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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四山八峰

“哦哦。”遗珠暗骂自己没出息,今天频频丢脸,是不是不想拜师了。这么个旷古烁今已成为神话的师父,收了自己这种各方面都“很一般”的人,为唯一弟子,自己不好好表现还一直把最傻的一边展现出来,今天过去还不知多少人要说师父明珠暗投,哦,不对,是我投师父,哎呀呀,还在走神,真是要疯了,怎么办啊!

遗珠忙不迭地答应一声,从怀里掏出了小心保存的爰嘉果,打开包叠了几层的布。几十日过去,那小果子已干瘪的像一个熟核桃。

她双手捧过头顶,恭敬下拜磕头:“徒儿遗珠,叩见师父,愿师父,”额,事先没想过是这么大场面,说点什么好呢,啊,对了跟着黄莺姐姐去袁大老爷家唱堂会,都这么说来者。剑尊未来得及阻止,只见小孩子已经把头磕了下去,还边朗声大唱:“长命百岁。”

然后便是满殿的:“噗呲!”

“啊哈哈哈……”

“这丫头是戏班子来搞笑的吧?”

术尊一个不稳,掌门的头顶当了他的垫脚石。

下面被踩了脑门的席杭,一脸悲催的看着墨守一,墨守一对掌门师弟投过去一个安慰的眼神。席杭立即对当众“被丢脸”身经百战的墨师兄的眼神有所领会:习惯就不当回事了……

此时的遗珠已是面红耳赤如同蒸熟的虾子,知道自己终于丢了个超级大脸,还是怎么捡都捡不回来的。只是不知这话怎么了,难道年轻师父不喜欢听这个?

定离收下干果子,十分意外、兼好脾气的好意解释了一下。要知道这位剑尊,可是向来淡然、淡泊到对任何“非大事”都能做到充耳不闻,事不关己的。

剑尊仙音妙然:“为师一十九龄化凡胎为仙身,迄今已逾八个甲子。”

神马?!

十九岁成仙,现在已经四百八十年啦?!

那就是五百岁的老爷爷?!!

长得这么不显老?!!!

不得不说,这种解围简直就是神补刀。

遗珠明知师父是好意,可不禁觉得不只身体、连脑袋都埋进不周山的雪堆里去了,哇凉冰脆成了玻璃心。

不怒自危的气尊哀叹一声,他受的打击着实不比遗珠小,喃喃说着:“早知道还不如我把她收在门下,她的‘根骨’,不是一般的平庸。”根骨特意中音还顿了顿,言下之意:这朽木怎能上得山来,何止资质差,脑袋也秀逗。说着话还瞪了监察的律修一眼。

这直接把刚正不阿坚如松柏的律修恍到了。

他负责戒条刑律,向来严谨,为人一板一眼,从不寻私。这女童虽资质不好,但十岁凡人体内有充沛的清气,他还以为是自己见识轻浅,误判了资质。

其实他哪知道,那是定离仙尊被吸到晕厥的剩余修为。

定离挥袖转身,对气尊掌门等人颔首示意,算是打了招呼,抬手招来一朵白色瑞云,带着遗珠站了上去。

遗珠只觉云里雾里,这人便是天界人人传颂的剑尊吗?现在自己,真的已经是这位连仙都艳羡的仙君唯一的弟子吗?本想混个罗浮弟子就行了,没想到却是拜了最厉害的师父……

幸福来得这么突然,撞击的遗珠猝不及防又幸福满溢,把花若也丢到了脑后。

天界人人尊崇的仙尊,只因一个约定就收了自己这个什么背景也无的弟子,若说是看上了拜师礼,估计没人会相信。

遗珠怔愣地看着那白色青带的背影,师父,你的恩情与抬爱,我如何才能报答?

云“嗖”地一声向前飞去,遗珠由于身体惯性猛地往后张,本能向前一抓,只觉入手丝滑,那云缎又从指缝流走,赶紧手忙脚乱的去抓别的,终于抓住了一丝衣摆,拽着衣摆歪歪扭扭爬上来。

心有余悸的回头偷瞄,脚下是罗风山圆圆的顶,还能看见寿仁厅的飞檐瑁顶。抬头从师父身后向前望,却被眼前的山峦叠丈惊呆了!

八峰林立,高低错落,祥云彩霞纵横交错。

从罗风山顶,一条金丝竹梯折身而上,穿透层峦叠嶂的云雾,直达一鳞次栉比的山峰。那峰似是生在云雾端,又似悬浮在四空中。怪石嶙峋,古木参天,偶有飞鸟鸣啼,野兽嘶吼,间杂着石块滚动的嘎啦之声。

只见主峰左侧,一骆驼双峰似的石峰脱离了主峰,渐渐下沉。又在峰底接壤,然后严丝合缝,复又与主峰成为一体。这却使主峰的形态外观发生了变化。

而右侧,此时长出了一座奇拔英挺的土丘,那土丘越拔越高,成为一指指天状。

而其前方的卧石升上指尖,一连摞上去三块比那土丘更粗的巨石方才停罢。那土丘看起来几欲崩塌,三石也摇摇欲坠,却总是左摇右摆的找到某种平衡般,晃而不毁。

遗珠早都惊掉了下巴,只扯着定离仙尊的外袍牙齿直抖,好半天才说出一句囫囵话来:“又,又,又,又变了,那,那山,那石头,师父师父……”

