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刚刚下过一场小雨，山峰上的泥土显得松软湿润，植物叶尖微颤，一颗晶莹的露水滑落，将整片叶子冲洗的苍翠欲滴，空气中弥漫着空山雨林的特殊气味，清风中掺杂着微微的潮湿，景色宜人，幽深寂静。
山峰顶上的屋舍里，卓云长舒一口气，双眼在一夜的打坐后缓缓醒来，舒展了一下双肩。他看向自己的双手，缓缓握拳，一个月来这个动作他已经做了不下千遍，他现在能感觉到手腕的力量在不断增加，练起拳法来虎虎生风，也不再像刚开始时那般生涩劳累，每到夜晚他都会用大长老教的方法打坐调息，运行全身灵力，黑白纹路在金色灵脉上若隐若现，基本上一炷香的时间便可消除一身的疲惫。
林珊这些日子来找他的次数渐渐少了，或许是跟她的父亲有关，一来是十大弟子之比很快就要重新召开，林峰又给她下了死令。二来则更好猜测，可能是觉得卓云身世不明，不想让林珊与其走得太近，惹上不必要的麻烦，遂限制了她的自由。
不过卓云很少考虑这些，本来他也没想过与林珊怎么样，但在心里已经认可了这个朋友，毕竟在卓云重伤的一段时间里都是林珊在照料他的饮食起居，对她的感情就如同和周陌玉一样，当成了普通的姐弟关系。
卓云默默地走出房门，一个月的苦修过去，他有必要去大长老那里测试一下成果。
“弟子拜见师尊。”
“你来了？”大长老静立在灵田前，面容慈和，丝毫不觉意外地转过身，一身白衫无风而动，看向卓云。
大长老杜问，一身修为达到明道后期巅峰，若真要比起来，恐怕比宗主林峰还要略胜一筹。相传他至今已有六百八十一年的修炼生涯，先天灵脉不明确，一百多年前受当代宗主之邀来到藏玉峰，无人知道他出身何处，师承之谁。不过其性格温和，倒是颇受藏玉峰弟子尊敬。
杜问至今只收过两名弟子，第一弟子名关洪，也就是林珊口中的先天灵脉为天阶一品的天才，卓云的师兄，于化灵境时云游西南两域，尚未回归。
“弟子想测试一下一月来的修炼成果。”卓云也不含糊，直截了当的说出来意。平常时候都是杜问给他下达修炼目标，让卓云自己完成，大多数时间都是任其自由，本来杜问并不认为卓云能很快适应这种生活，所以也就多留了些空余时间。毕竟一个十四岁，出身凡人的孩子，想要快速融入艰苦的修武生涯也不容易。
不过显然，杜问的想法是错的。
卓云刚开始几天确实不适应，一天的修炼下来，手臂酸疼无比，浑身如同散了架一样难受，但体质的特殊让他很快便能恢复疲惫，这大概就是先天灵脉为何品阶越高，修炼速度越快的缘故。
说起来，卓云并不清楚自身灵脉是何品阶，大长老没有告诉他。实际上就连杜问和林峰也不知道他先天灵脉的品阶，因为常人在接触测灵石时就能显现出灵脉品阶，测灵石散发出的光芒强弱不等，通常大致判断为土黄色光芒为人阶，光芒最强的是人阶九品。以此类推，当测灵石发出的光为淡红到殷红时为地阶灵脉，光芒为淡黄色到金黄色为天阶灵脉。
至于天阶之上，整个西域万古也未出现过一个，很多人质疑世上究竟有没有天阶品阶之上的灵脉，不说西域，东南北另外三域也从未听说过有这样的人。
而卓云，他在测试灵脉的时候直接将测灵石震碎了，所以造成灵脉不明的后果。
杜问听闻卓云想法，只是微微一怔，也并不多说什么，点头道，“无妨，测力石就在一边不曾动过，你且去再试一试。”
卓云深吸一口气，几步走到测力石前，运转起全身力气，大喝一声，右拳向石碑上挥去。
“637！”墨绿色的光芒缓缓浮现，最后，一行数字显现出来，比之一月前的108值要高出太多。
“咦？！”杜问苍老的面容上显出惊容，显然有些出乎他的预料。
“一个月增长了五百多斤力气，看来不仅跟你灵脉有关，也跟你不怕艰苦的性格有很大联系，这个成绩非常不错！”他微笑的看向自己的弟子，连连点头，欣慰道。
“但你不要骄傲自满，所谓满招损，谦受益。武者一生都在追求武学的巅峰，你天赋不凡，迟早要给自己定下一个目标，才能走得更远。”
“是，弟子记住了。”卓云应下道。
“你现在勉强已经是苦修境中期，但只有气力达到了，你的身体还不够强韧，接下来要锻炼箭法，棍法，剑法，身法，步法。以达到完善，我这里有一处天然凶巢，正好适合你修炼身法。”杜问捋着胡须，思量了一番，缓缓说道。
卓云跟着他来到山峰后面，在一片树林滕蔓遮掩住的山洞口停下，从外面望去，洞内漆黑无比，隐隐有血腥味扑鼻而来，没有丝毫光亮。
“这处山洞对于脱胎境武者自然不算什么，或许火属性的武者朝其中烧一把火就可以化险为夷，但是对苦修境和换骨境武者来说则是大凶之地，这里面共生活着不下五百余只的巨蝙蝠，生有尖爪，只是二阶灵兽，没有灵智，只会凭本能攻击人。我只给你一把铁剑，接下来你要在洞中修炼基本步法和身法，什么时候能在里面坚持两个时辰以上，什么时候才算是真正达到了苦修中期。”
“去吧，若坚持不下来尽早出来。”
卓云接过铁剑，不敢大意，踱步走向山洞中。
眼前一片黑暗，肉眼在此地已经毫无用处，只有依靠听力和直觉来感受周围。
洞中并不是特别幽静，相反，浓浓的兽腥味掺杂着轻微杂乱的鸟兽摩擦声回荡在空气中，让人不由自主升腾起一阵反感，毛骨悚然。
卓云手持剑静静地往前走，屏住呼吸，全神戒备。他有一个习惯，就是在危险时不会伫立静止，而是不管发生了什么他都要直面一切，就像以前随大人进山林，偶遇狼群，明知无处可逃，他便索性向狼群发起攻击，吃力的举起散落一旁的箭弩，朝狼王脑袋射了一箭，一箭毙命。虽然最后回到家时手臂依旧在颤抖。
那日的改变了他一生轨迹的天地异变，他也没有随着人群逃命，明知躲不过，不如睁开眼抬头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也总得死个明白。
“扑棱棱！”鸟兽发出振翅的声响，黑暗中看不见东西，但卓云知道，蝙蝠猎食本来就不需要视觉，它靠的是听觉和味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