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斗场,一片死寂,人们哑口无言。
宏息如他所愿,在发笑之后,还结结实实给了他一拳。
看着那倒地不起,捂着脸哀嚎不迭的王铮,不少人暗中吞了一口唾沫。东海学院的学员们更是面如土色,在先前那一刻,他们貌似接收到了固体折断的声讯,看来他们王铮学长的鼻骨是难以幸免了。
心中狂傲支离破碎,他们见鬼似的看着宏息,这家伙刚才三拳两脚,不,一拳一脚就把学长揍成这鸟样,该得有多暴力啊,少儿不宜···
泰山从呆滞中回过神来,看着台上那道挺拔的身影,心情大快之余,面色再度有了些细微的变化,这已是第二次···
刘明霖则不然,眼前情形如晴天霹雳般雷得他全身震悚而起,差点没吓晕过去。
宏息并不理会众人的反应,他微低着头,瞅着隐有通红之意拳头,眼中浮现出一抹异色。
先前他那一拳完全顺势而为,随着满腔怒火而起,但并无蕴含丝毫灵气,只不过威力···
他看了眼台上那颤抖地捂着脸,身体蜷缩成大虾的王铮,眉间尽是疑惑,很是不明所以。
寻思无果,他甩甩头,按耐下心头莫名生出的躁意,转身欲走。
但某人自然不会善罢甘休。
“小子,站住!”威严而压抑的声音响起,徐志远不知何时来到了台上,他扶起王铮,眼中怒火陡生。
别看先前宏息仅是普通一脚一拳,在进入化灵境之前,人与人的身体强度相差无几。
此番临近大赛,在这节骨眼上却出了差池,这怎不让他痛心疾首?!
“小子你是何人?是哪家学院的崽子?”徐志远虽怒火中烧,却未贸然出手。
宏息脚步一顿,回过身看着他,眼瞳中毫无惧色,刘明霖大感不妙,接下来其说的话果然应证了这一点。
“你在说我?”
“我叫宏息,是未来的圣”话到一半,就立刻被蹿上台的刘明霖打断。
刘明霖一巴掌拍在宏息后脑勺上,转而对着徐志远一个劲地赔笑,心念电转,想着该如何敷衍,揭过此事。
刘明霖一个劲地向徐志远赔笑,本想开口借由敷衍,奈何双腿实在抖得厉害。
然而这时,一道身影挡在他身前。
这道身影很高很大,能严严实实地将其遮住。
刘明霖顿感心安,徐志远眉头一皱,这还合伙挑起事端了都。
泰山沉声道:“我们当前是星曜院的学员。”
灵斗场再次陷入寂静,但这一次并非惊异所致,充斥在人们脸上的,是满满的疑惑。
星曜院?这是座学院?这座学院出不出名吗?怎么没有丝毫消息?
人们面面相觑,疑惑不解。忽然,有人想起来了。
星曜院,真是座学院,这座学院曾经很风光,确实很多年没消息。
在人看来,这座学院若有若无,可有可无,近乎被人遗忘。
但如今,这座学院竟然招到学生了?
“胡说八道!荒唐至极!”
徐志远神色一滞,旋即面上肥肉剧烈抖动,勃然大怒。
“星曜院?那个废了十多年的学院?如今连个屁都算不上!”
“竟然说那个废院收了学员,鬼信!”
“拿这笑话来戏弄本院长,你们师长真是不知所谓,教出的小鬼胆子够肥!”
