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姆在清晨时分被尿意涨醒,他撅着嘴,鼓足了勇气才掀开被子,单薄棉被下方的热气立马逸散出来,而阴冷的寒风窜进了被窝。
小男孩苦着脸,只感觉浑身都凉飕飕的,他几步冲出屋外,准备在门口解决自己的问题。漏风的小门被他粗鲁拉开,外面是秋季的薄雾,屋外草地上尽是晶莹饱满的露珠。
吉姆迫不及待的解开裤子,而后长大了嘴,完全忘记了撒尿。
一个比城堡还要高大,如弯曲的水蓝色号角形状的建筑在涌动的雾气中若隐若现。
吉姆不敢置信的揉揉睡眼惺忪的双眼,自己家对面明明是一片废墟,数个世纪前遗留下来的断壁残垣早已彻底沦为了小孩子们的聚集地。
他转身跑进屋,将睡得正香的伊卡抓了起来:“伊卡,伊卡,快醒醒,我看见海市蜃楼了。”
静谧的小镇在晨曦中渐渐苏醒,灾难造成的伤痛还萦绕在镇民心间,但生活仍将继续,这些前不久才失去了亲人的人们似乎彻底摆脱了死亡笼罩在他们头上的阴霾。
虽然他们还穿着黑色的丧服,但已经开始忙碌起来——北地并不适合长久的哀悼,贫困的凡人需要继续忙忙碌碌,劳作奔忙,以保证自己不会是下一个被哀悼的人。
不过,今天似乎有所不同,因为,缩在灰白石墙后方的小镇中心,多了一座奇怪的建筑。
一辈子都生活在卡拉苏的镇民从没见过这样光鲜亮丽的建筑,无论是他们居住的破旧木屋,石头垒砌来的坚固小屋,甚至沐浴在晨曦中的城堡也没有这座建筑的亮丽的外表。
它在一夜之间就出现在了小镇上,甚至不给人以缓冲的时间,以至于有惊异的镇民早早的跑去了城堡,寻求士兵的帮助。
城堡的眺望台上,值班的士兵半跪在地上,神色同样不安。
“领主大人,它确实是在雾气升起的时候出现的,前一刻那里还是一片空地,我给火盆填上火油,抬起头,它就在那里了。”
老人点点头,摆手示意他可以走了。格里森男爵向来起得很早,人一老,睡眠的时间就自然的缩短了。城堡里的年轻仆从对老人的作息时间颇有微词,但也只敢偷偷的嚼舌根。
“凯文,这块空地就是那位索要的地方吧?”
“是的,领主大人。”凯文伫立在老人身边,黑铁阶的实力赋予了他更加敏锐的洞察力,因此他比任何人都更加惊讶——涌动的雾气正在有条不紊的通过那座建筑,或者说,神殿的上部,而后从另一面窜出来。
“这位殿下看起来有些心急,竟然不惜耗费神力在主位面建立圣所,凯文,你看过科学之主的教义了吗?”老人有些担忧,这位科学之主是否与其它神祇陷入了战争中,因此才如此迫切的需要信仰。
“抱歉,领主大人,我并不太看得懂。”凯文刚毅的脸上难得的一红,如同一个小姑娘般羞赧。他曾跟随湖之骑士梵哈特学习骑士之道,无论是为湖之骑士扛起巨盾,擦拭宽剑,或是练习武技都难不倒他,唯独在学习文字,诵读古训上迟迟没有进步。
男爵一愣,随即也想起了凯文小时候闹的各种笑话,畅快的哈哈大笑起来:“小凯文,把教义交给巴姆神官吧,他肯定乐意解读它。”
古训骑士领命而去,只剩男爵愣愣的看着水蓝色的圣所发起了呆。
镇子另一边——
“那块告示牌为什么能发光,难道是魔法吗?”年轻的妻子睁大眼,伸着头好奇的询问身边的男人。
“恩,应该是魔法,不要直视它的光辉,小心会瞎掉。”男人担心这个邪恶的魔法会伤害到家人,赶紧捂住了妻子的眼睛。他是一名猎人,偶尔也会在探索者协会接一点任务,告示牌见得多了,却没见过能发光的。
最初的惊慌过后,掩藏在窗后,木门后的镇民被圣所正前方冒着荧光的告示牌上突然出现的黑色字体所吸引。
“埃罗,你要干什么,快回来。”花白头发的修补匠佝偻着背,站在屋外,他不害怕这个突然出现的建筑,但同样禁止想要靠近的镇民。
埃罗是隔壁抄写员的儿子,从小就开始习字,因此备受附近居民的尊敬。
“没关系的,葛莱本爷爷,我只是想看看上面写的什么。”埃罗被老人抓住了手臂,一时不能再向前,不过这个位置他已经看清了告示板上写的内容。
【招收,木工、石匠、织工……包吃包住,每天二十铜币。】
埃罗眼前一亮,每天二十铜币的雇佣价格比城里还要高上一筹。父亲死后,他本想去道格拉斯谋一份职位,可是城里有太多比他有知识有智慧的学者了,即使是抄写员的工作也有很多人争抢,他一个毛头小子,既不受人重视,同样没有实力,因此只能灰溜溜的回到镇子里。
他看着闪着微光的显示屏,正疑惑该怎么把这张告示取下来。
远处,一只银色的骷髅大摇大摆的泥道的另一边走了出来,木屋里的窃窃私语立马都消失不见,镇民又敬又畏的打量着它。
老人拉着埃罗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一时僵在了原地。而骷髅闲庭散步般已到了眼前。
“埃罗?”骷髅倒是认识这个胆小的年轻人,自己给他治疗的时候,他都吓哭了。
年轻人僵硬的扯出一个笑脸:“阁……下,好久不见。”
“不是昨天才见过吗?对了,埃罗,听说你会写字,还会计数?”
