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杨翰和文雷被文清约到了家里,商量着给梦歌找一份好点的工作。三个大人坐在沙发上,梦歌搬个小板凳耷拉着脑袋一脸苦相地坐在沙发对面,三堂会审一样,那样子别提多委屈了。文雷看到梦歌的样子“噗嗤”笑了,劝文清:“姐,你是不是把梦歌逼得太紧了?你看看,魂儿都没了似的。”
文清叹了口气,也有些心疼了,不过还是语重心长地说道:“现在逼紧一些,省得将来少走弯路。”
杨翰附和道:“嫂子说得对。梦歌还年轻,还没有准性气,嫂子就得多拿些主意。”
文雷不以为然,“他是还年轻,可是却不小了。十八岁就成年了,二十五岁的年纪完全可以为自己的选择承担责任和风险了。”说道这里,文雷斜睨了眼文清和杨翰,夸张地叹了口气,“孩子想断奶,你们一个劲儿地拦着不让,看来是单位工作太轻省了,把你们给闲的。”
听到这里,梦歌忍不住“噗嗤”笑了。这舅舅也太给力了,完全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没想到亲戚里还有这么理解自己的人。梦歌像是又找着一个知音,心情大好,和文雷眉来眼去地偷笑。文清和杨翰却给气得半死,心里想着:我们在这里辛辛苦苦地管孩子,你却在这儿扯后腿,你还是不是梦歌的舅舅啊?
杨翰不满地说道:“文雷,你怎么说话呢?如果是你闺女玲玲去酒吧唱歌,你会同意吗?别把梦歌不当自己外甥。”
文雷脖子一扬斩钉截铁地说道:“我还就跟你说了,玲玲如果要去酒吧唱歌,我就……”
文雷说不下去了,如果真让他的宝贝闺女去酒吧唱歌,他还真有些担心,因为那里都是去喝酒的人,喝醉了容易闹事。
杨翰冷笑一声,抓住文雷的软肋追问:“你就怎么着啊?你到底是让不让啊?”文清也冷笑着看着文雷。文雷一着急,说道:“我就让她去找梦歌。梦歌在哪里唱,我就让她在哪里唱。”
文清、杨翰、梦歌都忍不住笑了,最后连文雷自己都笑了。文清和杨翰都觉得文雷整个一和稀泥的。梦歌则偷偷地打了个OK的手势给文雷,意思是玲玲去找他没问题。
文清可不想再听文雷扯后腿的话了,自己说了半天才把梦歌说通,可不想前功尽弃了。于是看着文雷嗔怪道:“你这胡说八道的,是不是不想帮梦歌找工作啊?”
文雷无奈了,知道自己现在说什么也白说,只得道:“找找找,我给找还不行吗?”
文清叹气,“我怎么有你这么一个弟弟。”
“我也觉得咱俩一点也不像,我像我姐夫。”文雷觑着杨翰道:“你像我姐。咱俩换个个合适。”
“你姐夫才没你这么吊郎当呢。”文清不爱听了。杨哲在文清心里是近乎完美的,可不是这个二流子似的弟弟能比的。想到杨哲,文清心里又是一阵难过,忙收摄住心神,免得被人发现。
这种气氛别说梦歌,就连文雷都觉得压抑,既然该说的话都已经说完,就赶紧扯呼吧。文雷站起身往外走。
梦歌在心里想着,一定要去舅舅找的公司上班,有什么事舅舅一定会替他在妈妈面前圆过去的。
几个人刚走到门口,梦歌的手机响了,接起一听,竟然是通知他去上班的,上一家公司竟然面试成功了,而且还是个会计的工作。
梦歌心里直念阿咪陀佛,这通知来得挺是时候,不用叔叔和舅舅去搭人情了,如果通知来得再早些就更好了,可能就不会有跟妈妈那番争吵了。文雷和杨翰也松了口气,不用他们跑腿当然好了。当然,文清就更高兴了,儿子终于有了一份体面稳定的工作了。其实她错了,梦歌的心不在那上面,是很难稳定下来的。
梦歌上班了。好几个月没有过这种朝九晚五的生活了,还很不适应,再加上会计工作本来就有些枯燥,于是坐在办公室里不住地张哈欠。这个状态让他想起了曹隐,觉得自己现在这个样子一定像极了他。想到曹隐,想到酒吧,梦歌又在心里哀叹了一番,不知道文清什么时候回四川。
哎……好好工作吧,就算她走了,这份工作也得做下去。不然她非得跟我断绝关系不可。想到这里,梦歌吸了吸鼻子直起腰身,努力使自己进入工作状态。他现在还在试用期,如果表现不好,随时会丢了工作的。
“阿嚏!阿嚏!阿嚏!”梦歌一连打了三个喷嚏,不由得想:一想二骂三念叨,到底是谁在念叨我呢?
