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长公主,刚刚,小人失礼了。”清风紧张了起来,跪在她跟前,第一次觉得自己如此的不知所措。
梅洛兰轻轻一笑,手轻轻托起清风略尖的下巴,“果然如传说中的那样,清秀俊逸带灵气,柔美温吞珠润玉。”
清风怔住,内心里却如春满大地,遍地花开,人恍如在梦中。那一夜,他就进仙境一样,迷失了自己。
晨光初起,洒在嫩叶上,散下了一路的星星点点,闪闪发光。踏着一路的清新的晨风,宋天昊快马加鞭,朝着与林紫玉约好的地点驰骋而去。
洛韵南城南门外,一处不起眼的客栈里,林紫玉悠然而立,公子风度般地轻扇着扇子,看似一脸的轻松,实则是精明万分。
要说这世事瞬息万变,快得让人都无法适应,林紫玉实在没想到,前一天他还在烦恼着要如何规劝宋天昊回头,后一天,他就从清风那里得知了洛雪嫣的真实身份。
清风当然不知道洛雪嫣是谁,他的信中只是略略提到了木晴就是梅洛睛的事实,也只让他们多加注意。
清风的这种语气其实让林紫玉很不满,从中也可以看出清风对梅洛睛有些偏袒,毕竟她曾救过他。
林紫玉淡淡一笑,一副老谋深算的精明样。今天,他不止只是手握着梅洛睛真实身份这一张王牌,更带来了两个极为关键的人物:林素儿与宋思玲。不用林紫玉如何想办法,她们都会想办法绊住宋天昊。
尤其是她们得知道了梅洛睛的真实身份后,那一份执着更是越发的浓郁。
眼见日已慢慢爬上半天,远远的就见宋天昊一身水墨色,轻策着白马,向他们这样走了来。
他相较于之前,更是令人叫绝了。驾马而立,形容丰伟,气宇不凡,冷傲不逊。
虽然依然冰冷,气魄之中隐隐地带着罕见的温和。林紫玉吃了一惊,没想到,那个荒淫的睛公主竟然有此本事,这么短的时间里就让宋天昊有了明显的变化。
宋天昊毫无表情地看着林紫玉、宋思玲与林素儿,眼里慢慢地浮起了不满。他只是约了林紫玉来,为的是商量将下来的事情。没想到他竟然还带来的义母与义妹,看样子,他是打算劝他回去。
宋天昊心里冷然一笑,原本他还在犹疑着,现在,反而是下定了决心,他既要与洛雪嫣在一起,也要为秦氏一族报仇。
将她藏于深山之中,也正因为有此打算。这一次,他找了个借口,瞒着她来与林紫玉会面,还打算一结束就要往回赶,毕竟洛雪嫣是个金贵的千金小姐,生活自理方面很差,离开他,很多事都做不好。
他心里想着,也趁机让云娘帮他挑一个能干又不致于坏事的婢女去侍候洛雪嫣,这样,他就可安心地将她安置在那里,先报仇雪恨后再与她鸳鸯齐飞。
这也是他不想动她的原因,他怕,一旦自己有什么意外,会误了她一生。
宋天昊刚一下马,宋思玲就耐不住性子,冲了过去,不顾一切紧拥着他。
“哥哥,你不能再与那个妖精在一起。”
宋天昊原本还对她有所愧疚,毕竟他知道她喜欢着自己许多年了。此时一听她说出这种歹毒的话来中伤雪嫣,心绪全然不同。
他有此来气地将她推开,冷冰冰地看着她,直让宋思玲心惊胆战,连原本要说的话都出不了口。
林素儿见状,忙助她的气势,不止如此,她更是落井下石。
“没错,天昊,你要为你的母亲,你的族人报仇,怎么可以反而与仇人之女结成秦晋之好。”
