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已偏西,阳光把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晚霞烧红了半边天.
这是黑夜来临的前奏。
百叶会的大门之前,徐徐走来两个不速之客。
其中一个人手拿折扇,他一直用手中的扇子扇个不停,另一个人好像连风都能把他吹倒一样,二人抬头看了看百叶会大门上的牌匾之后,一起走了进去。
“这儿掌柜的呢?快出来。”黄健一进屋就扯着噪子喊起来。
朱勉闻声后,从里面走了出来:“两位客官,找我有何贵干?”
孙超进屋后,收起手中的折扇,对朱勉道:“到药铺会有何贵干?你说呢?”
“哦,两位哪儿不舒服?”朱勉以为这二人是来看病的。
“你才不舒服,我到这儿来,就不能是为了帮别人捡点药。”
朱勉笑笑道:“那客官,药方单子呢?”
“我没单子,我只要一味药就行了,你给我来两斤。”黄健轻轻地道。
“客官,我没听错吧?什么药,你要两斤。”
孙超笑了笑,对朱勉答道:“给我来两斤毒药。”
朱勉一听这口气,感觉对面二人有些故意刁难的意思,认为对面这二人是来找茬的。朱勉脸色一垮,说道:“二位要两斤毒药?就算拿回家毒耗子也用不了这么多吧?”
“谁告诉你我是拿去毒耗子?这药,我是拿去送人的。”
朱勉也不跟他再多话,转过身,走到药柜边,伸手打开药箱,又取出一个竹筒,称完鼠药后再把鼠药倒进竹筒里。
朱勉正底头忙着手里的活,耳边又响起了那买药人的谈话声。
“遵化城怎么这么热呀,这大热天的,我们还得做这么多事儿,都怪这袁崇焕,像个瞎子,派来了一个叫王允的变成叛党,然后又换何旭,可何旭还是个叛党,你说这袁祟焕的辖区,会不会是个叛党窝子呀?”孙超自言自语地说道。
一旁的黄健答道:“嘘…别这样大声说话,知不知道董玉发现了王允叛乱,然后就被他们灭了口,我们现在也发现何旭是个叛党,小心我们也被灭了口?”
朱勉听着对面二人的谈话,心中大惊,刚把称好的鼠药装入竹筒,却险些掉到了地上,心里暗暗地道:“这两人到底是谁?竟在这儿胡言乱语,他们竟还认得董玉。他们所说的这些话,定是逃回京城那董玉的诽谤所致,面前这二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朱勉心中本就愤愤不平,听着他们还在自己的耳边辱骂自己的顶头上司袁祟焕,朱勉实在是忍不住了,便抬起头,狠狠地说道:“两位定是当差的吧,说话别太过了,不管你们是谁,在我这儿乱放屁我就会赶他出去。”接着手一抬,指着大门,吼道:“滚,马上滚,滚…”
孙超见朱勉冒火了,又对他笑着说道:“你可是个生意人,火气却这么大,你怎么做买卖?”
