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别人厌恶你或是痛恨你时,另一种不必要的沮丧情绪是——为了一些可能发生的情况感到焦虑,而觉得无力采取建设性的反应。
在和珍订婚的一年之后,约翰得到了一个结论,其实他们俩并不是真的很合适。对于一些重要的议题,他们的基本看法很不一致,问题在订婚之后的几个月就慢慢浮现出来,于是,约翰解除了这项婚约。虽然珍难过了一阵子,不过最后她还是调适过来了,因为后来她也明白,分开对彼此而言,其实更好。
而很不幸的是,珍有一个姑妈白娜蒂,从珍六岁起就帮着带大她,她对自己的侄女遭到退婚这件事的看法可就不一样了。她对约翰极为不满,并且告诉他,她痛恨他“对她侄女所做的恶行”,她威胁着要“揭发他的下流行径”,并且保证无论他走到哪里,她的怨恨都会跟随他一辈子。
约翰并不怕受到什么身体上的暴力伤害,不过他很担心在他们住的小社区里,白娜蒂会伤害他的声誉。珍的姑妈是他们社区里出了名的大嘴婆,而且还与当地许多重要人物保持良好关系。于是约翰开始担心,迟早他会在公共场合里遇见白娜蒂。他知道她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在别人面前羞辱他的机会——意思是说,方圆一里之内的人都会听到她的广播,因为白娜蒂是一个大嗓门的彪悍女人!
为了避免和白娜蒂正面冲突,约翰待在家里的时间变得越来越长。当然他痛恨一直闷在屋子里而希望出门从事社交活动,可是会在公众场所遇见白娜蒂的想法令他裹足不前。然后,有一天,他的恶梦终于成真。约翰到银行兑现支票,在排队的时候被白娜蒂给撞见了。“看看是谁在这里?你这言而无信的家伙!瞧瞧你对我那可怜的侄女做了什么亏心事,现在难堪了吧。”白娜蒂的嗓门嚷得整个银行里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你伤透了那个女孩的心!你答应要娶她却反悔。我祝你下地狱去吧,你这可怜的坏蛋!”她大吼着。
约翰发现许多客人露出了异样的眼光,有些女职员听了白娜蒂的话之后,还嗤嗤地笑;他的脸色白得像一张纸,支票还没兑现,便转身走出了银行。
之后,约翰的焦虑可说是有增无减。他担心会再一次在众人面前碰上白娜蒂,这种恐惧感不断地袭击他,他出门的时间愈来愈少了。
让我们设身处地站在约翰的立场想一下,实际上,忧虑会演变成一种痛苦的状态。如果你很不愿意见到的灾难既然有可能降临到你的头上,为那些你所想象的灾难担心并不能助你逃过一劫。忧虑,并没有什么魔力能帮你挥去那些可能会发生的灾难。对于你害怕会发生的灾难,过度夸大其严重性的话,那些忧虑只会使你的处境更惨。
除掉身体上可能的伤害,到底还有什么是真正值得恐惧的?为一个你不娶她的侄女,就在街坊里说长说短的女人吗?这的确是蛮棘手的,但你并不会因此走上法庭,或被人拖进巷子里毒打一顿,那么,何必为了别人的想法而和自己过不去呢?难道不能想些更好的方法来堵住那位长舌妇的大嘴巴吗?你对你的生活真正能掌握的部分,往往比你所想的要来得多。如果你能停止不必要的苦恼,以理性的想法来思考,你会发现有各种改变的可能性。现在,让我们来看看约翰该如何脱离他所处的焦虑状态。
到底是什么造成了约翰的焦虑?在众人面前被说成一个无情的人,其实并不是真正令约翰感到焦虑的原因,而是约翰对这件事的想法。约翰的焦虑源于其信念:“要是真的发生那种事就太可怕了,那种事情绝对不该发生。”
