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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饭的时候很是热闹,军营式地就餐,十二条三丈来长的长桌,上面以配好饭菜,每人一份.
空空荡荡的禁军营膳房,从空无一人,到整整齐齐地坐满大厅,只用了半刻时间。
里边全部都是禁卫军,个个身形彪悍,这是大明最优秀的一拔军队,但他们基本上都没上过战场。
王允坐进席间,学着别人的样子,开始进食。
此时王允有一种,回到一个大家庭的感觉,他回想起了以前的百叶会,想起他自己以前那帮兄弟,那时他们一起吃饭的时候,虽然场面没法和这儿相提并论,但比这儿温馨多了,这儿好像吃饭时没人说话,只有碗筷相碰发出轻轻的“叮叮”之声。
王允还没吃上两口,就发现身旁的人都放下碗筷,齐刷刷地站起来,目不侧视地面朝正前方,整个膳房近六百人,此时以鸦雀无声。
王允见状后,也学着别人放下碗筷,双手自然垂下,站立好。
王允见到坐在自己对面的一排人,站得中规中举,可他们的嘴里都还包着一口饭,胀得腮帮子圆鼓鼓的,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映在他们的腮帮子上,圆鼓鼓的腮帮反射着夕阳的金光,甚是滑稽,王允很想笑,但又不敢出声。
“都坐下吧。”声音冷冷的,王允觉得这声音很耳熟。
几百人一起坐下来。
但都是齐齐地坐着,没人动一下,等待着刚进来的人训话。
王允用余光打量着那位,打断他们吃饭的军官。
想不到此人正是霍渺,一张冷俊的娃娃脸,还是那么白皙,但没有了刚刚和自己在一起时那份幼稚之气,有些判若两人的味道。
霍渺面无表情地在众人中扫视了一番,轻轻喊道:“周晨、陈国涛。”
“属下在。”
周晨与陈国涛异口同声地应声。同时站了起来。
“你俩胆子够大,还挺给我们御林军长脸。”
周、陈二人脸颊绯红,汗水从红通通的脸上冒了出来。
王允正纳闷着,不知周、陈二人为何如此紧张。
“你们吃完后,到我营室找我,你们慢慢吃,这可是你俩在宫里的最后一顿饭。”霍渺转身离去,走了几步又回过身:“康朝宇,你也跟着他们一起过来。”
“是。”王允马上作答,嘴里没嚼完的饭粒好像喷了些出去,也不知道饭粒有没有飞溅到别人饭里。
当霍渺一走出大门,膳房里又响起“叮叮叮叮…”一片碗筷相击之声。
王允吃完饭后走到陈国涛身旁,见他碗里的饭菜并没有动过。
王允问道:“兄弟,走吧,你到底做了什么长脸的事?看样子像麻烦事儿吧?兄弟你还吃不吃?不吃了麻烦兄弟带个路。”
陈国涛厌烦地看了王允一眼,那眼神,好似很不友好。
王允苦笑了一下:“我说兄弟,你别恨我呀,我过会儿替你们求求情,他虽然是这儿的老大,也不能说翻脸就翻脸吧?”
这时周晨走了过来,对王允道:“你新来的吧,这回我们在这儿算是待不下去了,求情是没用的,副统领向来不卖谁的帐,就连刘总督统的话他都敢顶上几句,你就甭管这闲事了。”
“那…那请二位兄弟节哀。"
周晨“哎”的一声叹息,对身旁的陈国涛说道:“走吧,陈老弟,看来我们哥俩仕途以尽,现在祸事欺身,不知副督统会怎么处置我们,也怪我们一时冲动,酿此横祸。”
陈国涛起身跟着周晨,向霍渺营室走去,王允随及跟在两人身后,见周、陈二人心情沮丧,无心搭理自己,王允也不想再和他们说话。
陈国涛痛心疾首地叹道:“我从军七年,为了进入御林军,不知给刘大人送了多少银子,等了四年,才有这个机会,想不到啊,才进来半年,我就走到了尽头,唉…”
陈国涛一路走,一路叹,懊悔不止,不一会儿来到营房门前。
一行三人站在霍渺营房前,周晨在门口喊道:“属下周晨、陈国涛奉副督统之令,到此侯见。”
“进来便是。”霍渺的声音。
周晨推开房门,三人走了进去,霍渺不知爬在桌上写什么,并未抬头,左手捏成个拳头,右手持着一支毛笔。
周、陈二人马上走向前去,单膝脆地,拱拳道:“属下知罪,还望督统念在我们初犯,再给我们一次机会,日后属下定会兢兢业业,感恩戴德。”
霍渺淡淡地回道:“你们都知道,禁止在宫中赌博,我也不止一次警示过你们,不准你们在宫里赌弈,可你们倒好,带骰子进宫,输了银子还要动手去抢,还打折了人家的腿,那两个倒霉的太监可不是什么软柿子,他们可是严公公的贴身太监,严公公指名要我提你们交给他,现在我还能怎么办?”
