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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收复马尼拉(1)

1944年12月,克鲁格将莱特岛移交给艾克尔伯格时,告诉他只剩下扫尾工作,只有大概5000名日军留待第8集团军处理。“扫尾?”艾克尔伯格在一个月后的司令部会议上说道,“我们已经消灭了2.7万人。”战争仍在继续,有4个师士兵仍被牵制到1945年春天。莱特岛战役中有3500名美国士兵牺牲,1.2万人受伤。日军在防守莱特岛时损失约5万士兵,另外4万士兵坐船离开,在途中被美国潜艇和飞机击沉,葬身海底。

尽管登陆莱特岛是战略性胜利,随后的战役好坏参半。麦克阿瑟虽然打败了日军,却没有赢得所需的飞机场来保证他的前进。尽管第6集团军的工兵做了很大努力,但仍然无法在塔克洛班和杜拉格周围的淤泥地上建造足够的机场。

尽管如此,麦克阿瑟还是下决心要登陆吕宋。但让他失望的是,克鲁格在莱特岛每周2.5英里的前进速度,迫使他把登陆日期从12月20日延期到12月30日。他对于登陆吕宋计划是让4师在林加廷湾登陆,大概离马尼拉北面100英里。在驶向吕宋西海岸的途中,他绝对需要战斗机来做空中掩护。为此,他必须先夺取另一个岛屿。他选择占领民都洛,离吕宋南面20英里,在林加廷湾海湾的战斗机的作战半径之内。肯尼表示他会及时在民都洛上建造3个简易机场,来支援他的进攻计划。

麦克阿瑟和肯尼对这次行动很有信心,但海军将领金凯德却畏缩不前。他只愿意冒险派出第7舰队,特别是该舰队的6艘护航航空母舰在直取林加廷湾海湾中冒过一次险,他不想让他们去民都洛,冒第两次险。在登陆民都洛数周后,再次进攻吕宋就好像是要他玩俄罗斯轮盘赌博或是两次扣扳机冒险。

金凯德担忧的是损失护航航空母舰。这些轻型航空母舰的舰板薄,船体更薄,很容易受到攻击。一架日军神风特攻机就能击沉一艘。这在莱特岛海湾战役中已有先例。金凯德告诉麦克阿瑟他会派第7舰队的大多数军舰来完成民都洛登陆,但不能提供护航航空母舰。因为神风特攻队击毁的几率太大了。

另一方面,麦克阿瑟甚至不会考虑没有空中掩护的登陆。在麦克阿瑟普赖斯庄园里办公室兼卧室里,他和金凯德争论了数小时,直到疲惫不堪的金凯德最终脱口而出他要告诉海军将领金,将军拒绝他专业的建议。事已至此。麦克阿瑟被激怒了,抨击第7舰队的司令官。他踱着步,比平日走得更为暴躁,挥动着他的手臂,做出夸张的手势,或大声喊叫或轻声耳语,就像天生的演员,迫使金凯德靠在了麦克阿瑟的床架上,好像需要有东西来支撑身体一样。这是怎么样的忠诚?竟然像个哭闹的小孩威胁着向海军将领金打小报告?金凯德虚弱地辩解说他是忠诚的,但看起来他似乎自己都不能说服自己,也根本不可能说服麦克阿瑟。

就当麦克阿瑟在斥责倒霉的金凯德时,萨瑟兰走进房间,手里拿着刚从哈尔西那里收到的电报。哈尔西的快速航母已经被派往台湾,以便在麦克阿瑟登陆吕宋之前销毁台湾岛的日军机场。这样他就需要更多的时间来行动。哈尔西想知道麦克阿瑟是否同意推迟10天再登陆吕宋。麦克阿瑟只能勉强同意了这个推迟的建议,金凯德离开办公室和他的参谋们商议。

他们告诉金凯德,拒绝麦克阿瑟用航空母舰提供空中掩护登陆民都洛是个严重的错误。当晚,金凯德回到普赖斯庄园用餐。麦克阿瑟开始再次斥责他,但金凯德告诉麦克阿瑟这次他一定会提供航空母舰进攻民都洛。但此次行动将推迟10天。麦克阿瑟伸出手臂,把手搭在金凯德肩上,说道,“托米,我还是喜欢你的,我们吃饭吧。”