定离回头,看她扯着自己衣袍浑身乱颤的吃惊模样,想到她定是未曾见过此等情景,回身揽过她的肩膀,轻拍下以示安慰,就又将手收回袍袖中。

遗珠还未来得及遗憾这安慰的短暂,就听定离介绍:“此为浮白,含诸多仙草灵兽,且仅位于二重天,适宜授徒医药之术,遂有云梯直上浮云,便是丹门所在。”

遗珠顺着山峰最高处找云梯,入目全是白花花的云,没见到什么梯。遍寻一圈无果,只能继续抬头向上找,终于看出点奇怪之处:有一些大小相似的云,一朵一朵的向着斜上方排列而去,然后能见到几个衣色各异的人影正踏着高处的云,当做阶梯般一层层向上攀爬。那些便是丹尊领走的丹门新徒,祖龙也在里面的吧?

原来云梯是云做成的阶梯,而不是打仗时爬城墙的绳索编成的云梯。

遗珠顺着云朵方向继续远望,那朵朵白云直上青天云霄,在层叠错落的云霞中如一道天梯,直达头顶一葫芦状悬浮的山峰底部。丝丝烟雾从胖肚子处溢出,围绕葫芦细腰盘旋而上,似是系了一条纱幔腰带,然后与葫芦头上的五色炫耀烟光汇合,蒸腾入艳霞夕阳之巅。

“浮云处于三重天,下峰为弟子修炼所在,上峰的五色炉火,应是公冶子在炼丹。”定离仙尊并未看遗珠,却恰好在遗珠览完浮云峰全貌时解疑。

遗珠暗暗记下,也偷偷愉悦着:师父定是知道自己好奇,才解释的这么详细。师父虽然看起来冷冰冰的,但其实很……体贴。嗯,细致入微,嘿嘿。

抓着白底酞青纹理的衣袍,脚下软绵绵的白云,觉得这就是所谓的“身入巅峰脚下云,俯视万生脱凡尘”了吧?

“师父,这就是仙境了对吧?我真的到了仙境了吧?”遗珠不敢置信的问着,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需要得到仙尊师父的肯定,满腹的惊奇,满眼的不敢置信。

这,这是做梦都梦不到的场景,今日竟都看见了。

遗珠低下仰着的头,此时已从葫芦峰脚下路过,脖子也做了一百八十度大回环。

“罗风身处一重天,凡人未经允许不得擅入。周山布有结界,非罗浮仙人若要入山需得通报。今后你与我同住浮光。”

果然,就是仙境呐,一般人来不了呢,嘿嘿嘿,等等,我跟仙尊师父一起住?这,虽然是师徒,但,有些不好意思呢。

不过没关系,花若也一起的吧?

遗珠赶紧整整自己的衣衫边发,暗恨自己怎么没长得倾国倾城,起码柳眉杏眼,樱口桃腮,长得有花若一半美也好。再不济,秀气可人也行呐,怎么就这么普通,普通的在剑尊的相貌面前,完全是一抷黄土——扔到地上就看不见了。

还没等想好怎么收拾自己,就看见一座钟灵毓秀的冰峰。缭绕仙气中窜出晶柱玉簇,琉璃石乳,似莲花盛放,如阳光散射。

冰峰的地面全部是晶莹剔透的晶石砌成,独立于三天之上,阳光映照下,无色的冰晶展现出琉璃华彩,与周身有金带,相得益彰。那金带细看竟是外金内碧的河流,二川溶溶,围绕冰峰周身,似是追逐自己神尾的游龙,周而复始,往回不息。

踏云至冰峰一处殿前平台,定离仙尊一句:“这便是浮光峰。”后便飞身下云,而后云缓缓降落,遗珠在云距地一尺左右时跳下,只觉脚下所踩光面滑不留脚,差点摔个大马趴。胳膊游泳般划了又划才稳住重心,小心翼翼又心急想快些追上已穿过阆苑台,正步上阶梯向清心殿行去的仙尊师父。最后找到了一种适于自己的走路方式:小碎步滑过去。

罗浮月白海无尘,玉树琼林处处春。

为何浮光没有花?

终于挪到阶梯前,只见仙尊师父已经迈上最后一级台阶。八扇殿门自动开启,将那青丝发带迎进去。

来不及细看那宏伟大殿和茂盛草木,甚至略过了金纹雕刻的图腾立柱,穿过前厅、门廊、间室、回廊,最终在一间刮楹达乡的华丽而通敞的大堂内找到了师父,门上匾额书“清远”。

跨进门槛,就见仙尊师父背对自己,正看面前悬挂于墙上,绘有繁复图纹的巨幅锦帛。香案上香烟渺渺,鼎炉镂空雕刻着精细至极的莲蝠虎龙章纹。

遗珠走至定离身后,定离仙尊不动,遗珠也不敢动,只是莫名觉得庄严肃穆,忙收敛心神,等待师父的指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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