一声饱含震怒的厉喝,徐志远那肥大的手掌伸出,五指张开,绷直,弓起,猛然抓出。其形似一只肥大鸡爪,只不过人们皆是知晓,这其中蕴含的威力比鹰爪还可怕。
虽说东域总体实力低弱,但一院之长,化灵境是必然少不了。
而其首当其冲的,无疑便是泰山。
宏息推开刘明霖,不由分说横在其身前,挥拳悍然迎上。
人群中发出惊呼,这家伙的头脑得一时发热到多少度才会如此莽撞,简直不知死活。
徐志远见状,怒极反笑,爪风更厉。
此景此时,阳光照射,虽不毒辣却热意十足。
忽的,场间变得微凉。原来有风恰至。
无人出声,场间却响起一道猫叫与一道朗声。
“慢着。”
一只手掌搭上宏息的拳头,将其止住。
两根手指点上徐志远掌心,将其制住。
“抱歉,在下就是他们的师长。”张潮看着闻风色变的徐志远,笑容平淡,平淡得以至冷淡。
“你刚才说星曜院怎么来着,我听得不是很清楚。”
“我就是星曜院的院长。”
不远处,正吩咐学员疏散民众的副院长闻言,袍下双手不觉一颤,神情由阴沉转为阴寒,两眼已眯成细缝。
徐志远收回手被于身后,强忍掌心麻木地刺痛,眼睛死死盯着张潮,
“呵呵,我道是谁,这不是张院长的儿子么?”待得认清其面貌,他的内心剧烈震动,面上却硬是冷笑道。
“怎么,听说你被遗弃后销声匿迹,是去了那无尽之路吧。”
“呵呵,还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当年你父亲若不与那人同行,现在星曜院该是何等风光,可惜啊,没有如果。”
“然而如今你竟想凭几个小鬼重振星曜院,呵,先不提实力资质,单是出手狠辣,就已是天方夜谭!”
“我看徐院长还是把心思多放在自己学生上为好。技不如人还口出狂言。”张潮瞥了王铮一眼,不咸不淡,轻轻一笑:
“不过也难怪,毕竟有其师必有其徒嘛。”
“你!”徐志远火气直冒,但下一霎,他便看见张潮眉头忽的挑起,像极了一把出鞘的利剑。
徐志远心头一凛,这才回想起这家伙同样今非昔比,当下却也敢怒不敢言。
“谁技不如人还是未知数,待得大赛之日再来讨教!”徐志远冷哼道,憋着一肚子火气,抓起王铮拂袖而去。
张潮面色不变,随即目光瞟向正缓步走来的副院长,轻笑了笑,神色似是重逢旧友一般。
“好久不见,副院长,请问有何贵干?”
副院长面色复杂而阴翳,他深吸口气,目光一转,直接锁定宏息。
“此人当初在我院寻衅滋事”
“我听说那时候副院长也出手了吧?看样子副院长的面皮也不比徐院长薄多少啊。”张潮嘴角一勾,原先的漫不经心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反常态的冷硬与凌厉。
“我丑话说在前头,你们要是谁再敢以大欺小,那我就揍谁。”
刘明霖顿时傻眼,叔叔他咋变得这么强势?
“姓张的,给我自重些!”副院长怒道。
张潮闻言微怔,面色古怪地看着他。
副院长顿觉不对,无论从实力还是从身份来看,他似乎都没资格在其面前大呼小叫,而且他很清楚,自己这副院长是怎么坐上去的。
压抑下心头慌乱与忌惮,他仍不甘示弱,冷笑道:“我还是劝你行事莫要过分···”
“走吧。”张潮偏过头,挥手洒脱笑道,抬步而走。
“你!”副院长气急败坏,“政府可不会坐视不管,容许你放肆!”
眼见张潮身形渐渐慢下,他以为威慑起了作用,嘴角还没掀起,却听其悠悠道:
“我听说今年苍晖还是大赛主办方,麻烦你也给我挂个名。”
“对了,替我向那姓萧的问个好。还有”
张潮回过头,微微一笑,只是笑容中不含丝毫温度。
“别扯政府的虎皮来压我。跟我提意见,你还不够格。”
眼睁睁见张潮飘然离去,副院长面上不为所动,内心则不然,他双目眯得极细,似要将其身影挤扁。
姓张的,你就嘚瑟着。参加大赛,只怕是自取其辱!
路上,三人紧随上张潮,宏息还时不时回望向灵斗场。
“叔叔,你刚才厉害了,真服了。”刘明霖啧啧赞叹。
“要是真服了就给我好好修炼。”张潮轻抚了抚肩上晃着尾巴的小波,瞥向泰山,又深深看了宏息一眼,“以后别再冲动,先前多亏小波传讯。”
泰山按了按头顶的大帽,微垂着头,欲言又止,无声沉默,因隔着帽檐,看不清其神色。
宏息回过头,突然问:“叔叔,那个斗灵大赛是怎么回事?”
