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个鲜红色的掌痕瞬间出现在杜心毓脸上。
九九笑容明艳。
“二婶婶,是不是很好奇我回来干嘛呢?”
在杜心毓惊恐的眼神中,九九扯着她的头发进了房间。
门被用力关上。
锁死。
九九扯着她的头发,将她拉到梳妆台前。
镜子中印出一张苍白如百合花的脸,一张美丽得如罂粟花的脸。
她的眼底冰冷。
她的眼底也冰冷。
九九紧紧拧住她的头发,微微抬起下巴。
镜子中。
美丽的脸庞浮出一丝丝阴冷,“二婶婶,你是不是以为我要杀了你啊?”
杜心毓唔唔叫了几声,嘴被抹布堵着,发不出声音。
“不,你想得美,你害死了我爸爸,我不会让你死得那么痛苦的,我要让你遭受所有人世间最痛苦的罪,失去所有东西,包括亲人,希望,意志力……”
她的脸在杜心毓身后,恰到好处的笑容,就像书画中的妖姬,带着张扬强烈的美丽。
杜心毓发出唔唔唔的声音,眼神惶恐。
镜子中。
九九美丽的瞳孔微微一缩。
手指凝力。
杜心毓的头撞在镜子上。
“啊——”
伴随着杜心毓的惨叫,明晃晃的镜子瞬间碎裂,带着鲜红色的血珠,噼里啪啦碎在桌上。
九九冷着脸。
有几许鲜血溅到她脸上。
她伸手抹去,笑容温柔绝色。
杜心毓已经昏迷了过去了,软绵绵地趴在梳妆台上,额间鲜血淋漓。
她是不会让杜心毓死得那么快的,今天的事情,不过先讨回一点利息而已。
九九在房间等了一会。
确定杜心毓真的昏迷过去了,她搜出杜心毓身上的钥匙,打开床底下的床柜,将几份文件都塞进怀里,悄然离开。
她慢慢关好杜心毓房间的门,取出大哥大,给乔漠拨了个电话,“已经办妥了,你们可以进来了。”
二楼的过道始终静静的。
没有任何人。
九九慢慢走到老太太的房间前,停下脚步。
带着鲜血的手拧开老太太房间的门。
头发花白的老妇人闭着眼睛,人中插着氧气管,奄奄一息。
九九叹了口气。
要带她走,还真是有些难。
听见脚步声,老太太缓缓抬起眼睛,浑浊的眼没有一丝生气,老人家睡眠本来就浅,尤其她还不断咳嗽。
九九静静站在床头。
“九妹……”老太太拉住她的衣角,惨白得毫无血色的唇慢慢抖动,“你能给我……倒杯水么……”
似是在恳求。
九九冰冷的心一软,她可以狠心地对付杜心毓,可是她无法狠心地对付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况且她已经快不行了。
僵硬的腿微微挪动,九九走到壁台上帮她倒了杯水。
老太太动作迟缓地爬起来,似乎是用尽了全身力气,痉挛的手慢慢伸过来,微微抖着。
九九鼻尖一酸。
可她不愿承认自己的心软,也怕被老太太看见,扭过头,她纤细的手臂扶住她。
然后。
她微微一愣。
老太太瘦得仿佛是没有肉的。
宽松的病服里,她的身子瘦得像一个单薄的孩子。
九九眼圈一红。
扶着她,将水慢慢喂了下去。
老太太慢慢喝了几口,浑浊的眼微微湿润。
这一刻,老太太觉得自己真该死,以前做了太多对不起九妹的事,要不是她糊涂,有眼无珠,就不会酿成今日的局面。
是她害死了自己的儿子。
所以临终前,她必须做点什么事来弥补九九。
“九妹……你能带我去浅水湾么……我带你去找珈嘉……我知道……我知道她在哪里……”
九九于心不忍,“你这身体还能走么?”
就算找妈妈的事情刻不容缓,但她也不会没良心到要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冒着生命危险去帮她找妈妈。
老太太轻轻点头,“可以……我还可以走……你把我的拐杖拿过来……我们这就出发吧……”
痉挛的手指着床边的拐杖。
九九顺手一抓,将拐杖拿了过来,放进老太太的手里。
老太太抓着拐杖,下垂的眼蕴着泪光,“九妹……你还要等我一下……你得换件衣服……”
她撑着拐杖慢慢站了起来,瘦骨嶙峋的身子只有九九胸口那么高了。
白花花的头发乱糟糟的,她抖着手抚了抚,“九妹,我好久没有出去了,你可以替我盘一个发髻吗?”
不知道为什么,九九突然觉得她精神了起来,透着回光返照的不正常现象。
她坚持要九九去她的柜子里拿一件枣红色的龙凤呈祥旗袍来,九九没说什么,打开她铺满灰尘的柜子,取出折叠得整整齐齐的龙凤呈祥旗袍。
这件旗袍以金丝绣凤而成,躺在昏暗的柜子里,华贵端庄。
九九取出来,触感丝滑温润。
绝非凡品。
老太太已经把自己人中的氧气管取了下来,坐梳妆台前梳头,奇怪的是,她的动作竟一点也不慢,边梳边笑,“九妹,你把暗格里的翡翠也拿过来,要去见你父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