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债女还,天经地仪,我不过是在为天昊讨回公道而已。有什么好怕的,思玲,你要记着,就是这个女人,害死了小姐,害死了秦家上下一百多口。她就是死上一百回,都没法赎罪。”
“秦家?”梅洛睛疑惑。这是林素儿第二次提出秦家,梅洛睛全然不知道其中委屈,怔住了问出声来。林素儿冷笑,压根就觉得她是在作戏。就算不是做戏,就算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那又怎么样?谁叫她是她的女儿,单单就这一点,就足够让她将她致于死地了。
梅洛睛傲慢,倔强,直到让打得鲜血流了出来时,她才忍不住痛哼了一声,无力地快晕过去。
婢女们心里害怕宋天昊,见她如此,赶紧收了手,颤抖着站到了一旁去。
林素儿走了过来,手无情地捏紧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来。
“不要以为自己还是那个娇生惯养的公主殿下,这里是傲龙山庄,这里每一个人都恨不得将你们母女二人撕裂了暴晒在太阳底下发臭发烂……”林素儿脸部全然扭曲了,她看着梅洛睛被打得脸部肿红,头发散发,已看不出刚刚临窗观月的高傲模样,心底下有着报复的快感。
她甚至还想着张狂地大笑起来,这仇恨压在心底下太多年了,久到她都忘记了小姐的模样。可是,就算她不再让得她的模样,她临别时的泪珠,却有如昨天才滴下一样新鲜、清晰,如梦魇、如蛊毒,一点一滴地吞噬着她。
“每一个人?你真可笑。”梅洛睛已经是神智不清,却仍保持着她身为皇女的高傲与本性的叼毒。她甚至还啐了林素儿一口,表明自己压根就瞧不起她。
林素儿抓狂了,抓着她的头发,发狂似的狠狠将她撞向墙壁。宋思玲见状,惊叫了一声,连忙挡了下来。
“娘,你冷静点。现在还不能杀了她,留着还有用的。”
林素儿怔了一下,愤恨,只得将她狠狠地摔在地上。
梅洛睛强撑着要坐起来,几次都没能成功,最后,她只得那样瘫在地上。她看向林素儿,冷冷地笑了起来,带着张狂,带着霸气,带着不屈的王者风范,这样的气势直让林素儿与宋思玲心惊,甚至还有胆战肉颤之感。
她们不明白,为何她已经是伤痕累累,神智不清,却仍让她们感觉到一股犀利可怕的杀气呢。
“最好你们能整死本宫,要不然,它日本宫定然会一一讨回。”梅洛睛一字一顿地说着。她迷糊着双眼,头再也抬不起来,只觉得晕沉沉,眼前似黑的白的一片,人影、灯火、就连那条长长的锁链都在摇晃个不停。
她凄厉地发出了一连串的讽刺的尖笑,凄美绚丽,凌乱的头发,散散地乱披在肩上,脸上,头上的珠钗散了一地,除了一两只还不成样地倒勾在发梢上。原本美艳得火辣辣的脸蛋,除了那双明亮如暗夜的明月一般的眼睛,还昭示着她是个大美人的事实外,红、肿、甚至发青,乌黑,一道道手印层又叠着,深深浅浅。衣裙因为挣扎而凌乱不堪,一点一滴的鲜血慢慢地滴落在桃红的的裙带上,妖冶,森冷的绝美,她就如妖精一样,在这样的时刻,嘴角依然挂着讽刺的笑意,眼神却幽冷似鬼。
这样的她让所有的人看了都觉得可怖,林素儿甚至胆战地后退了一步,心害怕得狂跳不止。
一阵凄厉的笑声后,她再也支持不住了,慢慢地向一旁倾倒了下去,晕沉间,听到了一阵慌乱的惊叫与一声低沉紧张痛苦的呼唤。
