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吉斯:你说得真对。道格培里:你们当巡丁的,就像王爷本人一样;如果你们在黑夜里遇到王爷,也可以叫他站住。
弗吉斯:哎哟,圣母娘娘呀!我想是不行的。道格培里:谁要是知晓法律,我可以用五先令跟他打赌一先令,他能够听从他的命令不动;当然啰,那还要看王爷自己是否情愿。
弗吉斯:这才说得有理。道格培里:哈哈哈!好,伙计们,晚安!如果有重要的事,你们就把我喊醒;什么事大家相互讨论讨论。再见!伙计。
巡丁乙:好,弟兄们,我们已经听见长官交代我们的话;我们就在教堂门前的凳子上坐下来直到两点钟,然后大家回去睡觉吧。
道格培里:好伙计们,再说一句。请你们注意点儿里奥那托老爷的门口;因为他家里明天有喜事,今晚非常忙碌,怕有坏人乘虚而入。
再见,千万注意点儿。(道格培里、弗吉斯同下。)波拉契奥及康拉德上。
波拉契奥:喂,康拉德!康拉德:这儿,朋友,我挨着你哪。
波拉契奥:******!怪不得我身上痒,原来我挨着一颗癞疥疮。
康拉德:现在先饶了你,眼下还是先讲你的故事吧。波拉契奥:那么你且站在这儿屋檐下面,天在下着毛毛雨哩;我可以把一切都对你说。
巡丁甲:(旁白)弟兄们,必然是些什么诡计,不过大家都是在原地。
波拉契奥:告诉你吧,唐·约翰给了我一千块钱。康拉德:坏事这样值钱吗?
波拉契奥:你应该这样问:难道坏人如此富有吗?富有的坏人需要一文不值的坏人帮忙的时候,一文不名的坏人肯定可以漫天讨价。
康拉德:我可有点怀疑。波拉契奥:这就表明你没什么经验。你明白一套衣服、一顶帽子的式样时髦不时髦,对于一个人其实是没有什么相干的。
康拉德:是的,那仅仅是些章身之具罢了。波拉契奥:我说的是式样是否时尚。
康拉德:没错,时髦就是时髦,不时髦就是不时髦。波拉契奥:呸!那差不多就像说,傻子就是傻子。不过你不清楚这个时髦是个多么坏的贼吗?
巡丁甲:(旁白)我知道,他已经做了七年老贼了;他在街上来来往往,看起来就像个绅士。这个家伙我是不会忘记的。
波拉契奥:你没听见什么人在讲话吗?康拉德:没有,只有屋顶上风标转动的声音。
波拉契奥:你不清楚这个时髦是个多么坏的贼吗?他会把那些从十四岁到三十五岁的血气未定的年轻人弄得迷迷糊糊。
康拉德:所有的这些我全清楚,不过你是不是也给时髦弄得迷迷糊糊,所以来讨论起时髦问题来呢?
波拉契奥:不是这样。好,我告诉你吧,我今天晚上已经去跟希罗小姐的侍女玛格莱特谈过情话啦;我应当先对你说,那亲王和克劳狄奥如何听了我那主人唐·约翰的话,三个人提前站在花园里远远的地方,瞧见我们这一场幽会。
康拉德:他们都把玛格莱特当作希罗吗?
波拉契奥:亲王跟克劳狄奥是这样想的,不过我那个魔鬼一样的主人清楚她是玛格莱特。一则因为他信誓旦旦,使他们上了他的当;二则因为天色昏黑,他们看不清楚;不过说到底,还是全亏我的阴谋,证实了唐·约翰信口雌黄杜撰的谣言,惹得那克劳狄奥一怒而去,赌咒说他要在明天早上,按着预定的钟点,到教堂里去见她,把他晚上所见的情形当众抖露出来,让她感到难堪,叫她依然回去做一个没有丈夫的女人。
巡丁甲:我们用亲王的名义命令你们不要动!巡丁乙:让巡官老爷别再睡了。一件最让人害怕的****案子给我们破获了。
巡丁甲:还有一个坏贼跟他们是一起的,我跟他接触过,他头发上打着“爱人结”。
康拉德:列位朋友们!巡丁乙:告诉你们吧,这个坏贼你们不交出来是不行的。
康拉德:列位——巡丁甲:闭嘴,老老实实地跟我们去。
波拉契奥:他们把我们抓了去,真得是占了大便宜啦。康拉德:检查是免不了啦。来,我们听你们的。(同下。)
第四场里奥那托家中一室
希罗、玛格莱特及欧苏拉上。
希罗:好欧苏拉,你去叫醒我的姐姐贝特丽丝,叫她别再睡啦。
欧苏拉:好的,小姐。希罗:请她到这边来一趟。
欧苏拉:是。(下)玛格莱特:说实话,我想还是那一个绉领比较合适。
希罗:不,好玛格莱特,我要戴这一个。玛格莱特:这一个确实不是最棒的,您的姐姐也会跟我的看法一样的。
希罗:你们俩都是傻子,我偏要戴这一个。玛格莱特:这一顶新的发罩真不错,要是头发的颜色再稍稍深一点儿就好了。您的长袍的式样真是没得比啦。人家把米兰公爵夫人那件袍子夸上了天,那件衣服我也见过。
希罗:啊!她们说它好得很哩。玛格莱特:不是我胡说,那一件比起您这一件来,简直只好算是一件睡衣;不过要是讲到式样的优美雅致,齐整动人,那您这一件中和她十件相当。
希罗:上帝保佑我高高兴兴地穿上这件衣服,因为我的心里沉甸甸的!