张潮简略解释了一番。
刘明霖微缩了缩,刚欲开口,张潮却斜瞥了他一眼,道:“别想着推脱,这大赛必须要参加。”
“参赛的目标是什么?”泰山抬起头,眼前一亮,精神一振。
“冠军。”
“叔叔啊,这样不好吧,虽然这对我来说根本不是事”
“冠军有没有什么奖励?”宏息将刘明霖置之不理,后者见其跃跃欲试模样,心头不由一跳。
“记得每一届都有好几万,要是得奖你们就分了吧,我倒不需要。”张潮笑了笑,随即又补充道:“重要的是,这也是一次评估,过关的话你们就算毕业,不然就留学。”
“好!放心交给我们。”一想到能有一笔资金,宏息就燃起熊熊战意,几万元足够大吃大喝了。
“喂,我说”
“还有,灵斗场对你们已不起多大作用,以后无需再来此处。”
“那我们怎么训练?”泰山有些好奇。
张潮十指交叉,轻笑道:“这好办,我来陪练。”
一直被晾在一旁的刘明霖闻言,整张脸都绿了。
“当然我肯定会压制境界。”
“就化灵境初阶吧,这个没得谈。”张潮摩挲下巴,自顾自道。
“抗议啊···”
······
回到星曜院,四人一猫随意吃点饱肚,便开始了特训。
空地上,遮阳伞下,小波靠着椅背,看着那闲庭信步,的张潮,以及那时时如遭重击般倒飞的三人,不由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一个下午训练下来,刘明霖都快累成狗了,他只觉浑身骨头近乎散架,妈的,以前在村里整日东奔西窜都犹有余力,现在却···
宏息则不然,训练后塞点鸡腿也就了事,而泰山则是靠强壮体魄扛过去。
夜幕降临,无论是应天城还是星曜院,皆是万籁俱寂。
院门上,那若虚若实的“星光”流溢,投入院内的一间间房屋。
房间内,泰山仍是摆成“大”字模样,打着呼噜,刘明霖则两眉微皱,似是在抱怨。
宏息揉揉眼,翻身下床小解。
上完厕所,他慢悠悠地走在贯通所有房间的廊道上。
忽有微光与书气从旁侧的房屋中散出。
迷迷糊糊凑近去一瞧,只见得一盏电灯之下,张潮伏于案前,一手撑着额头,眉宇间难掩疲倦,虽如此却不知翻阅着什么,看得极为入神。
宏息一怔,嘴唇一张一合,终没开口。
良久,张潮竟才发觉到他。
“过来下。”张潮疲倦之色一扫而空,向他招招手。
宏息提起精神,应声走来。
张潮看着他,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问:“你对大赛可有信心?”
“那当然,我可是赢定了!”宏息兴冲冲地握紧拳头。
张潮点了点头,修长手指轻敲桌面,眼中时有灵光闪烁。
“有信心是好事,不过依我看,到时候大赛,那薛辉必会参加。”
“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本事,虽然说苍晖最棘手的并非是他···”张潮轻晃晃脑袋,反正那家伙早就远走高飞了。
宏息则是眨眨眼,貌似薛辉这名字时常听到啊,就是不知这家伙长个啥样。
“那薛辉在苍晖极受重视,他得到的教师指导我也能给予你们仨,至于其他方面···”张潮摩挲下巴,沉吟片刻,而后于衣兜中掏出一本书册递给了宏息。
宏息将其接过,瞅了瞅,只见封面上一个字也没有,像是一本笔记,翻开一看,引入帘里是密密麻麻,清秀苍劲的字迹。
“这是···”宏息扬了扬书册,不由发问。
“这东西嘛。”张潮似是漫不经心地微笑道,说出的话却让宏息霎时瞠目结舌。
“这是我自创的炼气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