12月15日,第19团战斗队和503空降步兵团在民都洛西海岸展开水陆进攻。这次进攻完全出乎日军的意料。圣诞节前,一条战斗机跑道开始启用,另外两条正在建造中。唯一没料到的是日本神风特攻对猛袭护航船舰。虽这不及金凯德预料的那么坏,但损失也相当严重。在进攻民都洛战斗中,只有不到200战士伤亡,但1000多人因神风特攻队袭击护航舰队而伤亡。

不久,肯尼马上从民都洛派出最好的战斗机组。他们白天从莱特岛出发保护重轰炸机,给克拉克地区的日军飞机予以重击。1月4日,民都洛三条起落跑道完工,一切准备就绪,对麦克阿瑟来说,返回吕宋比所有胜利加在一起的意义还要重大,因为这是菲律宾半数人口的家,也是这个国家的首都所在地,在这里的失败一直折磨着他。虽然他人回到了菲律宾。但感情上和精神上,他还没有回去。他必须将这个国家彻底解放,才能摆脱他的失败、阴霾和罪过。

尽管莱特岛战役损失了将近10万军队,山下将军仍有27.5万军队可以防守吕宋。他并不打算让他们都在林加廷湾海湾的战役上遭受无谓的牺牲,那里他们可能会被美国海军的炮火歼灭。他也不打算死守马尼拉。那样做,他就必须战斗并赢得吕宋中部平原一仗,而他缺少火力和机动力和麦克阿瑟进行正面对抗。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取得高地,而吕宋得天独厚的就是这样的地理优势。他可以在那里挖洞建立碉堡,等待美军的送上门来。他在吕宋北部的高山上部署了大概15万士兵,另外7.5万在马尼拉东部的高山上。另外3万在沿着俯视克拉克飞机场的高地布防,只留下2万士兵保卫马尼拉和16万海军步兵防守港口。

麦克阿瑟本打算参与民都洛战役,但在他的参谋们劝说下放弃了这种想法。然而,没有什么是可以阻止他登陆林加廷湾海湾。1月3日或4日的晚上,他最后一次在普赖斯庄园的走廊上踱步。他一个人来回走着,没有戴帽子,两手放在背后,像个无声的祷告者一样专注。早上,他的吉普车停下,红色标牌上是5颗闪亮的白色星徽,汽车将带他去塔克洛班的港口。

前往吕宋的旅途坐的是巡洋舰“博伊恩”号,这次旅程就像是著名的中世纪军刑——夹道鞭刑一样难过。越是靠近林加廷湾海湾,神风特攻队的进攻就越猛烈。肯尼和海军实施了一项空中计划,让60架战斗机从早到晚在上空掩护,但一些自杀式的飞行员还是突破了强有力的火力网。

麦克阿瑟有时会透过船栏观察这次活动。还有一些时候,他会站在炮塔旁边,注视着日军飞行员冲向防空炮火构成的黑色保护屏障,爆炸火光四射,就像秃鹫大肆捕食田鼠一样。在向北航行的第四天,金凯德的六架护航航母中的一艘沉落,两艘严重损伤。神风特攻队炸毁了两艘战舰的驾驶台,还有5艘巡洋舰受到攻击。一艘小型潜艇的鱼雷在“博伊恩”号旁边爆炸,但没有击中目标。另外日军一架俯冲轰炸机飞行员也把炸弹对准“博伊恩”号,也没有打中。

“感谢上帝,”麦克阿瑟在神风特攻队疯狂攻击时对埃格伯格说道,“好在他们不如我们。神风特攻队中大多数人能发动一次攻击甚至连续攻击,但如果他们如此猛烈地进攻我们的军舰,我想我们必须要掉头了。”

在看完舰桥的情况后,麦克阿瑟照旧回到他的船舱午睡,完全不理会防空火力剧烈的声响,也不在乎那些爆炸的炸弹和喊叫的人们。埃格伯格发现他很快就入睡了,把了一下他的脉搏,脉搏很稳定,只有68次。绝对正常。麦克阿瑟醒了,问道,“医生,怎么了?”

