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登机牌的时候,苏文烨同志主动帮我拎着小旅行包。就为这麽个芝麻大的小事儿,张茜茜居然还不甚怨愤地瞅了我半晌。我主动帮她买水她不理睬,我跟她套近乎她干脆就别过头不看我。这妮子也给我玩儿恃宠而骄呢!但是我又没把人苏同志咋地,现在这年头结婚的人都还能因着小三儿离婚,更何况她这还没跟人恋上呢!
但是我也理解她的心情,毕竟这也是一桩关于真心暗恋的美事。所以上飞机的时候我主动挑了那个挨着陌生人的位置坐下,特地把并排挨着的俩位留给他俩。可这死妮子居然十分惶恐地一把将我拽了起来,又狠狠地将我推向了另一个座位。我跌倒在靠窗的椅子里时恰好听见她装模作样的声音:“苏经理你坐这儿吧,我跟言言坐一块儿有些话要说。”
“成!我一老爷儿们坐哪儿都成!你们姑娘家就爱凑一块儿聊天,你俩就坐一块儿吧!”苏文烨的语气跟他的发型一样爽快。
我估摸着张茜茜肯定要跟我讲一大堆有的没的,其目的仅在于要我同她的苏哥哥保持距离。恋爱的女人都忒小心眼儿了!我准备同她反击,这厮也忒不把我当人看了,敢情我在她眼里就是那种抢人男朋友的女人?可她将安全带系好后就抚摸着胸口直嚷嚷:“我的妈呀!紧张死我了!紧张死我了!”
原来是拿我当挡箭牌来着!瞧她紧张成这样儿,要真跟人苏同志坐一块儿,不知会不会紧张地尿裤子。我忍不住糗她:“七老八十的人了,还装得跟一小姑娘似的,瞎紧张啥啊你!”
她伸手拧了我的胳膊一把,压低声音说:“你才装呢,我这是真紧张。”
微微颤抖了一会儿她又开始自言自语:“真不敢想,我到现在还觉得这是在做梦。”
我觉得她有点儿过了:“有那麽夸张麽?不就一暗恋麽,还多年以前的暗恋!瞧你这傻样儿!”
她不屑地瞥我一眼:“看你就知道没正经爱过一人,你懂什麽呀!”
谁说我没正经爱过了,起码我就正经爱过宋嘉平。我将快要蹦出口的反驳硬生生吞了回去,忽然心情就不好了,于是干脆倒头睡去。
公司这次合作的对象忒有才了,他居然约我们在峨眉山上谈判。真正做到了“地中海”说的游山玩水。我猜想这合作对象肯定是一热爱生活的人,真正的商人肯定不会想到这麽绝妙的谈判地点!
下车的时候苏同志乐呵呵地跟我们说:“其实这次跟咱们合作的人是我表哥。他说自家人的案子不用那麽正式,赶巧他跟一些朋友约好来这儿玩儿,顺便也就叫上我了!说是工作游玩儿俩不误!”
张茜茜嚅嗫了半晌,尴尬地说:“这…不大好吧,苏经理跟人是亲戚,一起玩儿还说的过去。可咱们俩也这样跟着就不合适了。”
“没什麽不合适的,他都知道我有俩同事要跟着一块儿来。你们也不用觉得拘束,他们一帮人很多,很热闹。”
我知道张茜茜可不是觉得人多不合适呢,她是觉得少了独处的机会太可惜。“走吧走吧!他们应该也快到了!”苏同志说完竟笑嘻嘻地推着张茜茜的肩膀往前走。这厮肯定乐开花了!
咱仨无限悲悯地杵山脚底下等了一个半钟头,终于盼到了苏同志那热爱生活的表哥。俩车“唰“地一前一后停下,陆续从车里走出七八个青年,苏同志有些激动地跟我们解释:”他们这些
人,从小都在一个院儿里长大,感情可好了!”
我饶有兴致地观察着这些个衣着光鲜、长相出众的男男女女,瞅着瞅着居然瞅见一张熟悉的面孔,还未思考出那个熟悉的男人是谁,我就看到了关车门的蒋舒薇。忽然我就记起了那个男人,正是上回陈万钧带我去吃墨脱石锅鸡碰见的丁傲。
我真的忘记了慌乱,脑子一片空白,就那麽直勾勾地盯着最后走下车的陈万钧。山脚底下有点儿凉,他穿着深紫立领体恤衫,黑色长裤,一双款式简单的运动鞋。搁平常这人从来都是西装革履,我见过他的另外一面也就仅着睡袍,再不然就是光着膀子。这样休闲的装扮我倒是头一回瞧见。这样儿穿着倒跟学生相差无几,看起似乎年轻了许多。他微埋着头看路,一手夹了烟往嘴里送,另一手就插裤兜里。
边儿上苏文烨已经带着张茜茜跟那帮人寒暄了。我忽然又清醒过来,这才开始慌乱,怎么办?这祖宗命令过我不能跟他同时在公开场合露面,我这不犯大忌了麽我!要不我还是逃吧!还没抬腿呢,苏同志爽朗的声音就飘过来:“这是我们公司的筱言西筱小姐!”
一语将毕,我只好跟被判死刑的人一样认命,于是我抬头对着大伙儿傻笑。蒋舒薇和丁傲瞧着我时明显愣了楞,却随即又淡然自若地朝我微微笑。
“哥!”苏同志兴奋地对着后来的人打招呼。陈万钧没有吱声,只抬头朝咱这瞧了瞧,他瞧见我时亦是一楞,转而又恢复冷淡,那速度快的就像压根儿没有那“一楞“似的。
这些人莫非是北电毕业的?演技一个比一个好,连一向擅长演戏的我都自叹不如!苏同志对他这位表哥的性格还是非常了解的,他只跟他指了指我和张茜茜,说:“这就是我那俩同事。”
陈老爷笑也没给赏一个,只点头算做回应。我原以为张茜茜会跟我八卦陈老爷的性格,怎知她却对此一个字儿也没说,一路上难得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