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的,真倒霉,第一天考试就碰上他。今天又不是法律考试,他怎么来了。”爱玩一边小声自言自语一边拿起卷纸,看了看试卷,又叹了口气,心说全完了,看来这次是混不过去了。上面的试题自己全都作过,可是又都蒸发了,现在脑子里只有一团乱轰轰的水蒸汽。HENRY TEY 也看见了爱玩,心想:我今天就抓你了。他看爱玩走进考场时东张西望的样子就知道爱玩是抱着“目的”来的,所以格外的留心。他先检查了爱玩的文具,查得很仔细,就连圆珠笔都要扭开看看,活象是警方的稽毒组在行动。考试开始后他常常在爱玩周围走动。爱玩没机会把事先藏在袖子里的小纸条拿出来看,气得在心里直骂。可骂有何用?无奈之余,他先填好考试登记卡,在卷子上写上自己的姓名。又过了一会,他看HENRY TEY 没有松懈的迹象,只得在卷子上挑一些自己会的问题回答。可惜这样的问题比现今的大熊猫还少。有些问题爱玩会答——毕竟在奉阳大学学过一次。可是这要呈给澳洲教授批改的卷子只能用英文答。爱玩本来会的英文单词就不多,大部分还是人体知识方面的。因为紧张,又忘了大半。爱玩在这边被HENRY TEY 看住,却造福了坐在前面的同学。胡辽和贾大化正和几个当地的学生交流得不已乐乎。前面的张也和于晴在答着“情侣卷”。监考的老师虽多,不过都站在体育馆里大厅的最前面,看不清后半部分的状况。爱玩看着自己前面的同学正在向高分冲刺,心里又急又气。计划A 不能实施,只有选择“Plan B”了。
张也看着卷子,心想这试题目出得太没水平——全是最基本的管理学理论。有些还是上学期考试的原题。这澳大利亚的教授也懒的够可以了。最后两道案例分析题还算是有些创意,不过对他来说仍然是小菜一碟。两个半小时的试题,他只用了一个半小时就答完了。刚想松口气,忽然感觉后面有人在用脚轻轻碰自己的椅子。他知道这是爱玩给自己的暗号。于是就坐在椅子上一点点的把身子往下窜。爱玩这时则挺直腰板,仗着自己的好眼力,把张也的卷子尽收眼底。HENRY TEY 看到后,立刻走到张也身边提醒他摆好自己的考卷。这下爱玩的B 计划也落空了。爱玩对HENRY TEY 怒目而视,神情活象革命电影里就义前的烈士。可HENRY TEY 却处之泰然,就在张也的身旁站着。万般无奈,爱玩只好使出自己的杀手锏——嘴唇微动,向张也问题。张也同时小声地回话。在他们身边的HENRY TEY 见此状大惊,心想:明明看见他们的嘴唇颤动,为什么听不见他们说话,难道是我的听力有问题?他是律师,看重的是证据。知道自己如果就这么上去收爱玩的卷子显得自己太没理。而且现在学院里连讲师带学生都知道自己和爱玩的事件。如果自己没有证据就抓爱玩,倒显得自己是公报私仇。那时舆论难免会偏向爱玩。他盼着爱玩和张也说话出声。他们说出了声,自己就可以理直气壮地行使权力了。可最使他生气的是一直到交卷爱玩的他都没听见一声他们的话。HENRY TEY 哪里知道,爱玩和张也已经在中国的大学里练成了在考场里说话的上乘“功夫”。爱玩闭着嘴问问题,张也闭着嘴答,他们的嘴已经进化得比蝙蝠还要厉害——可以使声音定向传播而不被别人听到。
交卷后考试散场。体育馆外人声鼎沸。学生们都在谈论刚才的试题,除了痛骂出题人的“变态”外,就是摇头叹息,仿佛这是场比赛,比的是谁考得最悲惨。有的学生本来自我感觉良好。但是看到其它考生的脸,出于礼貌,也要装出痛苦的神情。爱玩正要愁眉苦脸地向张也表示感谢,淑玲走了过来。
“你们刚才考试的时候说话。”“是吗?你都听到了什么?”爱玩笑着问:“你今天考得怎么样?”“我是看到的”淑玲笑着说,紧接着摇摇头:“不好呀。有几道题都没有做。”“是不是因为你考试的时候总向爱玩这边看,分了心?”张也打趣。“没有啦。”淑玲似乎有些尴尬。
“hi,how are you doing man?”阿旺和大胖子阿兹詹围了过来。“so so,you?”爱玩问。
“I'm so fucked up,man.Shit!this one,so difficult one lah!”阿旺用当地特色的英语答到。
“take it easy,see you.”张也边说边和爱玩淑玲向食堂走去:“看来今天大家答得都不好。”
“我答得不错。”爱玩笑着说:“自我感觉良好。”“你不至于这么无耻吧?”张也装成吃惊的样子。“我看你的卷子只不过是参考一下——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大部分都是我自己答的,”爱玩一本正经地说:“你这人怎么这样。”说完,三个人都笑了。有了第一次的成功经验,爱玩看到了自己的希望。此后的几科考试,他也是如此过关。
