的感觉。他不解地轻挠了一下头发,重重吁了一口气。
“紫大哥,少主打算在巧州城住多久呢?”
“暂时未定。”
“那西边的事能放着吗?”
“没事,那里桑青暂时还顶得住。”
桑青简易没有见过,只是听说过,据说他身形气质与宋天昊很是相似,带上面具后,更是难分彼此。多年来,宋天昊四处游走,而他则是一直呆在那里,扮成宋天昊的样子,坐镇洛国与绒狄相连接的边城岳州城。
其实岳州城也没有宋天昊这个人,有的,只是西洛国最为神秘戍边大将军宋桑青。他,在西洛国是个迷。没有人知道他出身何处,来自何方,长相如何,甚至于连女皇都不知道。
民间传说他少年英武,不到十六岁时,就计退绒狄,战功剽悍,十七岁时就成为西洛国的戍边大将军。
但他又是怪人,受封时拒绝前往皇城,成为了第一个还没有到过皇城的戍边大将军。人前,他永远都带着一张精致的银制面具,除了亲信,其他人都没有见过他的真实模样。他冰冷,无情,手段高压,对待下属却又是恩威并施。有他在,就连一向都好战的绒狄都不敢再来挑衅。
简易却知道,宋桑青其实就是宋天昊。他又是一无聊地挠一下头发,呼着气走开了。
说起来,简家算得上是傲龙山庄的最元老,最忠诚的部下了。当年,简家的先祖虽然没有跟随林家的先祖迁往北疆的傲龙山庄,却因为成为了傲龙山庄在西洛国最重要的情报点。说不清为什么,简家从来都没有打算摆脱傲龙山庄的控制,甚至,他们比其他人还更忠心。到了简易这一代,依然如此。
梅洛睛回到洛府,原本愤然的心倒是起了阵阵地涟漪,她开始后悔刚刚的意气用事了。原本宋天昊就是个不通人情的冰人,好容易,才让他溶解了点点,上一次客栈中,又让那一层关系变得更加的飘渺。刚刚的宋天昊明显又与那天不同,她不应该如此负气的,如果稍微大方点,不那么记恨,是不是又能与他恢复成之前的关系呢?
但如此一来,他与她,别说兄弟做不成,连普通之交,怕也难再续了。
梅洛睛懊恼,顾不上安慰施若琳,换了身女装后,独台在映水楼台,看着湖面发起呆来。夜霜降,一盘明月,皓亮圣洁,倒映在湖面了,荡漾,涟漪,岸边的柳树在寒风中,轻轻飘扬。
“若琳,你在简家吃了亏?”白露霜与施若琳不敢去打扰她,偷偷地躲在楼梯口,瞄了好一会。
“没有。”施若琳脸红得紧,憋气答道。
“那是公主遇到了什么事?”白露霜总觉得梅洛睛这情形很不对劲。
“也……没有吧?”施若琳有些不太肯定了,她起到了宋天昊,又觉得自家的公主不会真的因为他发起呆来吧,毕竟,他与她,还算不上有太好的交情。更何况,上次还在客栈中吵了一架。
“到底有是没有?”白露霜急,直想掐住施若琳的脖子逼供。
正相扭着,后面有人轻轻地各拍了她们一下。她们回过头一看,吃惊得嘴巴都合不上了。
虽然早就知道他会来,可是,如此堂而皇之地登堂入屋还是让她们两个吓住了。
他微笑盈盈,好似冬日里的春风,让人见之,心神俱迷。见白露霜与施若琳吃惊得要叫出来,他手轻放在嘴边,轻轻嘘的一声,示意她们安静下来。
“睛公主,在上面?”
两人安静后,还是处于惊讶之中,只是僵硬地点头。
他一见,笑得更是灿烂了,轻轻推开堵在楼梯口的她们,信步悠然地向梅洛睛走了过去。
梅洛睛背面而坐,一袭乌黑顺滑的长发未梳,放任着长长披垂在身后,随风轻扬。绣着点点梅花落雪的宫衣,长长地披落在地面,风一吹,真若坐于雪地,上面有片片梅花慢慢飞扬。月光之中,更让她显然美轮美奂。
但见她凛神的侧脸,幽光咋现的眼神,怎一个落漠可以形容。慕白怔了一会,心里泛起了阵阵陌生的生涩滋味。
他猜不透她此时正为谁落漠惆怅,忍不住泛酸之感。
他不乐意见她梅洛睛如此,也不允许她为别的男子露出如厮情绪。
他悄悄地走了过去,轻轻地搂靠着她,捂住了她的双眼,戏谑:“美人儿,猜猜我是谁?”
梅洛睛怔住,身子瞬间僵硬,在脑子还没有记起这号人物时,身体已经先想了他是谁。淡淡的体香,浓郁的男子气息,声音戏谑、无赖、痞子味十足又不显下流的,甚至称得上干净澄澈,除了他,还能是谁?
这人是阴魂还是其他什么妖孽,为何总是不散地缠着她。
“慕白?”她几欲磨碎银牙,伸手去捉开他捂住她眼睛的手,狠的一扭,想借机将他撩倒,好好教训一顿。
慕白却是早有准备,一个乖巧的闪躲,长臂不失时机地捞住了她的细腰,反身过来,安稳地坐在楼台上,用力一扯,将梅洛睛紧抱坐在自己的大腿之上。
梅洛睛呀的一声,就撞上了他精壮的胸前,他更是顺势双手用力将她环捉住,伏首在她耳边低语。
“这些日子,有没有想我啊?”这语气饱含深情,好似正对着自己最心爱相思入骨的妙人儿说的。梅洛睛打了个冷战,用力,试徒摆脱他。虽然她早就习惯了他的流氓,身子也奇怪地不再排斥他的亲热,但这姿势太过于亲蜜,他浓郁的气息让她莫名的心慌意乱,清晰的心跳声更让她有种正窥探着情郎内心的悸动一般。
她的心乱了,慌了,连平时的一半刁蛮霸道都拿不出来,只是恨恨地磨了一句:“少臭美了,本宫没事想你干什么?”
慕白手轻轻地梳着她散乱乌黑的秀发,拿起一束,轻闻,细吻,深情如厮。
“真没良心,本王子这些天来可是天天都在想你。”
梅洛睛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悸动,只觉得心跳得厉害,脸红得发烫。她听得出慕白语气里的幽怨,如果不是太过于清楚这厮的德性,她很难保证自己不对他动心。
人说,月亮是最好的情人。沐浴在这样情意绵绵的月光之中,听着一位风流倜傥的王子对着她深情如厮,不动心的话,那也只能是木头人才做得到。
梅洛睛不是木头人,七情六欲,她没少一样。虽然她努力地说服自己,这厮的话多半是不可信的。最终还是没能平捂住已经狂跳不止的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