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明望着这杂草丛生的院落,暗暗下定了决心,转过身来,对着蓝齐叔的眼睛一字一句镇重地承诺道:“我这次来就是想要尽全力帮助蓝梅。今后的路我会陪着她,跟随她,守护她,再不让她受到伤害了。蓝齐叔,请相信我!”
蓝齐叔定定地看着周明双眼,从这个明亮的眼睛里看到最多的这个的年轻人的坚持和守护的决心,心下也是十分佩服年轻人的,重重压在身上的担子似乎因为周明的坚持,不由地也松动了一些。
过了好一会蓝齐叔拿了一物,郑重地送到周明的面前,这才开口说道:“这是信物,你拿好,见到蓝氏族人的时候,你就把它拿出来给他们看,他们自然会接待你。这是知情人的名单我已经写好了,你可以拿去了。”
周明握着带着淡淡木香的蓝氏族徽,这个由一个畲字、一个圆圈和两条稻穗组成圆形图形。圆圈表示地球,地球里面就有一个畲族,有一个畲民,地球外面就有两朵禾穗,禾穗就代表刀耕火种、拓荒耕田。
周明知道蓝齐叔把这个信物交到自己手上非同一般的意义,这样全然的信任,周明知道自己的肩上担负着是怎样的使命。
周明离开了蓝家村。
按着蓝齐叔给的线索,周明一路坐车乘船坐车兜兜转转转转兜兜,停在满目只见高耸绵延的群山的脚下,图上蓝色的线条直指一个方面,周明只能认命地爬过着一重山,再翻过一重山,眼前出现的又是一重山。
周明真的很怀疑,蓝齐叔其实不是为了让自己寻找二十四年前四散的族人求证李梅的身世,也许只是在考验自己是否有一份耐心可以真的坚守在李梅身边。不论是考验或是真的从蓝家村出来的一支族人就在这蓝色线条的后面,周明都义无反顾地全情投入了进来。
背着行李包的周明顺着山中曲曲折折的小道一路向上向上向上再向上,终于又一个黄昏的时候站在第五重山的山顶之上。
让周明意想不到的是,站在高山上竟然看到,不再是一层又一层的山,而是鳞次栉比的青瓦翘檐、古村简洁的风火白墙、蛛网般纵横的斑驳巷子,以山为风骨做线条,青的瓦,绿的草,黄的果,红的花,这些景象在夕阳下炊烟中变得若隐若现起来,周明望着这神迹般的世外桃园,终于开始有些明白蓝齐叔的那语重心长的话语了。
周明摸了摸用红绳子吊着挂在胸前的信物,想起蓝齐叔临别时郑重地托交族徽时说的话:“这是信物,你拿好,见到蓝氏族人的时候,你就把它拿出来给他们看,他们自然会接待你。”
下了山,只见夕阳照射着村口上百年的樟树在地上留下浓重的影子,终于在田间遇到一位穿着青衣的中年男子正挑着收拾好的稻米回村,周明连忙迎上前去打招呼。
“大哥,你好,我叫周明。请问你们这是什么村寨?”周明换了笑脸,迎着来人问道。
挑着稻米的中年男子肩上的扁担被箩筐压得咯吱作响,听到周明的问话,停了下来,放下肩上重重的稻米,把扁担握在了手里。一脸疑惑地看着周明,眉角皱成了一团,低沉的声音不自觉得加大了起来,盯着周明问道。“周明?你是怎么走到这里来的?”
周明一看有些不对,连忙解释道,“我受人之托来找二十四年前搬离蓝家村的蓝氏族人。在山上看到你们这个村寨,所以……”
尖锐的口哨声突兀地从中年男子的口腔里发出来,一个声音打断了周明的话严厉问道:“你找蓝氏族人干什么?”
周明完全被眼前发生的事弄得目瞪口呆,想要再解释清楚,谁知扁担的加重力已经应声压了过来,周明本来想伏下身子迎战的,却不想同一时间便听到村寨里传出来三五成群地急急冲来的脚步声,连忙放弃了手上的动作任由着扁担夹杂了重力打在自己的肩上,一动不动地立在那里。
周明这才意识到隐居在这层层群山之中的村寨看似平和安宁,实际上定是暗藏了诸多的璇机。周明按着手里的地图坐车乘船又坐车,又是一路爬山过河,过了一重又一重的山,千辛万苦才见到这样一个祥和的村寨,突如其来的视觉与心灵上的冲击才会让一直以来谨慎的年青人放下戒心。
这会周明已经明白自己确实是鲁莽大意了。双手被反剪着顶在了背上,先前背在背上的行李包也不知被谁摘了去,头上蒙了黑色的布袋,眼睛是完全没办法视物了。肩上被扁担打得怕是红肿的厉害了,这会正被一只强有力的大手压着,更是痛疼了,周明咬了牙强忍着硬是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来。
周明知道到了这一步,自己就只有一个人,孤立无援,能够救自己的唯有自己了。事情到了这一步也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让周明庆幸的是蓝齐叔说的信物还挂在贴身的胸前。
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身子被抛在了一处,只觉得周遭的人应是多了许多,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很是吵杂,周明没办法听懂他们说的话,只能凭着各自不同的发声作一些判断。
手脚已经被粗绳捆了一个结实,打绳结的人很有技巧,越动越是紧,才一会功夫,绳子纹理已经侵进肉里有几分生疼了。手上的痛疼暂时抵过了肩上火辣辣的感觉。周明努力地调试自己的呼吸尽量让自己放松下来。因为唯有这样头脑才会正常快速地运转。
周明大致已经明白这会大家一时半会是不会再为难自己了。想必这个时间段管事的人应该已经派人上山察看去了,首先第一步就是判定进入村寨的人有多少,若只有进了村的周明一个人,估计再等等大人物就应该来了。只是这个时候自己这个鲁莽地闯进村寨,怕了要破坏村寨的晚餐了。
十天的行程,坐车乘船又坐车再一路地翻山越岭爬山涉水的,又过了这一遭,从外面传来的声音似乎已经有些许多平和,有人陆续离开,周明紧绷的心不觉地松了几分,又累又乏的身体渐渐不听使唤起来,头脑变得越发模糊起来,竟不由地昏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