宋天昊听不明白林素儿的话,却是动气,只道她是冲着梅洛睛的王族千金的身份而来,他冲着她急道了一声:“素姨,雪嫣虽然是王族千金,但算不得仇人之女。”
“你觉得素姨在中伤她。天昊,知道为何我在看到她的第一眼就不喜欢她吗?因为,她太像一个人了,像得令我心生寒战。我也没有想到她会是那个贼人的女儿,呵呵,真是令人生气,令人可恨。我一想到小姐离别前的那抹强忍的泪水,这心,就如刀割了一样。我尤如此。更何况你?你是她的儿子,她一心一意爱着的儿子。如果小姐在天有灵,知道你正与仇人之女在一起,她会做何感想?不?她会想都不想,直恨自己过早升天。才致她心爱的儿子被仇人迷惑了双眼……”
“别说了?”宋天昊狂吼,凌乱,揪狂。他想不出为何义母林素儿会突然扯出母亲来,她是他内心最大的痛,时不时的,他都会在她的魔魇中,似听到了她或低声呢喃,或痛苦斥责。
“哥哥,娘说的一点都没错。”宋思玲泪流满脸,真执地为宋天昊悲痛。
宋天昊昴首,冷若千年寒冰,寒气直摄得宋思玲吓得退后了几步,不敢再说下去。她知道,他已经发怒了。
“她真不是什么王族千金,”林紫玉见火侯差不多了,也加了进来,一收扇子,一脸严肃表情地走了过来。
“什么意思?”宋天昊眼里布满了疑惑与愤怒。他对宋思玲开始有了恨意,恨她竟然为了能爱他,而出动了这么多人。
林紫玉冷冷一笑,拿出清风的信,递给了宋天量。
宋天昊诧异,更加不明白他的意图了,接了过来,打开一看,一瞬间,天地间换了颜色,顿觉日月颠倒,山河无光。
他只差在那一刻晕了过去。
错愕、惊恐、仓皇、震惊、痛苦、迷惘甚至还有屈辱,各种复杂而强烈的情绪在一瞬间填满了膛,激荡,纠结,冲击着他。
她是梅洛睛?她怎么可能是梅洛睛?梅洛睛名声狼籍,比女皇更甚。梅洛睛歹毒该死,比女皇来得更可恨。
她怎么可以是梅洛睛?
她虽然脾气乖张,刁蛮蛊惑,但她本质并不坏,甚至,她比其他人还要来得单纯些。
她不可能是梅洛睛。
宋天昊思绪万千,瞬息变化,一向冰冷如面具的脸蛋在一瞬间也跟着变化莫端。
他握拳、咬牙到后面摇头,林紫玉都看在眼里,他知道,单凭这样很难说服已经深陷情网中的宋天昊,他必须有更充足的证据。好在他处事一向快捷,顺藤摸瓜,已经取得了几项有力的证据。
有了这些,不怕宋天昊会再有所怀疑了。
他说,她的确就是梅洛睛。
林紫玉列出了几项致命的证据:梅洛睛的侍女施若琳,也就是小林子,她几乎与梅洛睛是形影相随。北疆王子慕白,他与梅洛睛似有口头婚约。而前不久还在帮宋天昊传达信件的白露霜正是此次前往岳州的女皇的特使。
她与卫斯关系非比寻常,她能同长公主一起出入飞霞宫,更甚至,前往巧州休养的正是二公主梅洛睛,而非什么洛姓王族千金。
她不逊,傲气天生,不将一切放在眼里,不怕任何的权贵。
一切都如利剑一样,穿透了宋天昊的胸膛,直痛入骨髓。不,应该是宋天昊如同听到了一段不可思议的天外音响,浑浑鄂,不知所然。
他根本就不肯想信,更不愿意想信。
林紫玉见他已如石雕,风化了,脚底已盘上的根藤,好似想让自己从此沉睡不愿再醒来。跟随宋天昊这么多年,眼见着他一副冰冷没有情绪变化的模样,林紫玉普怀疑他是不是因为变化过大而没有了七情六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