一旦你一直抱着那些会使你产生焦虑的非理性信念,那么你会为了扫除焦虑而做些不得其法的努力,好一点的话,维持惨状,糟一点的话,则有百害而无一益。为了在焦虑中寻求一时的解脱,人们可能会沉溺在酒精或毒品里,或是消极地离群索居。
约翰该如何面对他的焦虑呢?首先,约翰得先质疑他那一旦在众人面前被羞辱就“完了”的假设。那个信念是:“要是真的发生那种事情就太可怕了,那种事情绝对不该发生。”
辩证:
(1)这个信念合乎逻辑吗?约翰非常希望在众人面前被指为骗子的这个威胁不会发生。不管事情到底如何,会因为他不希望他所害怕的那些事情发生,那些事就一定不会发生,这合逻辑吗?我们大可期望各种各样的事情,但并没有任何逻辑上的必然性来保证我们期望的事一定会实现。这个世界上,并没有任何证据显示有什么绝对“一定”的事。
(2)这个信念合于现实吗?如果这真的符合现实的话,我们只需要挥一挥魔杖,念一句“这件事一定不会发生!”的咒语,不就一切都没事了!既然我们人类并未被赋予要什么就有什么的神力,而老天爷也没欠我们什么,不必非得顺着我们的心愿不可,那么,相信有什么一定会或是一定不会发生的事,很明显地,是不符现实而靠不住的。约翰的推论是,如果当众被“羞辱”这件事真的发生的话,那就太可怕了。
这是个过度夸张的好例子。很肯定,有许多比名誉受损更惨的事,不是吗?比如说,得了癌症之类的不治之症。名誉受损会比那种情况更惨,或是一样惨吗?而“可怕”这字眼不只是意味着不幸、糟糕或悲惨——它意味着百分之百以上的糟糕。所以,把一件可能会发生的损失定义成很可怕时,你已经将自己推出现实的边界之外了,而这也会使你处于严重的焦虑之中。名誉受损或许教人感到难受,我们可能会觉得被夺去了什么,但是以现实的角度来看,并不能算是可怕的。
(3)这个信念有助于约翰达成目标吗?答案极有可能是否定的。如果我们抱持着一些不合逻辑又不合现实的信念去处理状况时,我们很难会采取具建设性的正确举动来改善事态。关于会威胁我们名誉的那堆“一定会”或“一定不会”的各种念头将会干扰我们的判断力,而促使我们采取一些可能造成反效果的行为。
面对焦虑的理性方案
一旦约翰说服自己,要对他会受到威胁的声誉做些具有建设性的事,认为焦虑是不必要的之后,他就可以用更理性的观念来取代那些造成焦虑的非理性信念。那么,他可以如此思考:
“我当然宁愿白娜蒂威胁着要破坏我名声这件事不会发生,但也没什么理由说这种事就一定不会发生。如果这事真的发生了,我可能会烦上好一阵子。没错,是很不好受!可是说真的,有什么好怕的呢?我又不是坐着等死。我可以完全不理会白娜蒂那张血口喷人的大嘴巴,或是和她当面对质,明白地告诉她,我和她侄女解除婚约关她屁事?警告她要是再不知节制,就和她对簿公堂,告她诽谤。”
有了这些信念,虽然约翰很关心他的死对头可能会破坏他的名声,但他大可不必为此焦虑。除了在言词上排除他那些非理性的恐惧之外,他还可以采取实际的行动来反击那些恐惧。他可以强迫自己出门,故意和白娜蒂碰头,让她明白她那些恶毒的闲话没什么好怕的,也告诉自己,真的跟她对上了也没什么关系。
要知道,如果你非理性地恐惧什么的话,你那些过度的反应都根植于你自我设限的负面教条里。借由积极地面对自己不必要的恐惧,你也清除了制造恐惧的那些无意义的想法。大部分的焦虑,都和害怕得不到别人的认同有关。但是,如果你站出来和这些恐惧奋战,面对那些因不受认同或名声受损所带来的不便,你会发现,任何的“恐怖”其实都只是存在于自己的想象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