埃格伯格感到很惊讶,“我刚刚只是想确认一下是否一切正常。外面那么多枪炮声,您是怎么睡着的?”

“医生,我观察这场战争都几个小时了。我已经有所了解,确定没有什么是我能做的,所以我想我应该小睡一会。怎么,你在给我把脉搏呢?”

当博伊恩号经过科雷吉多尔岛和巴丹岛,他站在那里陷入沉思。“我不能离开这个栏杆,”他正在回忆着,“我的部下一个接着一个离开了,我现在只剩下我一个人和我的记忆。我感到难以言表的失落、悲伤、孤独和献生的庄严。

1月8日的夜晚,进攻舰队在夜色的笼罩下,进入了林加廷湾海湾。当第二天破晓时分,整个海湾都是船舰:800艘灰色的船舰在天平线间充斥着。

参谋长联席会议的计划官建议在吕宋的南部登陆,但麦克阿瑟拒绝了此项提议,因为此行动太过胆小也太过明显了。他想在林加廷湾海湾沿岸登陆,但他努力做出似乎要利用民都洛进攻吕宋的南部的样子。之后,他声称,这种假象是完全的胜利,但事实上,日军从没怀疑过他会主要进攻他1941年12月进攻的地方,那就是林加廷湾海湾的一个海滩。

他们决定进攻东海岸,因为这块沿海地区是最好的登陆点。山下认为麦克阿瑟的部队会这样做,所以在这里的山上让他的精英部队俯视他们的一举一动。同时,克鲁格打算在林加廷湾海湾的南部登陆,那里的海滩部分被沙洲阻塞,而且风高浪大。他希望通过出其不意,使伤亡人数降到最低,这是他梦寐以求和麦克阿瑟相媲美的成就。

然而,克鲁格并不打算冒险。他认为日军已经在海滩上准备好防守,而且他也不打算快速推进马尼拉。在麦克阿瑟说明了进攻计划的精妙之处后,他公开嘲笑同胞情况的军官所提供的日军在防守吕宋的庞大数量。“那里不会有多少日军。”麦克阿瑟坚定地说,

“好吧,”通报情况的军官说,“这些情报主要是从总部获悉的。”

威洛比从椅子上上跳了起来,就像是坐在钉子上一样。“绝不是从我这获悉的!”他急促地喊到,“肯定不是从我这里!”

会议结束后,麦克阿瑟把那位通报情况的军官拉到一边,“坐下吧,”他说,“我想给你一些对情报官的想法。战争历史上只有三位伟大的情报军官——而我的情报官显示不是。”

1月9日清晨,在海军轰炸后,第六集团军投入4个师(第6,第37,第40和第43师)登陆。他们没有遭到什么抵抗,在有些地区,军队几乎是跑步上岸的。午饭后,麦克阿瑟,萨瑟兰,埃格伯格,莱尔巴斯和其他参谋坐上登陆艇,前往圣法比安附近的海滩。

海军修建营已经估计到麦克阿瑟的到来,他们用推土机弄了一个小沙堤,这样麦克阿瑟登陆就不会把脚弄湿了。不管10月20日麦克阿瑟在登陆莱特岛时是否不满意,但那一天,命运把他造就成了一位一流的涉水英雄。至今仍显得完美,超越了一切设想,甚至是超过了麦克阿瑟本就多得超乎寻常的预想。这是个引人注目的镜头:一位亲临前线冒着枪林弹雨去指挥的将军,淌着没膝的海水前进,每一大步踩踏每个阻碍,正是这位英雄用个人的意志实现他的誓言,挽回荣誉——他的荣誉,他国家的荣誉,军队的荣誉。

踏上修建营建起的干沙堤吗?绝对不可能。麦克阿瑟无视他们的辛勤劳动。登陆艇上的斜板放在了水深两英尺的地方,然后他大步走下,在吕宋岛重现莱特岛辉煌的一幕。数百菲律宾人在海滩上欢迎他的到来,向他致敬。当他脚底溅着水花向大家走去时,人们欢呼雀跃,大声喊着,“玛布海(欢迎)!”但这场景没有再出现过第二次。完美是不可复制的。

