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非要问有什么能超越平民对于权势的畏惧,那便是信仰。
正是因为信仰,让手无寸铁的百姓敢于同强权去抗争,敢于为了自由和公正而笑看生死。
黄巾起义,一次彻底动摇了腐朽的汉王朝根基的农民起义,便是其最真实的写照。
能让东汉朝廷震惊,皇帝百官惶恐,黄巾党人可以说是虽败犹荣。
青州黄巾军,有幸能够免于被歼灭的厄运而成为曹操的部下,可以说是上天眷顾。乱世之中,敢于不畏流言而纳叛党的英雄,寥寥无几。
而做为其首领的聂洪,也深深感念曹操的恩德,因为正是这个做事不循常理的人,让他们身后的百万眷属有了安身立命之所。
成功纳降了汝南残余的黄巾之后,聂洪的心情却越发沉重了,因为替他们打开投诚之路的人——军师段轩,此刻正要面对一场生死之战。
……
“怎么,还是放心不下么?”
曹操的声音从聂洪身后传来。本来聂洪正在对部下进行日常的训练,可是看他心神恍惚的样子,曹操也只好过来询问。
“主公,”聂洪这才收回了思绪,赶忙回应道:“不敢欺瞒主公,属下心中确实为西方之事担忧。”
“呵呵,幼铎果然是实在人。”曹操笑着拍了拍聂洪的肩膀,“去吧。”
“去哪?”
“去那个一直令你心神恍惚的地方。”
“可……”
“无须担心,如今我军兵精粮足,即便袁术来犯,也讨不到便宜。我命你即日起行,率军五万,前去援助军师。”
聂洪犹豫了一会儿,单膝跪地,冲曹操拱手说道:“末将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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兖州,梁国,虞县以西。
清澈的溪流潺潺作响,树木早已焕发了生机,阳光柔和地洒在行进的一众人身上,格外的暖和。
在接到命令之后,龙悒便赶忙联络了数十名徐州夜锋,向着总堂拼命赶来。
他现在已经基本不再被幻痛折磨了,而这都要归功于十一贤老左慈。
针对他的症状,左慈给出了明确的治疗方法,其实也很简单,就是毅力和理智。
当疼痛发作时,左慈强迫龙悒用匕首刺自己的掌心,借由这种方法唤起真正疼痛的感觉,然后靠着龙悒的理智,去感觉那些并不存在的痛楚。
刚开始的时候龙悒几乎每次都要惨叫着咒骂左慈的“馊主意”,可渐渐地,他发现这个方法真的有效。仅仅十余天,便基本上能克制住疼痛的发作了。
这十余天,便是左慈赶去阻止赵云和臧霸对决的那段时间。
之后,左慈去见了见弥萱。只是弥萱心意已决,必然要助吕布,左慈也不愿多说什么,便又回了小沛。
回到小沛后的第二天,龙悒便急急忙忙地找到了他,将北方总堂陷入困境一事告知于他。
虽然很想做个逍遥之人,可左慈到底是夜锋,不能眼见着北方总堂就这么没了。
所以,他让龙悒先行,而自己,便要去做一件极为困难之事——借兵。
而他借兵的人选,便是他的三位夜帅。
即便此时三人已是敌对,但他们对于左慈的忠诚却一如往昔。即使是一直冷着脸的赵云,也只是嘴上硬硬,最后还是将一半部下——三千龙锋营借了出去。
臧霸的“泰山良寇”也交出了两千,而糜竺的消息网也正式开始为左慈使用。
就这样,不同阵营的人马再次恢复成了昔日的同伴,为了共同的大义,踏上了西行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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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州,河南尹,夜锋北方总堂东南山谷。
“呜!”毫无征兆地,一支被削尖的竹竿便飞向了段轩。
段轩急忙闪身,将将躲过。
“贾梁道!”没等段轩说话,郭岚倒是先开了口。
本来段轩和郭岚、秦真一起来协助贾逵查看总堂周围的陷阱是否安全,可没想到才刚走了几步,段轩的小命就差点断送在这。
贾逵面无表情地看了郭岚一眼,紧接着,他将目光投向了段轩。
“陷阱可不会区分是敌是友,轩哥还是小心些为妙。”