玛格莱特:等到一个男人压到您身上,它还要更重哩。希罗:啐!你不脸红吗?
玛格莱特:红什么脸呢,小姐?因为我实话实说了吗?就是对一个叫化子来说,结婚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呀?难道没有结婚,就禁止说到您的姑爷吗?我想您没准要我这样说:“抱歉,说句难听的:一个丈夫。”只要说话有理,就不要担心其他人的误解。不是我专门跟人家过不去,不过,“等到嫁了人,那份担子压下来,可更重啦,”这话难道有哪儿不对吗?只要大家是明媒正娶的,那有什么关系?不然只好说是轻狂了。您要是心中有疑问,去问贝特丽丝小姐吧,她来啦。
贝特丽丝上。
希罗:早安,姐姐。贝特丽丝:早安,好希罗。
希罗:嗳哟,怎么啦!你怎么说话这样无精打采的?
贝特丽丝:我的心曲像一团麻呢。玛格莱特:快唱一曲《妹妹心太活》吧;你唱,我来跳舞。
贝特丽丝:或许你的一对马蹄子,就像你的“妹妹”的一颗心,太不安分了吧。将来你和谁结了婚,快替他养一马房马驹子吧。
玛格莱特:嗳呀,真是对不上号!我不要它们了。贝特丽丝:马上就五点钟啦,妹妹,你该抓紧时间打扮起来了。说实话,我身子挺难受。唉——呵!
玛格莱特:是您的肚肠里有了牵挂,还是得了心病、肝病?
贝特丽丝:我浑身难以言传的难受。玛格莱特:哼,您倘然还是原来的您自己,那么航海的人也不用看星啦。贝特丽丝:这傻子说些什么?玛格莱特:没什么,但愿上帝保佑每一个人梦想成真!
希罗:这双手套是伯爵送给我的,上面熏的香料很不错。
贝特丽丝:我的鼻子不透气,妹妹,我闻不出来。玛格莱特:好一个鼻子不透气的姑娘!今年得伤风的人果然不少。
贝特丽丝:啊,老天快开开眼吧!你几时变得这样油嘴滑舌的呀。
玛格莱特:自从您变得昏头昏脑之后。我说俏皮话还不错,是不是?
贝特丽丝:很遗憾还不够显摆,最好把你的俏皮劲儿顶在头上,那才好呢。说实话,我得病了。
玛格莱特:心病清寒得心药医。希罗:你这一下子可说中了。
贝特丽丝:怎么,为何要“心药”?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玛格莱特:不,确实,没有什么意思。您说不定以为我想您坠入情网啦;说真的,就是想空了我的心,我也决不会想到您已坠入情网,或者您将要坠入情网,或者您会跟人家坠入情网。不过培尼狄克起先也跟您一样,现下他已经不是从前的他啦;他曾经赌咒决不结婚,现在可心甘情愿地被爱情俘虏啦。我不清楚您会变成个什么样子,不过我认为您现在瞧起人来的那种神气,也有点像别的女人啦。
贝特丽丝:你在说些什么呀?玛格莱特:反正说的全是实话。
欧苏拉:重上。欧苏拉:小姐,进去吧,亲王、伯爵、培尼狄克先生、唐·约翰,还有全城的公子哥儿们,都来接您到教堂里去了。
希罗:好姐姐,好玛格莱特,好欧苏拉,快帮我打扮起来吧。(同下。)
第五场里奥那托家中的另一室
里奥那托偕道格培里、弗吉斯同上。里奥那托:朋友,你想对我说什么?道格培里:呃,老爷,我有点事情要来向您告禀,这件事情跟您是有关系。
里奥那托:那么请你大概说说吧,因为你瞧,我现在没有一点空闲哪。
道格培里:老爷,弗吉斯人不坏,他讲起话来一向有点儿吐字不清;他上了年纪啦,老爷,他的头脑已经没有从前那么糊涂,上帝保佑他!