麦克阿瑟在岸上的人们和军队交谈了几个小时,返回了“博伊恩”号。此时,他要去吃力最紧迫的任务。从现在算起一周以内,哈尔西的快速航母将要撤出,工兵绝对要在此之前让战斗机跑道投入使用。杰克·斯维德鲁普准将曾和肯尼打赌一瓶苏格兰酒,说他能在登陆7天以内让一条5000英尺的跑道投入使用。但部队一登陆后不久,他好像就要赌输了。

登陆塔克洛班遇到的最大的障碍之一就是海军打算在肯尼计划修建新简易跑道的地方放置24艘坦克登陆艇上的坦克。而现在,正当斯维德鲁普坐着吉普车去林加廷检查那里未竣工的跑道时,一个坦克营正开始穿越跑道,这样跑道就会出现一个大泥坑。斯维德鲁普跳出吉普车,右手挥舞巨大的黑色的大科尔特手枪,大喊着让坦克部队后退。当晚,麦克阿瑟听说了这件事后十分惊喜,说:“我要晋升斯维德鲁普,还要授予他一枚优异服务十字勋章。”

即使在机场跑道竣工前,麦克阿瑟去视察那里时,就给斯维德鲁普汗湿的衬衣上佩戴了优异服务十字勋章。几个星期后,斯维德鲁普成为了第二次世界战争中唯一晋升为少将的预备役工兵军官。他还得到了那瓶苏格兰酒。航母撤出的那天,肯尼的一个战斗机群飞往林加廷湾,第二天,他又让第308轰炸联队的B-24轰炸机从这里起飞执行战斗任务。

麦克阿瑟于1月13日将他的前方指挥部转移到岸边,也就是达古潘镇的一所中学里,距离海湾有4英里。他把学校操场的平房作为自己的住所兼办公室。开始几天,他的心情开朗,胸襟开阔,但之后他开始和克鲁格发生矛盾。他想让克鲁格在1月26日向南进攻,占领马尼拉。因为那天是麦克阿瑟65岁的生日(非常巧合的是,那天也是克鲁格的生日)。克鲁格担心的是,如果他大举南下,日军可能会采取什么行动。他打算巩固第一天占领的滩头阵地,等到这个月下旬援军的到来。然而,不仅是麦克阿瑟催促他展开对马尼拉的进攻,肯尼也叫嚷着要陆军占领克拉克飞机场,这个机场大概是在林加廷湾海湾和马尼拉的中间位置。

在这个节骨眼上,麦克阿瑟收到了马歇尔发来的一封电文,内容是陆军部打算向总统呈递一职务份晋升名单。问麦克阿瑟是否想要推荐什么人?1月18日,为了让克鲁格能够更加合作,麦克阿瑟推荐克鲁格晋升为四星上将。

不管是为四星上将这个美好前景所打动,还是第六集团军得到了所需的空中支持,克鲁格动摇了,并同意让第37师和第40师向克拉克飞机场进攻。这就像是在推已经打开的门一样畅通无阻。他们以每天10英里的速度朝3号公路前进,几乎没有遇到抵抗。麦克阿瑟忍不住要跟他们一起去,甚至有时候还坐着吉普车跑到了队伍的前面。正如第二次世界大战很多将军一样,他喜欢坐在副驾驶室,右手靠着挡风玻璃框上,而副官坐在后面颠簸得前俯后仰。

1月20日,在靠近塔拉镇还有50英里时,麦克阿瑟正在侦察前线,前方道路上都是炮兵。他喊道,“停下!”吉普车吱得突然停下来。他走出来,带着埃格伯格到路边混凝土砖里的一个旧式的黑色大炮前。他对这个地方很熟悉。麦克阿瑟转向埃格伯格,伸出食指戳着他的胸膛,似乎对什么莫名其妙得自豪和兴奋。

“医生,就是在着个地方,大概45年前,”他宣布,“站在我父亲身边的副官被杀了!”

埃格伯格想了一会,寻思着麦克阿瑟是否相信历史会重演,是否还会有第二次这样的事发生,他可不想拿自己的运气做实验。他突然对麦克阿瑟的司机喊道,“离开这该死的地方。”然后慌忙爬进了吉普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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