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超望着摆在面前铜镜,此时的他早己怒不可遏。
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原本白白净净的脸上,现在却贴着厚厚的药膏,也许以后自己的脸上会留下几条难看的刀疤。
也不知昨晚王允从哪儿找来了两个如何厉害的角色,差点要了自己的老命,若不是黄健及时赶到,后果真不敢想象。
真想不到,老鼠耍起猫来了,还拔掉了猫的一撮胡子。
孙超气得双眼绯红,自己哪受过这种窝囊。
孙超慢慢地站起来,拿起桌上的铜镜,用力一掰,“砰”地一声,半寸厚的铜镜被他折成两半,随后扔在地上,吼道:“王允,我若不亲手杀你,我孙超誓不为人!”
黄健站在一旁,长长叹了一口气,对孙超说道:“孙兄,昨晚你真看清领来金国刺客的人,就是王允?你不是给那姓王的,后脖子上种进了芒针么?怎么还降不住他?会不会是他找人解除了芒针?”
“不可能,这芒针世上无人可解,包括我自己也无法解除它,芒针只能去种、却无法去收,一旦嵌入脊椎就会附其一生,直至寄主死亡方休。”
“咚…咚咚…”一阵轻轻的敲门声响起,打断了孙超与黄健的交谈。
孙、黄二人对望了一眼,不知又是谁在外面敲门。
“谁?”孙超警惕地问道。
“两位大人,在下有事求见。”门外人答道。
孙超问道:“你是谁?”
“小的是遵化县衙的师爷,有事向二位大人相报。”
师爷站在门外候见,没得到允许,不敢进屋,只能在门外答话。
黄健向门外的人说道:“有什么事,你进来说吧。”
“遵命。”一个五十来岁、秀才模样的人,推开门,点头哈腰地走进来后,又给孙、黄二位大人行了礼。
“我叫陈兴旺,是遵化县衙的师爷,人称遵化小诸葛,在下有一件事情要向二位大人禀报。”
孙超背对着房门,他不愿回头,不想让别人看见他的脸,孙超背对着陈兴旺,冷冷地回道:“你有什么事快说。”
“嗯,小的今日去衙府的时候,路过府监,看见监狱守门的两个狱卒脸上带着伤痕,小的感到奇怪,于是在下就询问他们是为何事受伤,其中有个狱卒听我这一问就来了火气,他说另一个狱卒不守规矩,于是两人又吵了起来。”
陈兴旺说到这儿,又整了整嗓子,继续说道:“我听了他们各自的说词之后发现,他们是因为有人给了他们其中一个人银子,并嘱咐他说,银子不是给他一个人的,好像是让大家拿去喝酒的,但这收钱的狱卒却不愿拿出来大伙儿瓜分,他说银子是给他一个人的,二人各持己见,所以昨天两人先是吵,后来又打了起来,脸上都受了伤。"
“叭…"孙超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怒道:“你就是来禀报这些鸡毛蒜皮的事吗?”
