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六我又开了书摊上面重新放了几十本文学大家的名篇,还夹着几本褐色封面的粗糙书。
人来人往只是很少有人驻足在我的面前。
中午林可心来送饭的时候依旧没有卖出一本书,我指着远处对林可心说,可心,你看。
然后我们看见上周那几个飞扬跋扈的混混很不情愿地向我们走来,后面跟着一脸愤怒的黑鬼,还有几个拿着砍刀的青年。
可心拉着我的衣袖小声地说,放了他们吧,也怪可怜的。我笑着告诉她等他们道完歉就让他们走,然后刮了刮她的鼻子说,可心还蛮善良的嘛。
然后她“扑哧”一笑。
“六本书,一本二十。”我拿出六本褐色封面的书递给他们丝毫不理会他们的道歉。
前面那个人匆匆忙忙掏出一百二十然后六个人灰溜溜地走了。
我和黑鬼互相捶了捶胸以示问候。然后他带着后面几个拿着砍刀的青年走了。
有时候我很羡慕他这样不顾一切而又狂妄张扬。
下午那个时刻我永远忘不了。
上周那个中年男人来到了我的摊位,一脸兴奋地看着我,这位第一个买我书的男人我记得很清楚,很柔和的面容还微微有一点啤酒肚。
他问我,上周那本散文集还有吗。
我迅速从地上的箱子里抽出好几本,摆在书摊上面。
“你知道作者是谁吗?”他继续发问,语气有些急促和兴奋。
是我。我看着中年男人。
那本粗糙的褐色封面的书没有作者名没有简介或者腰封,只是一张简易的封面里面是粗糙装订的打印纸。
“那本书,是你自己印的吧?”
我点点头。
“来我的公司吧,我帮你印。”
我没有说话。
“别担心,我是怪兽文化传媒公司的副主编,没必要骗你。”他拿出一张名片传给我,“来我的公司写作吧。”
我接过他递来的名片,上面印着怪兽文化传媒公司奇特的怪兽标志。怪兽文化传媒公司是一个很出名的公司,旗下杂志《怪兽文学》以及《怪兽说》等等刊物,在市场占了不小的份额,收拢了大批当红的大作家。
“好!”我的声音几乎颤抖起来。
中年男人告诉我他叫张纪伯,是怪兽文化传媒公司的副主编,他很亲切地告诉我叫他张伯就行。
我跟着他去公司签约,当我下车在被豪车震惊得要死之后我又被公司总部的大厦吓到生生活过来再去死。
里面匆匆忙忙的各种职员抱着一大堆文件来来来往往,很多人在办公桌面前噼里啪啦地打着字甚至来不及抬起头看我一眼。而张伯似乎早就习惯了这一切,径直朝着电梯走去。
张伯把一堆合同摆在办公桌上面,名目繁杂种类多样,我草草地签下合同就回家了。我相信世界上总是有一些人可以毫无保留地去信任,而我在看见张伯的第一眼我就知道我可以把自己交付给他。
回家之后我告诉文墨,我被怪兽文化传媒公司签下来了,那是一个很好的公司,我不想放弃这个机会我想退学。
过了几分钟文墨告诉我,你十七岁了,这件事如果你决定了那么放手去做吧。你的父亲也会理解你。
在我把这件事告诉父母的时候父亲摸着胡须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母亲看起来很忧虑,想说些什么却还是忍下了。
那天晚上我兴奋地睡不着觉,张伯从黑暗里把我拉出来然后告诉我,我给你光明。我在苦痛中挣扎了那么久在那句“小混混也配出书”里迷茫了好多天,可是张伯告诉我,来我这里,我给你庇护。
我打电话告诉可心,告诉她我的努力终于有回报了。
电话里是可心开心到几乎要哭出来的声音。她语无伦次地讲着一些很甜蜜可是我听不懂的话。
我打断她,我说,可心,我想退学。
可心突然沉默了下来。
向死而生。她最后很用力地说出了这句话。
“君之所趋,我之所往。”后来我收到了她的短信。
这就是我决定爱她一生用一辈子去守护去补偿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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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把退学申请书拍在校长的办公桌上面的时候,周围有老师们的嘲笑和校长脸上的兴奋。
“你以为自己是谁?你以为自己是韩寒吗?你以为自己是郭敬明吗?”
我瞥了他们一眼,很轻蔑很不屑地把双手插在裤口袋里踢开门走了出去。
“三年之内,大江南北,我让你知道我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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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合同上面的约定,我的书在三年之内只能够在怪兽文化传媒公司出版,独家首发,因为我相信太多的束缚会让我磨灭棱角,而我只需要一点点从地底向上横冲的风把我带得高一点再高一点。三年就够了。
下午的时候张伯约我在一家咖啡厅谈散文集的出版事宜,当我抿着杯中的卡布奇诺的时候我才知道有一种生活可以被所有人仰望。
“你知道的,一本书,它的封面是给读者的第一印象,很大程度上决定了读者在不认识你的情况下会不会购买这本书。”张伯喝了一口咖啡,“而你这本书封面实在让人不敢恭维,若非上次我因为匆忙觉得这本书封面很奇怪胡乱买下来了,我也不会翻开这本书。毕竟等我仔细看书的封面时我才发现它有多么粗糙。甚至失去了阅读兴趣。”
张伯从公文包里面掏出我的褐色散文集,摆在桌子上面看着我:“这本书的封面以及各项内容需要全面修改才能出版。例如简介之内的。”
“张伯,简介我已经写好了,其他的事情您来决定。”我从双肩背包里面拿出一个本子,翻到一页写满了字的倒过来推向张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