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之上。
管钜拿着箸板走出队列,说:“陛下,如今松县爆发时疫,处理时疫的人选刻不容缓啊。”
黎瞿白玩味的看着管钜说:“依卿之见,派何人前去为好?”
“老臣私以为,户部尚书魏大人嫡三子前去最为妥当。魏三公子早年曾协同皇后娘娘押运粮草,三公子的才能时诸位大臣有目共睹的,想必这次也能处理得当。”
魏尚书怨恨的看了管钜一眼,时疫是什么?这要是处理不好感染上时疫可是玩命的!而且还生怕陛下不同意的特地点了当年皇后娘娘打仗箬之押运粮草之事,真是司马昭之心!心里暗骂一声,管钜,你这老匹夫!
不等黎瞿白回应,就抱着箸板走出行列,说:“陛下,老臣以为御史大夫此举有失偏颇。犬子一无官职在身,此番前去不能代表朝堂。二来,小子年轻不更是,经验不足。灾区重地岂是儿戏?老臣认为翰林院学士孟召远孟大人学识渊博,可堪大任。再者,灾区必然会有粮食短缺的问题,老臣认为可仔排大司农管倧异同前往。”
管钜心里暗骂,魏尚和这老油条。孟召远乃是管钜一派的人物,也确实是有才能。大司农是管氏宗族你的人,管钜听到魏尚书这样说,怎么能不心下暗恨?!
“魏大人,若真照你怎么说,孟学士成日里在翰林院与书本打交道,没有实际经验,岂非胡来?再者,大司农即便去了,也不能立即变出现成的粮食来,魏大人此举难到不是儿戏?”
“管大人,孟大人乃陛下赞曰是个有实干的人才封为翰林院学士,大人难到是认为陛下识人不清?大司农成日里待在京都,不去走走,又怎么学习到能实际运用的经验。下官此举乃是希望大司农能够从中学习一二,并未相过能在一时半刻创造出粮食来。”
管钜听到魏尚书说自己认为陛下识人不清,心里气的不行:“你!简直就是强词夺理!”
黎瞿白在龙椅上看他们两掐架掐的差不多了,轻咳一声,说:“朕见两位大人说的都有道理。”
百官:典型的和稀泥!
接着又说:“箬之历练确实少了些,不如就封魏叔筠为此次的钦差大臣,翰林院孟大人从旁协助。即日启程,大司农管倧负责粮草辎重,随后赶往松县”
黎瞿白说完,魏尚书是苦着脸,管钜则是一脸铁青,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
黎瞿白看到两位大臣的模样,嘴角不由一勾,心情不由大好。当皇帝本来就是一件累人的事,干嘛不给自己找些乐子?
延溪宫里。
冉夫人拿着一本书,其实一点也没看进去,心绪不宁。
“兰庭,去打听一下,这次松县的时疫,陛下派何人前去。”
“是,夫人。”
过了一会,兰庭打帘进来,说:“启禀夫人,这次松县的时疫,陛下任命魏尚书的三公子魏钦差大臣,翰林院学士孟召远协助,即日启程,大司农管倧负责押送辎重。”
冉夫人听到黎瞿白任命魏叔筠做钦差大臣,嘴唇不由得一勾,但听到兰庭说孟召远,管倧也一起,心下不由疑惑,问道:“陛下怎么想的让孟大人协助,管大人负责押送粮草辎重?”
“这······朝堂之事,奴婢无法的知更多的细节。”
冉夫人此时心情颇好,也计较这些:“知道了,下去吧。”想了想又说:“对了,让人将魏叔筠要去松县的消息给瞒住,暂时莫要让皇后知道。”顿了一下,冷声说:“谁要是敢多嘴管不住自己的嘴巴,本宫有的是法子收拾她!”
兰庭犹豫的问:“可是皇后那边的人自己打听知道了怎么办?”
冉夫人冷笑说:“那就更不可能让皇后知道。”
半春轩
纱窗半掩,风从开着的缝隙里溜进来。浅粉色的三绫纱窗帘绣着一朵一朵的大丽花,用一根同色的锦绳将帘子给系了起来。窗脚下放着一盆粉妆楼杜鹃,短短的花梗上覆盖着白色糙伏毛,花瓣如曲折的荷叶边一般,外缘是一圈粉色,内层是白色。室内没有点熏香,都是放些时应花果以作熏香之效,所以满屋子一股淡淡的果子的味道夹杂着若有若无的粉妆楼的味道。
青儿从外面进来,和美人看到青儿面上虽与平日没有什么两样,眼角的笑意却是怎么也挡不住,忍不住问道:“有什么好事让你这般高兴。”
青儿看了一眼一旁的阿念,轻声说:“娘娘管会打趣人的,奴婢哪会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
“好了,阿念,你下去吧,青儿,来替我揉揉肩。”
“是,娘娘。”
青儿走到和美人的身边,轻轻的替和美人揉起肩,凑到和美人的耳边小声说:“娘娘,奴婢听人说,今儿早上御史大夫管大人在朝堂上举荐由魏尚书的嫡三子担任这次去松县的钦差大臣,陛下竟也同意了。”
和美人盈盈一笑,说:“这有什么不同意的。不过,这日后就有的好戏看了,咱姑且看着吧。
一个人再爱一个人,他爱着的人频频伤他的心,他的爱,也会有用尽的一天的。”
青儿在一旁附和说:“娘娘说的是。”转而又继续说:“娘娘,奴婢还听人说,冉夫人命人将魏公子要去松县的消息给瞒了下来,不知······这是何意?”
