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来到竹屋前,轻歌已经笑眯眯的弹起《潇湘水云》招待他了,半分也没受昨夜干扰,从没发生过一般。
轻烟缭绕、水波荡漾;随着太阳散发热量,晨雾散去,云水苍茫、壮丽辽阔;水汽蒸腾而上,凝聚成云,水荡云移好一场依依之景;水浪翻滚,狂肆接天;风平波息只余余波微荡。
一曲终了,轻歌心头巨浪随之停歇,而白衣面色如常。不愧是伪仙,自己弹的如此之妙竟毫无表示,难道是琴技比她还要高深?想她六岁被父母带去参加庙会,从胎教开始听惯钢琴等西洋乐器,偶然听了这曲《潇湘水云》只觉耳目一新,开始学古琴只是三分钟热度,后来发现聚少离多的父亲听她弹古琴总能将烦恼放空,她开始倾耳注目,用最短时间掌握必修课程,课余时间全部奉献给古琴。她十二岁时琴技已炉火纯青,可与古琴大师一战。后父亲察觉危机,开始培养她经商之道,练习才稍有放松,直至十四岁…
“三十才疏学浅,请师父不吝赐教。”轻歌话带挑衅。
白衣无言,席地而坐,接过古琴放于腿上。
轻歌闭目,思绪被带到湖边,一个白衣稚龄小童在湖边玩耍,湖面水汽氤氲,轻波微荡。他用鹅卵石把花朵研碎,涂在身上,引来成群的蝴蝶,色彩纷繁,但也成功招来蜂群,大小交织扑向小童。他慌忙跳水,被救上岸已经奄奄一息。好了伤疤忘了疼,在这么不断跳水中,终成浪里白条;稚童长大,头上扎上羊角发髻他不再嬉戏玩闹,整日对着湖水练琴,扎马步。湖面无波,苍茫辽阔,孩子再也没有展露笑颜;孩子长成少年,脸部棱角分明,圆润不再。头发渐长,扎成一束,白衣少年双手舒展,凌空而起,踏在湖面之上如履平地,烟云遮阳,碎光散射,少年墨发呈现淡淡金属色泽;已是弱冠之年,白衣不再束发,肆意披散。暴雨将至,巨浪滔天,白衣乘风而去,长发任风轻扬,他紧贴巨浪而行,向北方挥剑,剑气破碎了水光,在水墙倒塌瞬间总能险险避开,雷鸣三声,白衣倒飞上岸,唯有衣角,一点水渍;水波澹澹,清风微拂,正是此时节…
原来最高境界不是场面还原,而是把自己融于景中。轻歌回味着,感叹着,领悟着…
等等,白衣不是皇子吗?琴音中并无钟离婧,况且钟离婧过于清高,生长在金殿之上的公主,怎会跟随落魄皇子?白衣从来到现在,又是没说一句话,真不知道他要语言功能干嘛!还不如分给那些有需要的人。
忽觉叽叽喳喳声远去,再睁眼,缤纷彩蝶四散而去,鸟儿已不见踪影,白衣离开了,只有一古琴躺在原地。
白衣一曲《潇湘水云》给自己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象,短时间内再弹奏难免受到影响,轻歌抱起古琴,那时的湖光天色一闪而过,轻歌不由想起了楚江“尽日不分天水色”。
群雁过楚江,打破碧云天色,整齐划一,一路南飞。那时轻歌父亲也是这样,为了给她创造最好的条件,疲于奔命,轻歌母亲疲于应付各种宴会,幼小轻歌以琴解忧,一家人相互扶持;一只疲惫,众鸟停歇,延期飞行。轻歌八岁被叔叔兰峻设计,颅内出血,父母放下工作才让兰峻有可乘之机;渔火临近,头雁惊鸣,乱攘波影。轻歌父亲惊觉已晚,放下工作,教导女儿。群雁飞上云端,扰扰攘攘,一声哀鸣,雁落平沙…
轻歌心中哀恸,眼前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