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轻轻地哼了一声,妖孽太子看也不看夜长留一眼,低头接过那药包把玩片刻,往日柔媚无比的桃花眸像是罩了寒冰,生人勿近的意思分外明显,许久不发一言。
“小皇叔,您还真是一鸣惊人,真让皇侄儿佩服佩服。”二皇子心情很好的勾着唇角,来来回回的打量着同样默然的二位,火上浇油道:“看来不聪明的只有本殿下一个,还真以为小皇叔转了性子,开始亲近太子殿下了,没想到打得还是这个主意……”
端王持着折扇凭空敲了敲,跟着唏嘘不已:“本王也没想到夜王竟然这么大的野心,真是失策失策。对了,太子殿下,您还好么?臣怎么觉得您脸色不太好?要不要叫太医?”
薄唇紧紧抿着,妖孽太子冷然的瞥过冷嘲热讽的二人,掺了冰碴的视线在夜长留身上略略一顿,修剪整齐的指甲刺入手心,说不出是失望或是更多,只把那药包重重的掷在地上,拂袖转身而去。
夜长留对着那有如实质的眼神,稍稍清了清嗓子,有心想要解释,却不知如何开口,又无奈的看了看人证物证俱在的现场,索性放弃般的躲开了妖孽太子尖锐疼痛的眼神。
这示弱的表现无疑算得上是一种默认,二皇子的笑意更加真诚两分,伙同唯恐天下不乱的端王一起翘首以待,直等到宫里传了圣旨,兴高采烈的目送着夜长留被押解进宫才算满足。
跪在冰冷的玉石阶上,接受着皇上意味不明的审视,长时间被束缚着的手腕麻麻痒痒的疼痛起来。
“太子,你说,究竟是怎么回事?”高高在上的声音有着疲惫,那药包此时已经作为证据到了皇上手中。
“儿臣也不是很清楚。”妖孽太子束手站在一旁,恭敬地低垂着头,平淡的叙述了一遍皇上早就知道的事情经过,实事求是的态度让夜长留更加不是滋味。
“夜王……太子说的可是真的?”恨恨的把手中的药包扔到夜长留眼前,皇上气的胸膛不住起伏,指着夜长留半晌说不出话来。身边的太监立刻送了参茶上去,大口饮下后才略有缓解。
“臣……”夜长留小心的看了一眼身旁站得笔直的妖孽太子,明知无用还是勉强解释了一下:“臣没有暗害太子的意思,这个过程比较复杂……”
“不用狡辩了!”皇上怒喝着抬手把手中的茶盏扔了出去,当着一众跪下请求圣上息怒的太监面前直接下了圣旨:“夜王犯上作乱,大逆不道,即日起废去王爷官职,没收全部家财,贬为庶民,收监水牢,三日后着大理寺卿审案,没有朕的旨意,谁都不得进去探望!”
往日威风八面的夜王被贬庶民的消息长了翅膀一般,在一个时辰内轻飘飘的飞出了泱泱深宫,不动声色的藏在百姓们压抑兴奋的眼中,波澜不惊的融入吵闹的市集,除了那些远在边疆的官员,该知道不该知道的都一个也没落下。
昔日投入大量人力物力的夜王府顷刻间荒废下来,奉旨抄家的官兵们摩拳擦掌,先是拿下了正准备烧掉账本的张管家,又狗仗人势的把所有奴仆赶到王府大门看守。几番拷打后知道了夜王藏金银的隐秘之处,心急火燎敲敲打打的拆了三四道墙,暗格里金银珠宝不一而足,贪欲烧的这些饷银不过五两的士兵们红了眼睛,顾不得藏在鞋里的金叶子有多么刺人,人人喜上眉梢的落了个瓢满钵满。
潜藏在夜王府内的探子们全都活动起来,一个接一个的从预先留好的后路上匆匆退去,头也不回的潜回各自的本家,完整的复述着夜王如今的落魄。
各位主子的反应又是千奇百怪,毫不吝啬的赏了银子,大体都算是惊喜了的。
耳中充满士兵们胡乱打砸的声音,领了旨意的反而默然不语起来,背靠着夜王府幽冷的石墙,鹅黄下摆上绣的金龙被风吹得咧咧作响,毫无在那些金银里面捞足油水的意思。
随行的崔尚书年过四十,老狐狸似的人物,眼观鼻鼻观心的站在一旁,见了小主子这幅闷闷不乐的样子,心下也有些说不出的难过,半晌开口劝道:“太子殿下,老臣知您仁慈,可也不必过于挂怀。”
“嗯。”桃花眸少了平日的风情万种,神情阴霾的把玩着腰间价值千金的血玉,若有似无的应了一声。
崔尚书立刻把接下去的劝告都咽回了肚子里,找了个机会告退出去。
不大不小的院子外得了崔尚书的吩咐,抄家的士兵们纷纷远远地躲了,只留下太子随身的暗卫护着安全,却也不得随便进去打扰。
“她不会想要杀你的。”
脚步声微不可闻,踏过被人伐倒的梨树枝干,发出清脆的断裂声。
靠在墙上的人轻轻勾起唇角,漫不经心的侧首,定定的看那没见过几面的男子,阴霾换成了轻微的嘲讽和奇怪:“本宫还以为你早趁机跑了。”
“她如何了?”找了个树墩落座,瑾瑜伸手揉了揉额角,精致的侧脸掩不住憔悴。太子生辰前,那人出门时温柔调笑依旧历历在目,他还特意吩咐人选了梅酒,准备晚上祝贺她伤势大好,不料一天时间,一切都变了个模样。
“关了水牢,恐怕难了。”太子笑了笑,意有所指的看着瑾瑜身上价值不菲的衣着饰物,沉吟道:“本宫当真没想到,你竟是自愿的。”
“本也不是自愿的。”瑾瑜苦笑,心中却有冷意丝丝泛了上来——水牢收押的能有几个重见天日,什么交给大理寺卿判案都不过是皇上说得好听罢了,且不说在那呆上三天后的夜长留是否能有命在,那按着皇上意思办事的大理寺本就没什么公正可言。“你能不能救救她?我可以保证她今后再不踏入京城一步。”
太子死死地抿着唇,居高临下的看着玉树临风的瑾瑜,不屑的哼了一声,杀意悄悄涌上,袍袖下的拳头捏的死紧,指节因为过于用力而有些发白:“她要杀我,我为什么要救她?况且,你是她什么人,替她做的了这个主?”
“你好像不太开心。”瑾瑜紫色的眸子诧异的眯起,若有所思的道:“我和她是什么关系,你应该心里清楚。不如你我做一笔买卖,今日你若是帮我一帮,日后上面那位不行之时,我未必不能帮你一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