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天,阿晚都在想办法哄我开心,可是这种事情也总要缓一缓才好。阿爹是前赵的人,虽说不知道为什么阿爹能一直在梁国的朝堂上呼风唤雨,可是有一点是明确的,那就是在阿爹失势后,阿错确实有意在保护九原王府。
夜里没有了冬日的肃寒,仿佛是暖风吹开了小庭院里的花花草草,鼻间掠过一阵淡淡的清香。
月明星稀,万物复苏,是个好日子。此情此景难免让我想起阿错来,以前我以为是他怕我翻脸所以隐瞒下那些墨夷家对不住九原王府的事情,可是如今回想起来,阿错隐瞒的事情,恰恰是不愿意让我觉得对不住墨夷家。
没有了我,他会是一个好帝王,一个很好很好的帝王。
阿晚这回倒是像换了一个人似的,愁眉不展不说,还格外小心翼翼。他也只是大概给我说了一下三股势力,我知道这里面必有不寻常,长久让阿晚带着我必会成了他的累赘。
便趁着夜里他睡下的时机,蹑手蹑脚收拾了包袱,打算从白天就被我瞄好的后院的矮墙翻出去。
这处庭院不但要比他以前带我去的那些个地方简陋,就是人手也少了许多。
于是我也就有信心只要小心一些,跑出去是不成问题的。正拎着包袱小心翼翼贴着墙角走,就见阿晚睡的房门前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便加强了警惕之心。
说实话,那人做事情也真是大意,进了房门也不知道关门,导致我这个尾随的人轻而易举就钻了进去。
许是那人精力太过集中,像我这种从没练过功夫的人躲进屋里都没有察觉。
月光透过敞开的木门照射进来,我才看清,来的人正是白天送我过来的面具女。
她从阿晚床榻边坐下,一双纤白细长的手轻轻抚在阿晚脸上。
我正奇怪以阿晚的能耐这个时候早就应该察觉了,可是借着月光,我看到阿晚那张侧脸分明是睡得正酣。心下觉得哪里不对劲,细细闻了闻,才惊觉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极淡的草香。
迷烟!虽说我没有混迹过江湖,可是在话本里也没少看这些段子,心里十分把握阿晚一定是中了迷烟。
可是如今又是有些为难,这面具女迷倒阿晚,大概是看上他了。谁叫阿晚长得这么抢手,惹了一身桃花债!
若是这样,我的处境,真可谓进亦忧退亦忧啊!
就在为难之际,一抹寒光悠地从眼前亮了一下子。我忍不住打了一个激灵,只见面具女手里握着一把匕首,那刀尖正指向阿晚,心悠地一下子提到嗓子眼。
可恨我从小就学了一手打架耍横的本事,正经功夫半点不会,如今遇上真的高手,总不能撸起袖子拿出那些本事跟人家对抗吧?
可是眼下又容不得我多想,抄起手边的凳子就砸了过去。
面具女显然没有料到屋子里还躲着一个人,把匕首往袖子里一塞,一拳就把凳子打在地上。
凳子折了一根腿,唉,我敢打赌,阿晚这一出庭院一定是他所有住处中最烂的一处,连木头凳子都这么糊弄事。
她慢步向我这边走过来,大概是心里还不确定我的功夫到底怎么样。
我则是一手拎一个凳子,一边防御,一边与她周旋。心里想着多弄出些动静来也是好的,好歹过来个人,别叫我这个半吊子水平自个儿在这里抗啊。那样不仅我完了,估摸着阿晚也是玩完了......
她过来我就绕着桌子转圈,摆出一副既不迎也不躲的架势,寻思着多撑一会儿是一会儿。
就在我转到刚才面具女逼近的位置时,回头瞥了一眼就在身后不远处的阿晚,果断扔了手上一把凳子过去,然后拔腿就往后跑。
毫无疑问的,扔过去凳子重复着之前凳子的命运。
眼看面具女就要冲过来,我赶紧把手里最后一个凳子扔出去。别看我功夫不咋地,准头倒是砸的挺好,这三个凳子没有一个砸空的。
一步跳上阿晚的床榻,翻到里侧猛踹了他腿一脚。阿晚那厮终于睁开眼睛,心中大喜。
下一刻我就快要哭出来,阿晚坐起来,甚是潇洒地挡住了面具女刺过来的匕首。刚站起来就一个趔趄跌回床榻上,面具女由于刚才阿晚的一击,现在刚从地上爬起来。
“阿晚,是不是你中毒太深了?”我急切地问道。
阿晚摇摇头:“好像是迷烟,只是脑袋沉。现在可恨是这条腿,好端端的好像抽筋了。”
心下惴惴然,一定是我刚才用力过猛,然后......
阿晚功夫虽好,可是毕竟是坐在床榻上,面具女功夫也不赖,没一会儿就占了下风。
听得外面一阵急急的脚步声朝这边过来,阿晚的神色似乎也好了许多,我知道,肯定是我们的救兵来了。
面具女的招式也越来越狠,就在眼看阿晚就要败下去的时候。一个轻盈的身影闪进来,一剑就挑开了两个人:“晚哥哥,你没事吧?”
来的人正是楚湘竹,阿晚摇摇头示意她不要紧。面具女还要拿着匕首刺过来,就被后面跟着楚湘竹来的几个大汉压住。
烛光渐渐将周围的一切都照得明亮起来,楚湘竹也不客气,一把就把面具女脸上的面具扯下来扔在地上。
我这才看清楚那张花容的确清秀,也是个美人,只可惜额角处好像受过什么伤似的,留下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疤痕。
楚湘竹甚是得意地看了一眼阿晚,目光落到我身上时,那得意便成了厌恶:“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没有妇德,快从晚哥哥床上下来!”
其实我现在不过是站在阿晚的床榻上,连鞋子都没脱,天地良心啊!
平白无故让人骂没妇德,心里委实觉得气的慌,心里想着她是楚千醉的妹妹,看在她哥哥的份上,我不跟她一般见识的,况且她跟阿错关系也不错。
结果楚湘竹见我站在床榻上没动,似乎更是来气:“我说你这个女人,以前敬你叫你一声姐姐。现在看来,你还真是不要脸,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难怪被自己丈夫休了,真是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