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长公主,清风离不开你。”
“清风,宋天昊于你有恩,你报答于他本宫无话可说,本宫敬你是个恩怨分明的男子,所以不想杀你,你走吧。”
“长公主,我……”清风无力地松开了她,退了一步,苦笑,“长公主,在你心目中,清风难道就没有半分的位置吗?”
梅洛兰顿了一下,转身,说道:“如果没有,本宫就不会与你……话别了。”她说完后,便走出了帐篷,吩咐了卫兵,“送他离开。”
不久后,清风在依依不舍中被士兵强行送走了。
然后韩炎火被带来了,这一次梅洛兰的强打起精神来,她摆足了气势,拿出了王者之气宇,与韩炎火冷冷地对峙。
她问了他三个问题:一是夜无涯其人,二是他为何要帮宋天昊,收养陶绾的目的何在,三是为何女皇不想降罪于他。
韩炎火是个铁骨睁睁的人,他看着这样的梅洛兰,良久,突然朗朗地大笑了起来。
“长公主,让臣来给你讲个故事吧。”韩炎火安然淡定地坐了下来,慢慢地讲起了梅洛兰一知半解的过往岁月来。
韩炎火的故事从他在少学里认识的秦少白、夜无涯与源玉儿三人说起。他说,那时的他菁葱懵懂,真心与他们相交。只是慢慢地他看出了这秦府表兄妹三人感情极为奇怪。秦少白极讨厌夜无涯,却又不排斥他。而源玉儿表面上对他不好,又总让人觉得她是极喜欢这个人的。后来,他才知道了他们复杂的关系,更是朦胧地听说了夜无涯其实是夜后报复先皇对她的无情而设计了秦老爷后怀上的。
夜无涯于秦家而言是耻辱,又是无法抹掉的毒瘤。几乎可以说,连他的生身父亲都恨他,只是惧怕夜后,才收养了他。
夜无涯从小就阴险狡黠,爱好男风,他对与自己同年的哥哥秦少白深深痴恋,在当时的洛韵城几乎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虽然如此,三人却是相安无事,直到秦少白去了一躺北疆后,他带回了他的妻子林雅娘,所有的矛盾就都激化了。夜无涯使尽了手断,纠缠着秦少白,最后还因此被赶出了秦府。
他开始变得疯狂,并引来了极爱美色的女皇梅洛琤,但女皇虽然爱好美色,却是个极冷静的人,在江山与美男之间,她选择了前者。于夜无涯又怂恿偷偷暗恋他的源玉儿,抓住了源玉儿不满自己身为先皇的女儿却连洛姓的资格都没有的心里,他说,“你的弟弟才是正统的皇位继承人。”
源玉儿落入了他编织的毒计之中,她试图谋反,推翻女皇。而同时,夜无涯又将此事告之女皇,不止如此,他还夸大事实,将秦府一干人等都拉了进来。
女皇信任夜无涯,因为这个人,原本就是夜后为她挑选的王夫,若不是他爱的是男人,他早就是她的人。人们都说女皇最爱的人是秦少白,其实不然,她对于秦少白的爱正是因为她不能爱与他长得极为相似的夜无涯。
而源玉儿与她的弟弟源法师,就是女皇心头上的毒针,时刻让她如腹部受敌一样。所以,她勃然大怒,所以她下旨血洗秦府。
夜无涯也不知道是如何说服了女皇,竟然独留下秦少白,并将他招为王夫。秦少白其实是个薄情寡欲之人,但他对妻子林雅娘却是至情至爱。秦府上下一夜间全遭血洗,如此的血海深仇使得他苟延残喘,决心诛杀女王。
“天道照彰,女皇与秦少白最后都发现,一切都是夜无涯使的诡计,他们都想将他碎尸万段。可是从那后,夜无涯便失去的踪迹,好像人间蒸发。不久后,秦少白便因谋反而身死狱中。”往事如烟,却又如昨天才发生的一样,让他在感慨万分。说了出来后,韩炎火是长长地吐了一口气,也许,这么多年来,他自个也憋得难受。
“这就是你帮宋天昊的原因不成?”梅洛兰听得出他与秦少白的关系是极好的,轻声问道。
韩炎火淡然一笑,“不,帮宋天昊是为了陶绾。”
梅洛兰吃了一惊,“却是为何?”
韩炎火苦笑,看着天空烈日正猛,又是一声的长叹,“世间万事,终究离不开一个情字。秦少白如此,源玉儿如此,我又何尝不是。”
原来,他喜欢源玉儿!
当年的他追随着源玉儿寂寞的背影,死心塌地地守护着她,不离不弃,即使她从来都不肯多看他一眼。源玉儿被陷害后,女皇原本想处死她,又怕被世人说她狠毒如夜后,竟然对自己的亲手足痛下杀手。夜无涯自荐,要帮她将这麻烦化解掉。他说,他送她到西域去,永不让她再回到西洛来。女皇觉得,如此一来,无异于将她流放,倒是个好的办法,于是,才有了源玉儿真正悲难的开始。
“源玉儿失踪后,我到处寻找她,都没有结果,直到十年前,九岁的陶绾找上门来。他说,他是源玉儿的儿子,我最初不信,可当他拿出了玉儿的贴身龙凤玉佩时,我信了,那是先皇送与秦老爷妹妹的定情之物,她死后,便将这玉佩转送给了源玉儿。我想从陶绾口中得到玉儿那几年的日子,他却始终不说,有如惊弓之鸟一样,一提起西域,他就会发疯。后来,我派人一查,才知道了一切。我愤恨,直接找了女皇对峙,女皇听后,懊悔地流下了眼泪,她说,她也是五年前才知道了源玉儿的去处,并派了人去接她,可是,玉儿却死了,而她年纪仅仅四岁的儿子不见了。”
说到这里时,韩炎火哽咽了一下,心情如波涛翻滚,难受得要命。他稍是停顿了一下,调整了情绪后又接着说道:“从那时开始,我就发誓,将来定然要为陶绾讨回一切。而恰巧就在那时,宋天昊找上门来了。”
“所以你就与他有了联系!”
“是,不过,他其实也没有完全信任我,而我也是只想利用他。”
“那你现在对本宫全部说出来,就不怕本宫治你的罪?”梅洛兰依然不通,女皇为何不动韩炎火。
韩炎火见梅洛兰如此,又是一阵的朗朗大笑。“女皇早就知道我对陶绾有此心,也许是出于愧疚,又或者她另有打算,所以直到现在,她都不想处置我。长公主,如今你都知道了,是不是觉得就可以治臣的罪了呢?”整个谈话过程中,他第一次自称臣,梅洛兰让他问住了,的确,如果女皇不想动他,她暂时也还不可能动得了他,更何况,他手握兵权,从城里带出来的将士,多数都是听命于他,也许正因为如此,他才会如此的无惧。
“那你到现在都还在想帮陶绾争得皇位?”梅洛兰淡定安然,看不出丝毫的慌乱,韩炎火心里暗暗感叹。
“不,臣不能再那么做了。陶绾不是为君的料,他想的不是百姓,而是灭世以报复自己生来就受到的不公平对待。”
“这就是他跟随夜无涯的原因?”梅洛兰惊,心里涌起了巨浪。
韩炎火点头。梅洛兰腾地站了起来,烦燥地来回走动了一会,旋而,她才停住,坚毅地看向前方,喃喃自语道:“也许,我们也该好好与宋天昊谈谈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