看到考场上当地的华人不断的有人因作弊被人赃俱获,爱玩对他们的技术嗤之以鼻。从科举开始,考试在中国已经成为一门艺术。没有作弊现象的考试毫无艺术价值可言,因为那里面只有循规蹈矩,没有创造。相反,即使在考试中作弊失败,也可被看成是“行为艺术”—至少里面包含着凄凉的美。当地的几个华人寻祖心切,在请爱玩吃顿饭后,也走进了艺术的殿堂。张也受爱玩启发,有了心得:出国留学不仅要把国外好的技术学到手,还要把本国的先进技术带出去。这也可以看成是一种双向技术交流吧。不过这几个当地华人有个致命伤——在他们之中还没有一个人的学习成绩可以比上张也,他们都需要看别人的。所以临战效果大打折扣。贾大化见当地的华人为了通过考试请爱玩吃饭,心有不忿,也通过帮当地人考试过关的方法蹭了几顿饭——特别是他自己最自信的会计学考试,除了要当地的几个华人请他在当地的各大自助餐厅吃几顿饭外,还到SUNWAY 水上乐园玩了一圈,充分地体现了知识就是力量,知识就是财富。
周五的晚上如来学院象是在开无人组织的狂欢聚会。学生们都在收拾自己的东西。许多录音机被开到了最大声,宿舍楼前的草地上散落着从楼上面扔下来的内裤,袜子,课本,笔记,甚至还有床和衣柜。楼前的停车处学生们在忙着把自己的东西往小汽车上搬。有的学生家长也来了,还有的全家出动,小弟弟,小妹妹也在帮着大哥哥搬东西。整个场面好象是电影里国民党兵败撤退,到处透着一股歇斯底理的疯狂。学生们用这种方式表达对考试的不满和假期生活的向往。
此时钟婷和淑玲正在自己的房间里收拾东西。爱玩在旁边帮忙。爱玩的计划本来是和钟婷在假期出去旅游,比如去当地的旅游胜地或者是泰国。可是在周三钟婷临时改变了主意,非要一个人回国不可。爱玩猜想一定是她国内的男朋友催她回去,便要同钟婷一同回国。钟婷则坚持要自己回去,说什么他们的关系还没有最后定下来,回去怕妈妈责备自己不好好学习在这里谈恋爱。爱玩想自己如果逼得太紧了反而不好,说不定她这次回国是向男朋友摊牌。通过这一个学期的交往,爱玩越来越发现钟婷“不是一般鸟”。和她交往,爱玩需要花费很多脑筋。有时他甚至在考虑自己这次“投资”会不会失利。
淑玲本来可以比钟婷早一天离开校园。但她选择在钟婷回国的第二天回家。这是她第一次感到不愿离开这个地方。她多么希望假期能和爱玩在一起,哪怕两个人只是看看书,聊聊天——天哪,他那坏坏的笑是多么吸引人啊。然而这样的希望只能埋在心底。
临走的时候,爱玩开玩笑似的送她到校门口。两人走在甬路上,一句话也不说,爱玩象变了一个人,全不似钟婷在时那样嘻嘻哈哈。淑玲不知道爱玩是怎样的想法,自己的意思他现在应该完全清楚。他为什么还不表态?也许他真的只爱钟婷……不,这个假设太可怕了,她不敢再想下去。
胡思乱想中,她已经和爱玩走到了校门口。此时晚霞已经把西方的天空烧得通红。爱玩拎着淑玲的旅行包,站在她身边。夕阳在他的身上镀了层光,使他的轮廓显得那样吸引人,象是幅精美的图画。爱玩也感到在这夕阳下淑玲也显出了与平日不同的美。“这当然是阳光的作用。”爱玩在心里不停地告诉自己。这时候他感到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可又不知从何说起。不能说柔柔的情话,也不能说保重之类的话——那样太老套啦。正在犹豫,淑玲开口了:“你在假期的时候有没有想出去玩的?”
“这个……没有。”这个谎爱玩觉得自己无论如何要撒,否则假期里很容易出事。“我有几个朋友想和我去兰考威岛玩几天。”
“是吗?那祝你玩得愉快。”“你想不想到吉隆坡玩?”“我都去过了。”
“你不要以为吉隆坡只有china town 和lot ten 两个好地方。还有很多地方你没有去过呢。”
“是吗?那等有机会吧。”淑玲最怕的就是爱玩说这句话,这一等,便遥遥无期了。“So 祝你假期过得愉快,once 你想去吉隆坡,记得打电话给我,我们一起shopping,一起……‘逛’。”“好。”爱玩笑了,在国内平常的字眼从淑玲的嘴里出来是那么可爱。校车缓缓地滑了过来,淑玲走上车。印度司机在关车门前对爱玩顽皮地眨眨眼。淑玲找好座位后一直看着车外的爱玩。校车又开始滑动,淑玲挥挥手,爱玩礼节性地打了个手势,尽量避开淑玲的目光。校车消失在路口,爱玩轻叹一口气,一边往回走一边想:我这******是怎么啦?我什么时候在女孩子面前变得胆小了?回到宿舍他才发现淑玲的旅行包还在自己的手里,不禁哑然失笑。张也得知后大开爱玩的玩笑,说:“她连内裤都敢放在你这,看来对你是极大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