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阴沉,黑压压的乌云笼罩,给这个原本就不欢快的正午平添了几分压抑,勉强透出云缝的几缕光也收敛了性子沉沉的照进房中。
白亦焦急的坐在床边,她旁边还站着同样焦急的齐涯。刚刚慕容风先是吐血然后晕倒在地把她吓坏了,忙不迭的请来大夫诊断,说只是旧伤发作加上急火攻心,休息一段时间就会好了。
可现在一个多时辰过去慕容风仍旧没有醒,时不时的皱紧眉头梦呓着些什么。
“姐夫,您不必太急,想来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不如您先回去休息过会儿小风醒了我再去叫您。”白亦轻声劝齐涯。
齐涯只是嘱咐了等慕容风醒了一定要叫他就跟着下人离开。
少了一份呼吸声屋里变得更加安静。白亦拿了手帕给慕容风轻轻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她知道他一定是在做噩梦,轻轻拍了几下并不能安抚被梦魇缠绕的慕容风,只好坐在一边等着。
吹了点儿凉风,把脑袋发热的白亦吹醒了,刚刚她说的话是不是有点儿……肉麻了。哎——谁让当时慕容风那副吓人的样子,又发抖又吐血的,她能怎么办?总不能让齐涯拿鞭子抽他吧?
看着慕容风有些苍白的睡容,棱角分明的脸刚硬却也帅气,她与他近距离接触过几次,那身子硬的跟一块铁板一样,白亦甚至能够想象出这人胸前整整齐齐的八块肌肉……论外貌是没得挑的。
论性格,其实慕容风远远不止有冷酷霸道的一面,白亦甚至有点想看看他在军营中决胜千里之外在朝堂上指点江山的样子,在她面前慕容风总是碍于身份压着自己的本性,对于感情的事他也生疏得很,或许只有在北疆塞外那种辽阔的地方才能展示出真正的慕容风把。
白亦虽不是什么大善大美之人却也懂得言而有信,尤其这样的誓言,发过一次便不能反悔。看来,以后除非她一觉醒来又回到了地球,不然她身边会一直有他了!不禁感叹,还是这里的男人可靠啊,说一辈子就一辈子,除非夭折不然一定能白头偕老。这世界,真是个好地方!
现在,最不好的事情大概就是那个浑身冒着蓝气的女人还没走,见齐涯退出房间她竟然还想进来!这人的脸皮当真不薄,这里还有她什么事儿呢?
“蓝掌柜,此处乃是内子休息之所就不方便你进来了吧。”白亦冷冷的说道。
蓝月也不恼,听了白亦的话反而大大方方的进来,跨进门槛一步也不往里走,“白妹妹刚刚说话当真动听,啧啧,连我都被感动了呢。”
“既然感动了蓝姐姐就哭好了。”蓝月换了称呼白亦也不示弱,跟着姐妹相称,反正白亦吃准了她不敢得罪齐涯。
“啧啧,只可惜妹妹没看到,他在床上的样子,那红红的小脸灵巧的香舌,还有那欲迎还拒的身子,啧啧,那可真是可妩媚多情啊。”蓝月陶醉其中,说着还闭上了眼睛,若是加点儿什么哼哼唧唧的声音,还真容易引起遐想。
白亦听了却想不出什么香艳的东西,猛的站起来,双手紧握怒发冲冠,只是一瞬间她又平静了,这蓝月是知道今儿讨不到什么便宜去跑来说几句风凉话,她要是生气了甚至因此怪罪慕容风,那不就对了蓝月的心意,白亦又缓缓坐下,一只手呵护小孩子一样拍了拍做恶梦的慕容风,笑,“蓝姐姐放心,以后白亦看的时候还多,蓝姐姐就回去好好回味吧,恕不远送。”
蓝月也跟着笑,两个女人对着哭会让人怜悯同情,要是两个女人对着不怀好意的笑……那绝对是个吓人的场面,“还有句话说完我就走。前几****托人在白妹妹的饭食里放了点儿作料,白妹妹对那作料可有兴趣?”
白亦一皱眉,下毒?难道蓝月实在讨不到便宜开始乱说了?不过她不顾所有人异样的目光留到现在就是为了说这个事,人家手下高人那么多,想给她下个毒什么的并不是难事,白亦心里不太肯定,也并不想用自己的身体冒险,“蓝姐姐真是好心,白亦确实想知道蓝姐姐是放了什么,不过这几日的饭菜确实味道不错。”
蓝月撇嘴,“说说也无妨,不过是些苗疆传过来的蛊,白妹妹吃了之后要解也简单,只要找个男人春宵一度便解了。只是,白妹妹以后就只能与那个男人行男女之事,堂堂一个女人却一辈子只能跟一个男人,哈哈,哈哈哈,还不如去做个男人省事。”
“我想,蓝姐姐该有解毒的办法吧?”白亦阴沉着脸问,且不说是真是假,多问问总是没错的。
“白妹妹是聪明人,不错,我手里有解药。”
“条件呢?想要我身边的人就免谈!”