“呵呵,多谢梁道兄弟提醒。”段轩伸手阻止了正准备发火的郭岚,只是冲他笑了笑。
其实段轩这么敏感的人早就已经感觉到了,自己这次回来,所有人都在用一种反感的目光注视着自己。至于原因,只要不是白痴,便心中了然——长安血夜。
只因为自己的一时感情用事,长安至少多了数千具尸体。所以,即便下一刻有人冲过来砍杀自己,段轩都不会有一丝意外。
况且,他现在的心思也不在这里。
此时,段轩心中急切判断着的,只有一件事——敌人究竟何时到达。
很矛盾的是,段轩不知该盼望敌人早来还是晚来。
虽然从防守的层面上讲,敌人晚到的话更有利一些,可是,北方总堂这边却面临着一个很现实的问题——粮草。
平添了三万青州兵,总堂的粮草显得很紧张。
尽管胡易来时有曹操的资助,可若是敌人四天内不到,那总堂里的人便要开始挨饿了。
郭岚当然也知道段轩的担忧,只不过这些事交给段轩就好,他是无心过问的。不然,干嘛要特地把段轩叫回来呢。
可是,敌人的行军速度,超出了他的料想……
……
司州河南尹的开封,此时已经成了这一战的无辜牺牲者。同样为了补给的昶傲,选择了最简单的方法——屠城。
虽然这里的存粮并不多,可做为一天的补给,已然足够了。
由于借道陈留时被郭嘉趁机敲取了近半辎重,昶傲才不得已出此下策。
一天的补给,在这种特殊的情况下,便会产生巨大的作用。
因为,昶傲已经命所有骑兵饱食之后出发直奔北方总堂了,而这一天的补给,是留给后续的步兵的。
尽管这段路程并没有多少平坦的旷野可行,但只要不出意外,靠着战马的机动性,完全能够在第二天入夜时分开始进攻。
自己手下的分统只剩下一个尤韬,由于负伤被留下了,而两个徒弟,则跟随着梁季等几位分统做为先头部队出发了。
临行之前,昶傲反复叮嘱二人,一定要小心北方总堂附近密布的陷阱。
玉琉的猎户营,也算是夜锋中的另类,所以在其他总堂中也早已闻名。只是由于各个总堂并无太多往来,所以对于陷阱的具体样式,昶傲心中也没有底。
即便对自己的徒弟武艺信得过,可是,若对手并非是人,那就说不好了。
只是昶傲一定想不到,他的两个徒弟,已经开始陷入窘境了。
……
做为进入北方总堂的主路,山谷中的一条稍宽的道路被先头部队确定为进攻路线。
既然猎户营的陷阱都需要倚靠树林和草地布设,那么有人行走的道路应该很安全。怀着这种想法,金栩和楚尚驱马并行在队伍的最前方,仔细查看着附近的地面。
行进了没多久,二人便被眼前的“陷阱”弄得苦笑不得——一根过于明显的绳索,就这么横在路面上。
“亏得师傅叮嘱你我,原来北方总堂全是这种白痴。”金栩嘲笑道。
“还是小心些好,毕竟能让师傅如此谨慎的,定然不是寻常之辈。”楚尚则没有这么轻敌。
“哼!”金栩鄙夷地瞥了他一眼,伸手抄起硬弓,一箭射去,正好将那绳索射断。
“嗖!”
“嗖!”
两根竹竿似乎之前是被拴在两旁的树上,绳索一断,便射向了路中央,深深插在了土里。
“力道倒是很足。”金栩点了点头,将弓挂到马鞍上,便用长枪去挑那两根挡住前路的竹竿。
“慢着!”楚尚忽然感觉不对,喊叫之时,已经晚了。
随着金栩把竹竿挑起,路边一侧的草丛中竟然又射出了许多弩矢。
二人赶忙招呼身后的手下闪躲,可弩的速度太快,还是有十几人被射中了。
“阴险!”金栩愤恨地骂道。
原来,那两根竹竿不过是个幌子,交叉之际,一根正好穿过另一根上的绳套。而当金栩挑起时,绳套便被拉动,触发了第二次的机关。
“哼!北方的混蛋们既然用这阴狠的招数对付我们,那这些弩我们便全收下了,到时候定然回敬他们。”金栩说着,示意手下们去旁边的草丛中取下弩箭。
“嗖!”
“嗖!嗖!嗖!”
“啊!”“啊!”
就在一些手下下马走到路边时,从稍远的林子中,又再次射来了弩矢。借由细木桩固定的绳索,被隐藏在路边的草丛中,当他们的手下踩到这些陷阱时,又触发了第三道机关。
“这群北方的混账!所有人听令,前面的二十骑改为步行,将战马撒出去触发陷阱!”金栩虽然暴躁,却也能在关键时候想出办法。
“你还是想想如何对付他们吧。”楚尚苦笑着指向前方。
在那里,秦真正率领着一百多弓弩手瞄准着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