弗吉斯:没错,感谢上帝,我跟上了年纪的人一样,跟规规矩矩的人一样。
道格培里:别说那么多不中用的话,弗吉斯伙计。里奥那托:两位老乡,你们缠绕的能耐确实很大啊。道格培里:承蒙您老爷好说,不过咱们都是可怜的公爵手下的巡官。不过说实话,就说我自己吧,要是我的缠绕的能耐跟皇帝老子那样大,我必然舍得拿来毫不保留地全传给您老爷。
里奥那托:呃,拿你的缠绕的能耐全传给我?道格培里:是啊,就算再加上一千个金镑的价值,我也非常乐意。因为我听到的关于您老爷的报告非常不错,不比城里哪个规规矩矩的人差,我尽管是个老粗,听了也十分称心。
弗吉斯:我也同样称心。里奥那托:我最称心的是你们不要再弯子了。
弗吉斯:呃,老爷,我们的巡丁今天晚上捉到了梅西那两个顶坏的人——当然您老爷除外。
道格培里:老爷,他是个不错的老头子,就是话多,上帝保佑我们!这普天之下没见过的、没听过的事情可真不少呢!说得好,真的,弗吉斯伙计。好,上帝并非坏人;两个人骑一匹马,不可能在前面。确实,老爷,他是个老实汉子,天地良心;不过我们应该敬重上帝,普天之下好人坏人都存在。唉!好伙计。
里奥那托:我可要告退了。道格培里:就是一句话,老爷;我们的巡丁确实捉住了两个鬼鬼祟祟的人,我们想在今天让您在场把他们审问一下。
里奥那托:你们自己去审问吧,弄清楚以后,再来告诉我。我眼下忙得脚打后脑勺,你们想必可以看得出来的。
道格培里:就这么办吧。
里奥那托:你们离开之前喝点儿酒,再见。
一使者上。
使者:老爷,他们都在恭候您去主持婚礼。里奥那托:我马上到。(里奥那托及使者下。)道格培里:去,好伙计,叫法兰西斯·西可尔带着他的笔和墨水壶到监牢里,我们现在就要审问这两个家伙。
弗吉斯:我们必须要审问得十分智慧。道格培里:说得对,我们必须要设法运用我们的智慧,叫他们无法抵赖。你就去找一个念书人来给我们记录口供,咱们在监牢里见吧。(同下。)
第四幕
第一场教堂内部
唐·彼德罗、唐·约翰、里奥那托、法兰西斯神父、克劳狄奥、培尼狄克、希罗、贝特丽丝等同上。
里奥那托:来,法兰西斯神父,不要太复杂;给他们行一行结婚的仪式就可以了,以后再把夫妇间应有的责任认真地对他们言讲吧。
神父爵爷,您到这儿来是要跟这位小姐举行婚礼的吗?
克劳狄奥:不。里奥那托:神父,他是来娶她的,您才是给他们举行婚礼的人。
神父小姐,您到这儿来是要嫁给这位伯爵吗?
希罗:对。
神父如果你们两人中间有谁清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没有说出来,使你们无法结婚,那么为了使你们的灵魂不受到惩处,我命令你们说出来。
克劳狄奥:希罗,你清楚有没有?希罗:没有,我的主。
神父伯爵,您清楚有没有?里奥那托:让我代他转达他的意思,没有。克劳狄奥:啊!人们有胆量做些什么!他们会做些什么出来!他们每天都在做些什么,却不清楚他们自己在做些什么!
培尼狄克:怎么!发起感慨来了吗?那么让我来大笑三声吧,哈!哈!哈!
克劳狄奥:神父,请你让一让。老人家,抱歉,您愿意这样大方地把您的女儿,给我吗?
里奥那托:没错,贤婿,正像上帝把她给我的时候一样大方。
克劳狄奥:我应当用什么来回报您,它的价值可以相当于这一件不菲的礼物呢?
彼德罗:那就把她依然博学多才给他,其他的都不可以。
克劳狄奥:好殿下,您已经教会我表示感谢的最恰当的方法了。里奥那托,把她还给你吧;她不过看起来像一个贞洁的女人而已。瞧!她那羞答答的样子,多么像是一个纯情的少女!然而她已经不是一个处女了,她的脸红是因为罪恶,而不是羞涩。
里奥那托:爵爷,您这是什么意思?克劳狄奥:我不会娶她为妻。里奥那托:爵爷,如果按您的说法,您因为她年幼可欺,已经让她不再是一个处女了——
克劳狄奥:我知道你会这么说,不,里奥那托,我根本没有用一句挑逗的话勾引她;我对她一直像一个兄长对待他的弱妹一样,表示着无邪的真诚和毫不越轨的****。
希罗:我对您不也正是这样吗?克劳狄奥:下流!正是这样!你像维纳斯一样轻狂,像无可节制的禽兽一样下流!
希罗:我的主病了吗?怎么他会这样胡言乱语起来?
里奥那托:好殿下,您怎么一言不发呢?
彼德罗:叫我如何开口呢?我想方设法地让我的好朋友跟一个****配成一对,我也没脸见人了。
里奥那托:这些话是你们说出来的呢,还是我在做梦?约翰:老人家,这些话是他们说出来的;这些事情丝毫没有怀疑的余地。
培尼狄克:这几乎不成其为婚礼啦。希罗:确实!啊,上帝!
克劳狄奥:里奥那托,我不是站在这儿吗?这不是亲王吗?这不是亲王的兄弟吗?这不是希罗的面孔吗?我们不是大家都能看到吗?
里奥那托:所有这些没有什么可怀疑的,不过您为什么如此说呢?
克劳狄奥:我只问你女儿一个问题,请你用你做父亲的与生俱来的权力,叫她对我说真话。
里奥那托:我命令你对他的问题说实话希罗:啊,上帝保佑我!他们存心不想让我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