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渊携七彩赶到慕仙镇。
七彩看到小镇颇为繁华,心情大好,忽见对面急匆匆走过四五个人来,七彩凑近乐渊,右手搂住胳膊悄声道:“你看前面急匆匆几人,都是小偷。”
乐渊笑道:“道门之下,朗朗乾坤,怎么会有小偷。”
“不信咱走着瞧”,七彩左手从衣兜里掏出荷包,系在腰间。见对面一行人走到身边,七彩便凑近乐渊,朝他脸上亲去。
乐渊一把将她推开,七彩一个趔趄,正撞到迎面走来的年轻人身上。
年轻人慌忙推开七彩道:“怎么走路的,瞎了……”看清楚原是一位美丽的姑娘,忙改口道“姑娘没事吧?”
“对不起,这位大哥,是我走路不小心。”
“没事没事,我家老母生病,赶去抓药,不小心撞到姑娘,还请姑娘多多包涵!”年轻人转头便走了。
七彩冲乐渊拍拍腰道:“看吧,我的荷包就这么没了。”
乐渊皱眉道:“没想到慕仙镇也会有这种人,我这就把他追回。”
“这又何必呢?”七彩靠到乐渊身上,轻轻说道:“我那只是一个空的荷包,你看这个”,说罢,左手摊开,沉甸甸的一个布兜,打开看时,竟是不少银两夹杂着些黄金。
七彩将布兜颠了颠道:“你当自己是善人,别人可就把你当白痴了。”
乐渊不置可否,倒是肩头两只连心鸟,不屑的扭过头去。七彩怒道:“哼,两只小不点也不识好歹,跟着你们乐大善人,迟早被卖了都不知道。”
谈话间,便已到慕仙客栈。贾老七见乐渊到来,急忙迎了出来,看到乐渊身边七彩,便会心一笑,暗暗朝乐渊递了一个赞许的眼神。
乐渊只装作没看到,问道:“不知吴老板,现回来否?”
“乐老弟您真是赶巧了,吴老板才回来,您先去隔间少做片刻,我去通告一声。”贾老七给乐渊等安排好雅间,便急匆匆出去。
七彩上下打量乐渊,奇道:“怎么看你也不像富家公子,怎么这平时很势力的客栈管家会对你这般客气?”
乐渊轻叹一声道:“前些时日,我和新月曾帮过他们客栈一个小忙”说完,乐渊不禁暗暗思念张新月。
七彩只是轻轻点了下头,看乐渊呆呆出神,便不理他,从桌上拿些好吃的,一旁哄那连心鸟。
不多时,贾老七转回,说道:“吴老板在后堂已布置好酒菜,请乐老弟和姑娘过去一叙。”
贾老七引乐渊七彩穿过天井,直奔后堂。
乐渊看那天井之中,只是种些普通的花草,修剪的倒十分整洁。后堂却不是很大,一座普通的房屋而已。
后堂内,家具朴实无华,却也典雅有致,墙上挂着些山水字画,后边书架上有不少先秦古典书籍。
正居中坐着以为中年长者,身穿紫色长袍,面色红润,二目炯炯有神,一举一动显得精明干练,身体并未走形,显然平时也是勤加锻炼。
那中年人正是慕仙客栈老板,杜吴杜老板。看贾老七引一男一女进堂,便起身相迎,杜老板见乐渊生的貌端体征,双眼带着一股浩然正气,心中暗暗佩服。
“杜老板,多日不见,怎的稍显憔悴?”
娇滴滴的声音从乐渊身边传来。杜老板扭头看时,不觉脱口而出:“啊,原来是彩姑娘,幸会幸会,早知彩姑娘光临小店,杜某早该前去接应,赎罪赎罪”。说罢一揖扫地。
七彩也不客气,直接坐到椅子上,慢慢道:“没事,没事,只是陪这白痴到处转转罢了。”
乐渊奇道:“杜老板与七彩,可曾相识?”
