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天黑的越来越早了,到了快要掌灯时分,麒麟正在院子里面坐着跟六叔在说话,就看见狗剩还有狗蛋两个人闪了进来。
两人走到麒麟面前,同时跪了下来,狗剩抬头看着麒麟道:“我们哥俩来叩谢麒麟大哥的救命之恩。”说完,两人同时在地上磕起了响头。
麒麟等他们磕过了三个头,开口问道:“这个人是谁,叫狗蛋,跟你什么关系?”狗剩爬在地上没有抬头,说道:“是我哥,比我大五岁,生下来就卖了,大名叫张贵发,前两年才联系上。”
麒麟听了就对着那狗蛋说道:“你把头抬起来。”狗蛋抬起头以后,麒麟仔细看了看,果然跟狗剩长的有些相似,就是看着个子要高一点,也壮一点。就问他道:“感觉怎么样了,有没有胸闷咳嗽?”狗蛋瓮声瓮气的答道:“晌午的时候有些难受,现在没有事了。”麒麟看了看两个人说道:“都起来吧,吃过饭没有。”两人对视一眼,并没有依言起来,狗剩抬头看着麒麟道:“我们两个把王有金的腿砍了,估计他爹正在外面找我们,我们哥俩准备到外面去避避,没有盘缠,想跟麒麟大哥借一点,大恩永世不忘。”说完,两人又爬在地上磕了三个头。
麒麟听完,跟六叔对视了一眼,然后慢慢的站了起来,在院子里面走了两趟,最后站在两人旁边说道:“先起来,去吃饭,吃完饭再过来找我。”两人听了就站了起来,狗蛋还想说什么,狗剩拉着他扭头就出去了。
六叔看两人出了院子,叹了口气说道:“这小子戾气很重啊,用好了是一把好刀,用不好容易伤到自己啊。”麒麟在黑暗中笑了笑,没有接六叔的话。六叔往麒麟这边看了看,又叹了一口气,就站起来慢慢的出去了。
麒麟站了一会,回到屋里,写了一封信,在信皮上写了一个地址,又拿出来一个褡裢,往里面放了十来个大洋,把信也放了进去,然后就回到院子里面坐着。
不大一会,狗剩两个又进来了,看见麒麟,就到他面前跪了下来。麒麟把那个褡裢递给狗剩,看他接了过去,就说道:“你爹我一会就找人接过来,你们两个出门就往东去,然后过黄河去沁阳,去找我高升大哥,先跟着他,以后我会想办法让你们回来的。”又看着狗蛋道:“你有什么事需要我帮你办的?”狗蛋瓮声道:“就剩这一个爹了,其他的都死光了。”
麒麟听完就拍拍手说道:“那就走吧,里面有地址,把信给我大哥,他知道怎么办。”狗剩又磕了几个头,站起来拉着狗蛋,一言不发出门去了。
麒麟站起来往后院找到名轩,把一些事情告诉了他,名轩听完有些呆呆的,最后什么也没有问,就叹了一口气,自己回屋里去了。
麒麟回转自己的院子,找人把狗剩的爹接了进来,让他在牲口房里喂牛。自己提了一个药箱,出门往王有金的家里走去。
王有金的家里面很安静,就他老娘在屋角啜泣着。麒麟走到床边,看见王有金躺在床上,面色惨白,昏迷不醒,两条腿从膝盖开始下面都没有了。床边坐着一个大夫,正在想打瞌睡的样子,麒麟过去拍拍他的肩膀,将他赶起来自己坐了下去,伸手将王有金一条包好的腿提了起来,仔细的看了看伤口包扎的地方,又慢慢放了下去,转头对那大夫问道:“血止好了吗,用的什么药,砍下来的腿呢?”