黄健接着说道:“他可不是什么生意人,他们挂着羊头卖着狗肉呢。”
朱勉大怒,猛地一拍药柜:“看来你们今天是来找岔的,不给你们点厉害,你们还分不清南北了。”
百叶里面的人,听见外面有人与朱勉吵闹,都冲出了大厅,来到前面的药铺房。
这时何旭也随众人从大厅走出来,向药铺走过去,当何旭瞧见孙超与黄健之后,先是一惊,马上对百叶会众人吼道:“大家别吵了。”
何旭说完后,又向前走了几步,对着孙、黄二人抱拳道:“下官不知两位大人已来到遵化,多有怠慢,还请二位大人海涵。”
接着何旭又陪起笑脸对孙、黄二人道:“二位大人也知道我们的差务特殊,这儿说话不方便,后面石屋里比较凉快,还请二位大人到内室说话。”
孙超一听到“后面凉快”这句话,马上就答应道:“好,好,好,今天可把我热得。”之后孙超一把夺过朱勉手中那装满毒药的竹筒,跟着何旭向密室走去,黄健尾随其后。
何旭带着孙、黄二人向密室走去后,朱勉转过头,气极败坏地对百叶会众兄弟述说着,刚才那令人生气的一幕。
三人进人密室后,何旭先请孙、黄二人入座,自己又才坐下,接着就微笑着问道:“不知二位大人驾到,招呼不周,还请二位大人见谅。”何旭说完后又向外面喊道:“来人,上茶进来。”
孙超、黄健,虽是东厂的人,都净过身,但是二人说话的声音都跟常人一样,这需要高深的内力,才能使自己的嗓声变得与常人无异。
在紫禁城、在深宫内院,勤练内力的太监数不胜数,但多数练内力不是为了争强好胜,也不是为了强身健体,他们只是想拥有强悍的内力之后,能靠它冲关镇穴,有一口正常人的嗓音,那样的话,在陌生人的面前就不会被别人发现自己太监的身份,这样多多少少能挽回一些男人的尊严。
但能做到这一点的少之又少。因为不是谁都能得到一身浑厚的内力,那需要万里挑一的习武天赋。
孙超坐下后,放下手中的折扇,对何旭说道:“这石屋内的确好生凉爽,你们可真会享受,花了国库不少银子吧?”
“这间密室只作秘议时之用,搭建之时并未考虑用它来贪凉。”何旭回道。
孙超笑了笑:“我们还是三年前在京城见过吧,想不到一晃三年过去了,当时我们合力阻止江俊进京时那场面,就像是昨天发生的一样。”
何旭回道:“合力阻止这句话,在下实不敢当,真正发挥作用的其实是二位公公和那三个禁卫军,在下只是凑个人数罢了。”
“可你那金钢掌的的确确接住了江俊几招。”黄健望着何旭说道。
“那只是因为你们的车轮战,让他消耗了太多体力,要不然我可没那么大的能耐能与江俊过招。可叹他一生只败了这么一次,我们这么多人合击他,也只是险胜而已,他的武功的的确确的天下第一、无可争议。晃眼三年了,江俊却音讯全无,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哈哈哈…他再不出现最好。”
孙超说话间,眼神里充满了骄傲,“三年前我们收到情报,说是江俊北上,已快到京城了,锦衣卫害怕自己控制不住局面,害怕江俊入城之后对皇族成员构成危胁,所以才有那次我们一起阻击江俊的任务,呵呵呵……也因为完成过那次任务,带给了我们非常高的荣誉,哈哈哈,因为我们战胜过江俊,虽然是以多胜少,但亳无影响。”
黄健转过头,对何旭说道:“没想到我和孙超在遵化,还能和昔日一同力战江俊的朋友见上一面。呵呵,这次我们从京城过来,行得匆忙,也没给我这昔日的战友,准备些像样的见面礼,也不好意思空着双手来看你。”
“黄大人你折杀在下了,你们能大驾于此,让我深感荣幸,让我这小小的会馆蓬荜生辉。”何旭笑答。
孙超也笑了笑,说道:“见面礼是要给的,礼虽薄但重在情义,希望你一定得收下。”
孙超说完后大笑几声,把装着两斤毒药的竹筒向前一扔,竹筒稳稳地落在石桌上,竖立在何旭面前几尺的地方。
“这就是我带给你的见面礼,你现在马上把它吃下去。”孙超脸上笑容不减,又轻轻地道:“通常死刑犯都会有最后的一顿饱饭吃,可我们东厂的死刑犯从未有过这样的优待,念在我们相识一场,我今天就破个例,如果你们这药铺没给我短斤少两的话,这竹筒里足足有两斤毒药,你得把它全部吃干净,若是还不够,我还可以帮你再叫。”孙超脸上的笑容总是憨憨地。
何旭脸色一沉:“孙大人你开什么玩笑?”
“我可没心情和你开玩笑,你包庇朝庭重犯王允,这包庇朝庭重犯可是死罪,所以我今天,得让你在这儿伏法。”
何旭大怒道:“孙大人,你这话我就不明白了,我何时包庇王允了?你们东厂势力大,但也不能强加个罪名在我头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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