杜老板微微一笑,请乐渊坐下道:“长安城生意最好的风花雪月宫的七彩老板,谁人不知,何人不晓啊,我在长安城的生意,一向都是受彩姑娘关照。”
七彩却一改平日抚媚的神情,正色道:“杜老板生意遍天下,我那小小的月宫,可谈不上关照二字,不知何事,竟让当今世上最大的商家杜老板,面露愁容呢?”
杜老板叹口气,挥挥手道:“哎,彩老板莫要夸奖,当今圣上新政,让我从日进斗金,到现在的入不敷出,怎会开心的起来啊。”
七彩道:“我那月宫生意也日渐萧条,往日的达官贵人,富家公子哥,很少前去玩乐,眼看便要关门大吉了。”
乐渊听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却也不甚明白。只听出了七彩果是月宫之人,不过只听说月宫宫主,却不知道月宫老板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又一想,管他什么宫主、老板,见到新月便好。
交谈片刻,杜老板请乐渊,七彩进内堂饮酒,有要事详谈。乐渊正待拒绝,不料七彩却道:“早就听闻杜老板有百年陈酿,今日可不许再藏着了。”说罢,搂着乐渊胳膊便往内堂走。
随着杜老板的笑声,下人端出一坛酒,打开泥封,香气四溢。杜老板道:“此酒正是百年前肃州进贡给汉武帝之佳酿,汉武帝饮后赞不绝口,今日与彩老板,乐公子不醉不归。”
七彩甚为欣喜,不料才饮两三杯,便醉的睡了过去。
杜老板再度举起酒杯,向乐渊敬道:“多谢公子替慕仙镇百姓除去妖魔,使世人免收疾病之痛。”
乐渊谢道:“修道之人,降妖除魔,原属本分。”
杜老板将椅子往乐渊身边挪了挪,低声道:“今日下纷乱,妖魔纵横,不知公子有何计较?”
乐渊沉吟道:“我等修道之人,自当奋勇向前,扫清妖魔,荡尽鬼怪。”
杜老板听罢,放下酒杯,只顾摇头。
乐渊奇道:“难道放任妖魔为害人间,置之不管么?”
杜老板轻道:“乐公子年轻有为,有造福苍生之心,实属难得,如今天下百姓涂炭,岂是区区些许妖魔所为不成?那妖魔固然可恨,但是只能作乱方圆数里,我堂堂中国,不知百万方圆,实不是妖魔所能撼动。”
杜老板说罢,止住话头,偷眼打量乐渊,见乐渊表无表情,轻轻点头,并不向自己急切询问,便轻轻咳嗽一声,继续道:
“当今新朝,建国十余年,颁布新政大小百余条。皇上自以为削夺了地主贵族的权势,便是拯救百姓于水火。
岂不知,朝廷若是参天大树,地主贵族便是那繁茂树干,全国贫苦百姓便是树干上的枝叶,今朝廷砍断树干,百姓无所依附,流离失所,而大树也将枯萎。”
乐渊道:“依杜老板意思……?”
杜老板将右手横着一挥,果断道:“如今大树已将成朽木,只能将其推倒,重新扶植新的树苗。”
乐渊霍然站起道:“杜老板酒已醉,莫要说这大逆不道之言。若大树坍塌,枝叶何存?”
杜老板微笑道:“乐公子乃心善之人,不知可曾想过,今一棵树倒塌,必然会迅速成长出无数棵树苗,到时候军阀混战,百姓岂能安好?”
轻抚乐渊脊背,继续道:“公子若已天下苍生为念,需详细考校此事,以后若有用钱财之处,我杜某便散尽家财,追随公子。”
杜老板端详乐渊半响,却也看不透乐渊心思,暗暗称奇,端起酒杯道:“今日之事,乃酒后之言,公子可日后慢慢考虑,来,共饮此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