霍渺说完后,抬起头望着周、陈二人。
周晨、陈国涛一听,原来自己竟然沾惹上了严公公,吓得脸色发紫:“督统,您救救我们吧,我们知错了,别把我们交给严公公。”
二人竟发着抖,马上都是双膝一曲,跪了下去,也许他们深知闯了大祸,不只是被离职那么简单。
霍渺放下笔,脸色微怒:“你们都给我站起来,两个大男人,又都是军人,这么轻易就下跪磕头成何体统?你们低头看看你们这身禁卫服,你们可是御林军,不是市井莽夫,我都替你们寒碜。”
霍渺说完后又低下头,做自己的事。
周、陈二人马上站了起来,俯首不语,脸色难看至极。
王允也认为这周、陈二人品德比较败坏,输了银子就持强凌弱地用抢,身为禁卫军,吓吓两个小太监也就算了,竟打折人家的腿,做得有些太过了。
王允也不想再看下去,走到桌前,对霍渺道:“我本想替他们求求情,但…”
王允嘴里的“但是”两字还没说出口,霍渺马上接上了话:“既然康朝宇替二位就情,那我就暂且先把你们放在这儿,我也只有厚着脸皮到严公公那儿陪笑脸了。”
霍渺的话刚说完,周、陈二人感激涕零地又跪了下去,向霍渺连连道谢,看二人的样子,大有将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的趋势。
霍渺提着笔,并不抬头看他们,轻轻地道:“站起来。”
二人站了起来:“多谢督统,小人就算是做牛做马…”
“够了够了”霍渺眼睛盯在桌子上,停下笔,用嘴向刚纸上的墨汁轻轻地吹了几下,看也不看地用手中的毛笔王允指了指:“你俩要谢的应该是他。”
周晨、陈国涛对视了一下,赶紧转身对王允抱拳道:“多谢康兄弟替我们求情。”
“你们得叫他康…大侠。”霍渺故意把“大侠”二字拖得长长的,格外响耳。
“呃,多谢康大侠替我们向督统求情,我二位将永记于心。”
王允的脸微微一红,“我…别这样称呼我,二位身为禁军,却欺负不武之人,实在让人不齿,请二位好自为之吧。”
王允看着周、陈二人感谢您提的样子,所谓抻手不打笑脸人,事以至此,王允也收下了这个顺水人情。
“康…大侠,您教训得是,今后我二人定引以为戒、引以为戒…”
霍渺道:“好了,好了,你俩先退下吧。”
“遵命。”周晨与陈国涛退出房间,关好门。二人刚走出房门,便各自抻手擦拭着额头的汉水,深深地吐了口气,如释重负。
霍渺听见房门一关,便抬起头来,对着王允甜甜地一笑,和刚才那个督统判若两人。
“这个你拿去。”霍渺滩开左手,原来他的拳头里,捏着一个玉白色小瓶。
“这是什么?”王允问道。
“这是柴胡泪。”
“哦”王允惊讶沲接过小瓶,看了看,又闻了闻,一股淡淡的清香袭来:“这就是柴胡泪?想不到世上真有此物。”
王允又把小瓶放回桌上,“这么贵重的东西,属下实在不敢收。”
霍渺站了起来,笑容满面地对王允道:“你试试它灵不灵,你的手还疼吗?我真不该有试探你功夫的想法。”
“我的手并无大障,不用了。”王允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
“你就试下吧,也许它并没有人们吹嘘得那么厉害。”
“督统,这也太浪费了。”
“伸出手来,我令你伸出手来。”霍渺有些不高兴了。
王允无奈地伸出手,霍渺马上露出笑脸,先挽起王允的衣袖,再打开小瓶的盖子,向自己手里滴了几滴,马上把手心的柴胡泪涂在王允的手腕上、肋上。
霍渺把柴胡泪涂在王允手上后,再使劲搓揉着王允的手臂。
不一会儿,王允的手臂上涌起一股火辣辣的热感,慢慢地,热感又开始消退,一股冰凉的感觉又迎了上来,深入骨髓,非常地舒服受用,此时整个手臂好像充满了力量。
王允感到太神奇了,传闻中的“神药”果真是名不虚传,但它也太过珍贵,因为世上挖药草的郎中何其之多?但又有几人挖到过紫、黄双色相间的野生柴胡?
王允看着霍渺的眼睛,发现他也正看着自己,双眸清澈见底,一种期待的神色,好像在等待自己告诉他这“柴胡泪”的郊果。
王允点了点头:“神药之名,它受之无愧。”
霍渺迫不及待地问:“有没有传说中的火疗冰敷之感?”
王允笑了笑,“你这么好奇它,为什么以前你不试试?”
“我就这么少一瓶。”
霍渺说到这儿,又马上改口道:“我…我…我当然试过,但不知道别人会不会感觉也和我一样。”霍渺说完后有些脸红。
王允点点头,“嗯,的确有传说中的火疗冰敷之感,柴胡泪如真明不虚传。”
霍渺满脸高兴:“你拿去吧,我留着没用。”
王允笑了笑,说道:“你武功那么高,的确留着它也没什么用,不过你不用对我这么好,你这样做,会让我认为,你对我有会什么企图。”
“呵呵,我对你好吗?我可是奉命行事,刘督统让我好好看着你,以后你若缺斤少两了,我可就失职了。”
“你也用不着送我柴胡泪吧。”王允回道。
“呵呵,刘督统把一个活蹦乱跳的王允送过来,我把你还给他时,也该是个活蹦乱跳的王允,而不是一个受过伤的王允。”
王允笑笑道:“我没那么不矜持吧?我这么大的人还活蹦乱跳?”
霍渺笑笑:“第一印象总会很深刻,你第一次见我时,那高兴劲,不就是活蹦乱跳?”
王允锁着眉想了想“我…没有吧?”
“你第一次见我时,在大厅里,我还没到,你在那儿又是高踢腿、又是伸臂展胸的。”
王允心里一惊:“啊,原来我在大厅里第一次候见你时,你早就到了,我当时只是试试这禁军服,所以舒展了几下,你…你监视我?”
霍渺摇摇头:“哪有监视你,我当时只是好奇,我想知道你是何方神圣,为什么就连刘督统这样顽固的人,都会替你走熟道之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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