和美人冷哼一声:“哼,倒也难为她了。何意?她将消息给瞒下来,一者,皇后就算得到了消息也无能为力,二者,皇后想到魏公子去了那么久自己却是一点风声也没听到,只怕是会更怨陛下,认为是陛下有心得。毕竟——还有谁能有那个本事把一个小小的消息给瞒的严严实实的?”
青儿不解的问:“可是皇后身边的人会像皇后禀告啊。”
“是啊,皇后身边的人。正是是她的身边人,她才不会想到身边人也欺瞒她。”
青儿一下就懂了,皇后身边的人为了不让皇后冲动出乱子,必定不会把这些向皇后透露分毫,其实即便是冉夫人不吩咐人把紧自己的嘴,皇后不出自己的宫殿,就一点关于魏公子的消息也不会知道,即便出去了,皇后身边的人也不允许这些消息进入皇后耳中,除非——是有心人故意让皇后知道。
和美人轻声对青儿说:“也罢,为了不辜负冉夫人的一番心思,待会你下去也吩咐人不要乱说。毕竟,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坏了冉夫人一番心思本宫的罪孽可大了去了。”
“是,娘娘您就放心吧。”
于是乎,魏叔筠到松县灾区的消息就这样被被各方人马给有意无意的瞒了下来,而黎姝却仍是不自知,直到,十天后。
碧波池里一隅的芦苇生的正旺,几只鸳鸯在池面上游动着。一汪池水碧绿透彻,鸳鸯划过的水面泛起凌凌的波光,晕开一圈一圈的水纹。
池水里,水藻,水荇交互生长,漂浮着。
冉夫人看到黎姝碧波池边,紧走两步道黎姝身边。
“臣妾见过皇后娘娘。”
“嗯,平身吧。”
冉夫人起身后笑语盈盈的对黎姝说:“娘娘今日好兴致。”不等黎姝答话又继续说:“娘娘如此好的兴致,臣妾倒是疑惑呢。”
黎姝不悦的皱了皱眉头,说:“你到底想说什么?”
冉夫人凑到黎姝耳边轻声说:“不知娘娘知道您心心念念的魏三公子十日前去了松县,娘娘可还会有这般兴致?哦?娘娘怕是还不知松县是个什么地方吧?松县现下里正闹时疫呢,也不知魏三公子这一去,还有没有命回来。”
黎姝听了,心里很是震惊,感觉手脚冰凉。
冉夫人继续说:“不过娘娘您放心,这次一同去的,还有孟召远孟大人,管倧管大人,只怕是老天不收魏三公子,也得收。”说完,对着黎姝明媚一笑。
黎姝只觉得冉夫人那张大红嘴唇的笑刺眼的很,心里血气翻涌,抬手就给冉夫人一巴掌,厉声说:“管悠冉,阿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本宫要你管氏一族为之陪葬,本宫说到做到!”
冉夫人虽挨了黎姝一巴掌,心里却是很高兴,皇后越是这样,陛下就越会对皇后感到失望,而且,陛下看到我这样,怎么会不心疼,安慰我?算算时间,陛下也该来了。
果然······
黎瞿白铁青着脸,走过来,寒声说:“皇后,你好大的胆子,竟动不动就要灭人宗族!皇后,魏叔筠是朕派去的,若是他有个三长两短,你是不是就要把朕也给杀了替魏叔筠报仇?!”
黎姝冷声说:“朝廷那么多的人陛下不派,为何偏偏派一个没有官职在身的人?陛下好手段,果然是杀人不见血!”
黎瞿白眼里满是痛色,冷声说:“在皇后的心里,朕就是这样公报私仇的小人?朕若给魏叔筠建功立业的机会,在皇后眼里就是故意刁难,若是不给机会,在皇后眼里,就是故意冷落,在皇后心里,眼里,满是魏叔筠,皇后的可曾有过朕分毫?”
黎姝愤怒的说:“臣妾只是就是论事,陛下莫要说远了。陛下这一次难道不是故意派魏叔筠到有时疫的地方去?”
黎瞿白看着黎姝,满眼都是失望,沉默了半晌,说:“皇后,朕看你累了,回宫好生休息吧!后宫的事务也暂时交由冉夫人处理,你只管休息便是。来人,送皇后回宫!”
这便是变相的软禁了。
绿意绿翘赶紧跪在地上:“陛下,您三思哪,娘娘她······”
话还没说完,就被黎姝打断:“绿意,绿翘,不许求情!在这宫里,到处都一样,一样的冷。倒是皎梨宫要暖和些。本宫就是老死皎梨宫也不愿出来。”
黎瞿白冷笑:“好,很好,好得很!那你就在皎梨宫里待一辈子吧!”说完就让人带黎姝回去。
冉夫人听说让自己管理六宫事务,心里高兴不已,待黎姝走后面上却还是说:“陛下,臣妾无能,怕是不能处理好后宫事务。”黎瞿白现在正在气头上,理也不理冉夫人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