那大夫是认识麒麟的,赶紧回道:“血止住了,我扎好以后先用了白药,又用了药膏抹上,看血没有再流才包上的。”说完看麒麟还在看着他,就带着后怕的样子说道:“那两个人架着这王有金到了我那,当着我的面把他的腿砍断的,然后给我说了名字跟地址就走了,我赶紧让人来通知这边家里,这边才去人把他抬回来的,那……那砍下来的腿他们一人一条带走了。”
麒麟听他说完沉默了一会,站起来到有金娘面前问道:“有金他爹呢?”有金娘哀哀的哭着,就是不说话。旁边那大夫凑过来说道:“报官去了。”
麒麟转身从药箱里面拿出来两根金条塞到有金娘的手里,说道:“好好治,钱不够来找我。”说完,又从药箱里面拿出来几根人参放到桌子上,对那大夫叮嘱了几句,就出门往自己家里走去。到家后,麒麟将大牛找来,问了问那个墓在哪里,又把这边一些事情详细的跟他说了一遍,然后当着大牛的面写了一封信,交给大牛道:“你也先回去吧,把这信给三哥。”
大牛答应了一声,也没有多留,就出门骑了一匹马走了。
第二天天刚亮有金他老爹就来了,把金条还有人参都带了过来。麒麟请他吃了几杯茶,又问了问有金的情况,就说道:“二叔,冤家易解不易结,你儿子把人家埋在土里自己就跑了,搁谁身上都要报这个仇的。狗剩求到我这儿,我也不能不管,人我已经送走了,你就不用再找了,现在就想办法先把有金治好了再说。“停了一下又说道:”以后不管你那边家业怎样,我这边只要有我一口吃的,就不会饿着他,往后去每个月初一,我让人送钱过去,等有金好了,你给他娶个媳妇,先给你王家留个后再说。”
有金爹沉默了一会,低头把茶杯里面的茶喝干,就站起来要告辞。麒麟拉住他,把桌子上的人参跟金条又塞在了他的手里。有金爹看了看麒麟,叹了一口气,道一声谢就出门走了。
又过了一天,谢三带着几个人过来了。麒麟跟谢三还有六叔三个在自己屋里商量了不少时间,等到晚上的时候,麒麟就带着谢三还有他带来的人到了大牛他们挖开的墓地旁。那墓离小王庄有些距离,是在一条小路的北面,离路还有个三百米左右的一个土堆边上。麒麟跟在墓旁守着的一个人交代了几句,那人就转身回去了。
谢三绕着那个大窟窿走了两圈,跟他带来的人说了几句,几个人就拿出铁锨开始挖了起来,一直干了三个多时辰,才把下面的墓室挖开,谢三自己跳了进去,不一会就开始一件一件的往上面递东西,上面自有人接过放在推来的木板车上。麒麟在旁边看着,光瓶瓶罐罐的就有二十多件,其他的钱串子、铜镜、玉饰、项链、金簪也有好多,最后谢三又在下面摸了好大一会,用自己的衣服兜了一兜子的东西上来了。上来后对麒麟说道:“墓室里没有东西了,墓道里面估计还有几对陶佣什么的,今天还干吗?”麒麟看了看谢三手里提着的衣服兜子,说道:“不干了,把土填回去吧,剩下的东西不要了。”谢三点点头,对他的人做了一个手势,除了一个把住车子的,其他的人都拿着家伙把土往下面推。谢三站在麒麟的面前,把手里的衣服兜打开让麒麟看,里面是几十锭的金银元宝,基本上一样一半,麒麟看了一眼让谢三又兜了起来。等到把挖开的土窟窿填满,把剩下的土往周围随便洒了洒,几人就匆匆的回到了庄里。
到了院子,六叔已经让人准备好了热水、蒸馍、肉汤,几个人都简单洗了洗吃了点东西,除了麒麟跟谢三,其他的人都先去睡了。
麒麟、谢三、六叔三个到了麒麟的屋里面,麒麟先把桌子上的衣服兜子打开数了数里面的东西,有金元宝一十八个,银元宝一十八个,麒麟拿出来一半,把其他的都包好递给了谢三。谢三一下子急了,说啥也不要,六叔在旁边劝了几句还是一个也不要,最后麒麟无法,从柜子里面抓出来百十个大洋放到一个布包里面递给谢三道:“三哥,金银有些碍眼,你不拿就算了,这几个大洋你带着,你要不拿,那就是不认我这个弟弟了,你以后也不用来找我了。”
六叔也在旁边劝道:“你还有带来的兄弟呢,每人分几个,也不致落了埋怨,要不然,光让人家干活不拿钱,以后这人你就不好带了。”
谢三想了想,就低着头把布包缠到了自己的腰里,突然,又抬起头看着麒麟道:“对了,我在里面摸东西的时候,用洋火在里面看了一下,我觉的那下面的土有些不太对,里面有一种活土看着有些年份了,跟这个墓动的土不一样,回来路上的时候我想着,那地方应该还有一个古墓,而且是个大墓。“麒麟听谢三说完,就接口道:“是了,你这一说我才觉的,那个土堆的土是跟旁边的不太一样,捏起来松散许多,随便拨拉一下,下面的土颜色发浅,另外那个地方堆这么个大土堆是干什么的,现在想想,那应该是个大冢。”
听了两人的话,六叔在旁边说道:“洛阳这个地方,朝代很多,光皇帝就换了几十位,什么皇亲国戚,王公贵族的应该有几千个都是埋在这周边的,这一带有几个大墓不稀罕。”
麒麟想了想说道:“三哥先去歇息一下,歇好了就按我们商量的先回去,这边我跟六叔再去那地方看一下,要真是大墓,到时候我再写信给你。”说完看了一眼六叔接着道:“要真是大墓,就把里面的金银玉器取出来,这些东西放在土里面也是浪费,拿出来遇到灾荒饥年的时候,也能有些用处。”六叔看着麒麟笑了笑说道:“你不用顾忌我这老头子,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我守我的规矩,你有你的想法,只要你能对得起你的心,那就行了。”
谢三不明所以,两边看了看,说道:“那好,我先去歇一下,等睡醒了再走。”说完,就自顾自的出去了。
等谢三出去后,六叔看着麒麟道:“人不能太贪,不过也不能死守着规矩,规矩都是人定的,每个人的想法又不同,当年我那几个老哥……。我只是想劝你,有些太贵重的,或者一些文教能用的,你拿出来又换不了多少钱的,就还让它在地下待着,等到多少年后,有人挖出来能用上了,我们也不算是把老祖宗的东西败光了。“
麒麟点头道:“我知道,放心吧六叔,不该拿的东西我一定不拿,到时候你老跟我一起去,顺便也教小子几招。
六叔笑着摇了摇头,出门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