念叨梦歌的人很多。文清在念叨梦歌,想着梦歌是不是在认真工作,还有没有在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和事。二胖、曹隐、东哥也在想梦歌,想梦歌什么时候回酒吧唱歌。其实,想梦歌的还不止这些人。
平心抱着几本书来到亭子外,看着空无一人的亭子有些失落。两天了,他都没有来,他以后会不会就不来了?平心有些心慌,她还不知道那个男生叫什么名字呢,更没有他的联系方式,如果他以后都不来了,那岂不是就此错过了?平心知道梦歌心里有其他的女孩子,但是正因为如此,平心就更觉得梦歌是一个长情、专情的人,分手了还一直不能忘情。
平心走到亭子里坐下来,打开英语书小声地念,可是心怎样都静不下来。想起那次梦歌唱过的那首歌,不由轻声哼唱起来。这时,凌芳抱着一本书也走了过来。看到平心坐在那里,听到平心唱着那天梦歌唱过的歌,不由一愣。凌芳心里明白了什么,站在那里好久,才转身离去。
看了梦歌几天,见梦歌确实是在老老实实上班,没有去酒吧唱歌,文清决定回四川了。当然,她还是不放心的,她一走,梦歌说不定又会去酒吧跟那些狐朋狗友在一起鬼混了,但是,她也不能天天看着她啊,她还有工作要做。所以,她把看着梦歌的任务交给了杨翰。杨翰也是一口答应了下来。
梦歌、文雷和杨翰去机场给文清送行。文清心里还是不踏实,不停地嘱咐梦歌要好好干,不要让她失望;要好好听叔叔的话,不要听舅舅的怂恿等等。梦歌乖巧地不停地点头,不敢反驳一句。
可是文雷不乐意了,什么叫怂恿啊,这叫支持年轻人勇于追求理想。不过文雷眼珠一转,刚要出口的话转了风向,一脸诚心地说道:“姐,你说得对。我回去也好好检讨了一下,酒吧哪种地方确实不是正经人该呆的地方,你们不让梦歌去那儿唱歌是对的。”
梦歌一听这话郁闷坏了,这人变脸变得真快,叛徒!可是嘴歪歪了几下把话又咽了回去。
文清欣慰地说道:“你能想明白我心里很高兴。以后梦歌你也多管教点。”说完又看了看杨翰,“我不在北京,梦歌就全靠你们了。”
杨翰和文雷忙不迭地承诺:“你放心吧。”
检票时间到了,文清依依不舍地走进了检票口,登上了飞往四川的航班。
文清走了,梦歌的压力减轻了一些,毕竟不用再面对文清那张失望的脸了,可是压力并没有彻底消失,因为文清的眼睛还在。杨翰、文雷都和文清达成了统一战线,梦歌哪还敢造次呀?于是苦着一张脸看着杨翰和文雷。
文雷看都没看梦歌一眼,一把搭住杨翰的肩膀,热络地说道:“翰哥,咱多长时间没一起喝酒了?走,兄弟我请客,不醉不归。”说完揽着杨翰就往公共大厅外走。
杨翰回头看了眼梦歌,为难地说道:“我还得……”
“还得什么呀?跟嫂子报备是吧?怕回去晚了嫂子罚你跪搓板啊?”
“谁说的?”杨翰立刻反驳,这涉及到男人的尊严,可不能默认,为了证明自己在家庭中的权威地位,铿锵地说道:“喝就喝,不醉不归。”
杨翰就这样被文雷拉走了,看得梦歌一愣一愣的,站在原地好一会儿回不过味来。摇着头往大厅外走了几步,忽然后知后觉地想明白了,舅舅这是特意把杨翰给支开让自己自由活动呢。想到这里,梦歌“呦吼”地一声一蹦老高。意识到这是公共场所,机场里还有不少人,而且都很遵守公德地保持着安静,梦歌挠挠脑袋不好意思地低着头迅速溜出了公共大厅。去哪里?当然是酒吧。
梦歌一回酒吧,整个酒吧都沸腾了。痛痛快快地嚎了几首歌后,和好朋友们痛痛快快地喝了几杯后,东哥几人问起梦歌以后是不是就可以光明正大地来酒吧唱歌了。梦歌耸肩叹气摆出一副苦兮兮的模样,把前后经过说了一遍。众人沉默了。
梦歌让他们帮忙想办法摆脱杨翰的监视。可他们几个都不认识杨翰,更不认识杨翰身边的人,根本左右不了杨翰的行动。最后还是郭帅出了一个主意,不过这个主意很馊,很馊很馊。郭帅说********勾引杨翰上床,然后拍床照威胁杨翰不再管梦歌,并在文清那里虚与委蛇。二胖和曹隐高声附和,连连夸郭帅高招,遭到梦歌和东哥一通白眼。杨翰是梦歌的亲叔叔,他怎么可能那么做?
一筹莫展之际,文雷打来了电话,说他已经把杨翰搞定了,让梦歌不用再担心杨翰,想干嘛干嘛,杨翰不会出卖他的。梦歌惊叹不已,不知道舅舅是怎么把那个古板的叔叔搞定的,连忙向文雷讨教。
原来,杨翰酒量十分浅,被文雷灌了几杯就有点醉了。这个时候文雷就开始套杨翰的话。他先说自己看上了同小区一个漂亮小姑娘,可是有贼心没贼胆,只能窝囊地干看着,不甘心哪。杨翰一听简直和自己同病相怜呀,他也是如此,不过比文雷更近一步。他看上的是公司的一个小姑娘,帮了小姑娘几次后小姑娘对他也产生了好感,可是家有多疑母老虎虎视眈眈时时警惕,他愣是不敢跨越雷池一步。说完还抱着文雷哭了起来。文雷哭笑不得。自己这个二流子也只是瞎说而已,对老婆一直始终如一,杨翰这个老古板反倒是已经花心在外了。不过也好,没这把柄还拿不住杨翰呢。当然,文雷已经录了音,不然怎么叫把柄呢?
不过文雷还是郑重地警告了梦歌,在酒吧要洁身自好,坏的东西不要学,更不要为达目的使用肮脏的手段,让自己的理想蒙尘。
梦歌当即向文雷发下重誓:不违法乱纪,不违背道德,否则车祸当场。梦歌不怕誓言发的过重,他自信自己是一个有原则的人。可是,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会错事未做身先损,竟然真的出了车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