“孙大人请息怒,还请…还请大人先听属下道完。”
阵兴旺被孙超的一声怒吼,吓得跪在地上,又说道:“后来那个没分到银子的狱卒认为自己有理,他认为那银子是给大伙的,就把那个给钱人的原话,又原原本本地对我说了一遍。在下听了就有些疑惑,在下觉得给银子的那个人去探监是假,想要去套点消息才是真,目标就是两位大人关押的师太……”
“是谁这么大的胆子?”一旁的黄健问道”
“我也不好说,反正他套出了押运师太回京的时间。在下觉得这件事关系重大,涉及到二位大人暂时放在这儿的那个老尼姑,于是我就跟县令商量此事,县令也害怕那师太在我们这儿什么岔子后,不好向二位大人交待,所以特来禀报。”
“那人长什么模样?”黄健又开口问了一句。
“听那俩狱卒说,那人的样子,看上去挺斯文的,二十来岁,双手都有伤,两只手都刚包扎过不久。”
这时孙超用手一拍桌子,恕道:“是王允,绝对是王允,昨晚那两个金国人破门而入的时候,我看见王允从他们前面闪开,他当时那双手确是用布包着的,我只是不知他是怎么受的伤,但他和你形容的很吻合。
”
黄健若有所思地说道:“如此说来,那王允在打听押送老尼姑时间?莫非他想救出那个…还剩下半条命的老尼姑?他打听押送师太的时间…莫非他想去劫囚车?”黄健若有所思地说道。
孙超的双拳捏得“咯咯…”直响,轻轻地说道:“王允啊王允,我还正要去寻你,你不跑得远远地,反而想要过来劫我的囚车,那好…你想当螳螂,那我就扮一回黄雀…哼哼……抓到你之后,我要你知道什么叫作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孙超说完后脸一沉,样子变得扭曲,狰狞可怖。
……
夕阳西下,烧红了半边天,再过一会儿,天就要黑了。
王允小时候最怕天黑,随着年龄的增长,慢慢地不再害怕黑夜。
可现在的王允却又开始害怕它,并且比小时候更加害怕黑夜,那是芒针带来的恐惧,黑夜的来临就像地狱的召唤。
想起自己过会儿又要经历一次那种下油锅般的痛苦,王允的后背就开始冒汗,这种等待是一种煎熬,在痛苦还没来时自己就开始找罪受。
王允很清楚,这样子只会让自己多遭受些不必要的折磨。暗自道:“不如转移下注意力,说不准今晚那芒针会休息,自己空等它,太不划算,我不如想想别的。”
明天就是京城的人来押送枯容师太回京的日子了,王允已做好了劫囚车的一切准备,并且是几套方案,自己只等天亮后,就去树林设伏了。
王允回忆起今天下午,他本来想去看一下昨晚在明月客栈的那场“明、金两国的顶级高手的巅峰对决”的结果,但在半途中看见街头的通缉令多增加了一个人,是通缉多额真的,上面画有多额真的头像、标有他的姓名、右下角还有厂卫千户候的大印,这张通缉令以说明了几件事。
第一、赖发明被活捉,多额真逃脱了,孙超和黄健肯定不认识多额真与赖发明,但这张通缉令上却注有多额真的名字,说明多额真的名字是让被俘的赖发明拱出来的。因为只有活人才能说话,才能拱人,所以赖发明肯定是被活捉了。
第二、孙超生气了,因为墙上没有通缉自己,昨天自己敢骗两个高手去和他拼命,就证明自己不可能还敢去找他,孙起也不需要再让自己“自由”地帮他找杨林。
按理说孙超可以再把自己变成通缉犯贴在墙上,但孙超没那么做,因为他怕打草惊蛇,一旦自己为躲避通缉逃到敌占区,他也就再别想捉到自己了。
孙超现在一定是咬呀切齿地要想捉到自己,再千刀万剐才解恨,所以他一定在想方设法的找自己,而不是用通缉令把自己吓跑。
第三,光论武功,单打独斗,不算整体作战的话,大明比后金更胜一筹,因为昨夜的打斗说明了一切。
“想那赖发明在金国何等英雄,昨天见他那模样也像条汉子,但他却拱出了多额真的身份,枉他在金国还是一代宗师,实际上也不过是个软蛋。
不过孙超的手段也确实狠毒,“也许那赖发明定是吃了不少苦头才屈服招供吧!”王允一边想一边微点着头。
“明天不知会有多少人押送囚?估计六个人差不多了吧?不管他们来多少人,如果不超过十个人的话,自己就得拼一把,明天一定不能再有什么闪失。”想着想着,夜幕已不知不觉地吞噬了大地。
月光轻柔,王允看了看窗外的天空,下弦月快升起了,现在应该是寅时了,上两次芒针发作都差不多是这个时候吧。
王允伸出手,从枕边拿出一块早准备好的坚木,放入口中,紧紧地把它咬住,准备迎接芒针的到来。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