埃罗沉默了一会儿,才回答道:“是的。”
“很好,神殿正好需要一个书记官,你有没有兴趣来试试,每天一枚银币哦~”骷髅本想用生冷的腔调尽量模拟出诱惑的语气,结果适得其反,埃罗头上冷汗直冒,不敢接茬。
“埃罗,不要被这个邪恶的骷髅骗了,它迷惑了领主大人,现在又要将魔抓伸向我们了。”年老的修补匠激动的涨红了脸,只感觉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一只骷髅不但公然的在大街上行走,现在还想诱惑领地的年轻人堕落,简直岂有此理。
图门嘎嘎的冷笑起来,不给这个老头一点颜色瞧瞧看来是不行了。
暴打他一顿好呢?还是骂哭他呢?不,作为邪教的首领,当然要让老头的灵魂承受永无止境的折磨。
骷髅伸出银色的骨爪,两人被它的动作吓了一跳,而后发现,骨爪上飘起来一枚圣白的徽章,落到老人的手里。
“老头,如果你认为邪恶的骷髅不能成为吾主的神官,你大可以向伟大的意志祈求审判。”图门潇洒的转头,喜滋滋的走进了神殿。
留下老人不知所措的紧握着圣徽,不知道是否该祈祷看看。
“我知道了,这是科学之主的神殿。”年轻的妻子陡然惊呼起来:“西尔大婶说了,那位从领主大人手里要了一块地,准备修建神殿。”
猎人没有搭话,而是摸着胸口光滑的皮肤,那里本该是一道伤口,不过被那位治好了。他还记得自己第一次看着骷髅拿着刀俯视自己的样子,邪恶可怖。
当骷髅用刀切割自己的时候,若不是西尔大婶死死的按住了他,魂飞魄散的他几乎要从床上跳下去,而后他就吓晕了过去。
西尔大婶什么都好,就是八卦,他被吓昏的事当即就传遍了小镇,以前他看见镇里的人还能昂首阔步,现在却只能被人各种调笑,连邻居家的倒霉孩子吉姆,也敢追在自己后面骂胆小鬼。
到下午时分,前进基地里就有络绎不绝的人来应聘,图门照单全收,他现在简直富得流油——芬克斯不但把影贼公会多年来的积累都放进了水晶棺,他还打劫了公会的各个富商,结果全部便宜了图门。
上午由城堡仓库运来的小麦也在下午全变成了香喷喷的白面包,在小镇,黑面包也算是一种硬通货了,白面包更是贵族的常用食物。
第二天
一群年轻力壮的镇民浩浩荡荡的进入镇外的红松林,准备砍伐树木,运回镇子重建家园。
队伍中最为瞩目的就是四个完全由银白色金属制造的机器人了,它们连随队神官图门的风头都抢去了。机器人的名称叫做,盾卫者。全身几乎都是由拉长的银色盾牌构成,关节位置更是有小小的盾铠,连脑袋都是盾的形状。
“阁下……我能摸摸它们吗?”一个年轻人红着脸从人群中跑出来,战战兢兢的在图门面前站定了,小心的询问起这个心情貌似不太好的骷髅阁下——被一群人孤立在外,任谁心情都不怎么样。
图门撇了一眼躲在一旁,你推我攘的年轻人,显然面前的家伙一定是打赌输了,被推出来当探路石的。
骷髅点点头:“当然可以。”
年轻人谨慎的伸出手,轻轻的在盾卫者身上点了一下,而后如同被针刺了一般立即缩回手。
“感觉怎么样?”
“嘿嘿,好滑。”年轻人讪笑着,却没发现,眼前的机器人转过了头颅。
“你好,人类。我的名字是甲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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