她无意识地笑了出来,宋天昊,你终究还是恨多过于爱,要不然,也不会等到现在才出现。
夏日的微风,清爽地吹拂着她的头发,吹来了阵阵莲花的清香,吹响了廊下的铃铛发出了动人的声响。梅洛睛似醒非醒之间,好像看到了前面有一大片的湖泊。烈日之下,闪闪地潋滟着湖光十色,耀眼,好似身处梦幻之中。
她听得到自己发出了咯咯的一连串银铃般的笑声,好似正开心地抿着星光咋现的大眼睛,偷偷地溜往了莲湖。
随手,她采掘了一株并蒂莲。
红粉中渐白,一开一闭,清香诱人。梅洛睛得意地回过来,对着朦胧中的站在亭中那道清冷寂寞的身影招手,张开嘴巴,说着自己都听不到的话。
“谁准你来这里的?”伴随着一声利喝,刚转过身子来的她便让一巴掌打飞了出去。
梅洛睛捂着发痛红肿的脸颊,看向那个迷蒙不清的来者。她的长相不甚了明,那一双冷酷无情的眼睛却无比的清晰。
那一阵热炙锥心的疼痛,围绕着冷酷无情的眼神,转得她头晕脑涨。
她甚至发出了叫出声来,凄厉地责问:“为什么?母皇,告诉我为什么?”
“你不配。”母皇的声音如空灵中响起,高昴缓慢,时间似停止,空间似停止,只有随风飘动的莲花,和阵阵的清香。安静,邪恶,缓慢而夸张的,无意识般的呢喃,回荡在莲湖上,驱走了光明,黑暗随之而来。
“啊,痛……”她又一次叫出声来,手一动,清晰地发出了一阵阵琅当的声音。
“少夫人,你别动,会弄到受伤的地方的。”
夏女轻轻地捉着她的手,不让她乱动。梅洛睛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入眼处,是鹅黄色的纱帐随风轻飘,阵阵的清香也扑鼻而来,挂在窗户上的铃铛叮叮当当地响着,就像刚刚在梦里听到的一样。
“痛,”她皱了一下眉,手想去抚脸,也不知道肿成了什么样子。夏女又一次轻轻地捉住她。“少夫人,别动,刚刚才帮你上了药了。”
上了药吗?怪不得,有阵阵的清凉。
“你就先忍忍,少主可是用了最好的天山雪莲来为你疗伤的。”夏女扶着她靠在床橼坐了起来,又端来一碗汤,“少夫人,喝点吧。”
“不,”梅洛睛推开,安静地看向窗口,一株并蒂莲正好被摆在了窗橼下的桌面了。也是一开一闭,粉红渐白,就如梦中她所采的那株。
“谁拿来的?”她指着莲花,夏女轻笑,“还能是谁,当然是少主了。夏女在傲龙山庄这么多年,还没有见到少主这样过。昨晚,他可是发了好大一通脾气。还将夫人给软禁了起来,少夫人,少主是真的很紧张你的……”
梅洛睛凄凉地冷笑了几下,夏女见她这样,顿了一下,几是关切地又说道:“少夫人,你不要怪少主没能及时赶来,都是夏女的错,要是我早知道少主并没有在书房而是在偏厅的话,就不会那么久才赶到的。”
“我怪他做何?就是来了,又能怎样,那人,毕竟是他的母亲。”梅洛睛此时更觉得自己可笑了,与宋天昊两人可说得上是云泥之别,家族的血仇更如广袤无边无际的银河,将她与他隔在河的两岸,没有所谓的鹊桥,唯有血淋淋的血河水,无情地斥责着她们、撕裂他们的心肺、鞭策着他们的****。
夏女听后,先是吃惊,而后又一次轻笑,“少夫人,你误会了,夫人并非少主人的母亲,她只是养母。”
“养母?”这回换梅洛睛吃惊了,“那他的母亲呢?”
“夏女不知道,只是听说少主的母亲与族人早在前因为一场祸事,死在洛韵城中了。而现在的夫人与老爷,则原先是少主母亲的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