蓝月淡淡一笑,露出一副为难的表情,“啧啧啧,妹妹何必那么绝对,那慕容风我心里也确实有几分喜欢的。”蓝月话还没说完白亦低低的嘟哝了一句“无耻。”刚刚好让蓝月听见,蓝月充耳不闻,“再说白妹妹只能与一人结成眷侣却有两个男人苦苦等着,要怎么办呢?”
“两个男人?”无耻已经不是重点,重点变成了两个男人!要说下蛊不是不能,可是凭空多出一个‘苦苦等着’自己的男人那是万万不能的。
“一个是躺在床上的慕容风还有一个就是厨房里熬药的艾书晨呀。白妹妹,那用来骗慕容风的鬼话可骗不了我哦,那分明就是你的老情人艾书晨。”
问题是……谁是艾书晨?难道白玉不是白玉?这怎么可能呢?还老情人,白亦清理了一下思路,按着蓝月说的,白玉是艾书晨,艾书晨是她前身的情人,难道她一直误会了?如果是这样那艾书晨为什么要假扮白玉?
没有记忆的感觉可真不好,要不是前面站着的是蓝月,白亦真想狠狠地捶几下头,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乱糟糟的一堆完全分不出真假。
“怎么?没话说了?哈哈,妹妹这幅表情可真可爱,就跟艾书晨答应给妹妹下药的时候一样可爱。”
蓝月看准时机有一个重磅炸弹炸下来,白亦彻底懵了,毒是艾书晨也就是白玉下的?为什么?他恨她?总不会是因为他爱她想给她解毒做她的唯一吧?
这可真乱!本以为自己算计的不错,挫败了蓝月又请来齐涯,安抚了慕容风,谁知道背后还有这么多事,也不知是不是蓝月编的谎话,可偏偏白亦也不能去向白玉求证。
“依我看是蓝小姐多虑了。”白亦正自己乱着,就听门外传来说话声,清脆的声音过后一袭白衣的白玉缓缓走进来,带着淡然、温润的笑,让白亦想起那句‘翩翩公子,温润如玉’的话。
这样的人会是给她下蛊、一直骗她的艾书晨吗?
“白玉,怎么回事?”白亦声色俱厉,质问道。
白玉却不急不慌的耸耸肩,扫了一眼满是得意的蓝月,“没什么,不过是蓝小姐自作多情罢了。”声音不大却引得两个女人的心跟着上下起伏,目光渐渐变得悠长,那过去显然并不美好,白玉也无意多说,“蓝小姐查到当年我和艾大哥换了名字,却查不到两年前我曾和艾大哥一起逃离万花楼,艾大哥为了保护我被老鸨活活打死,而我……我不配再用书晨这二字,又改回了白玉。”
“你……”蓝月一愣,之后的事她哪有兴趣知道?
“蓝小姐放心,你给我的东西我用了。”白玉肯定的点点头,还是那么要死不死的笑着。
白亦想、很想一巴掌扇过去给他个大大的耳光,既然不是艾书晨,这么做对他有什么好处?慕容风就算有千不好万不好总没有对不起他白玉的地方!如今他们姐弟能有这样的生活也都是慕容风给的,他要报复就朝她来也就罢了,做什么还间接害别人?
事实证明白亦也那样做了,白玉被打的向侧面一歪险些摔倒,脸上顿时多了留下了五个指头的痕迹。白玉却仿佛被打的人不是他仍然不慌不忙的摆正身子,道:“我用了没错,可我没有用在你身上。那蛊,在他身体里!”白亦伸出如玉的手,轻轻指了指床上躺着的慕容风。
“你说什么?”这次发问的可不是白亦,而是蓝月。
“蓝小姐,何必激动?白玉虽不才却也在青楼过了三年,这情人蛊焉有没听过的道理?这蛊是无解的,我说的没错吧?”
蓝月铁青着脸色,默认。
“他的伤已经几个月了,前些日子几乎看不出来,现在突然发作难道蓝小姐不明白?”
不必蓝月多说,现在慕容风的身体如此不好自然是那蛊发挥作用了,那本是给女子用的蛊,说是对身体没有影响,然而药都三分毒更何况蛊?尤其慕容风是男子又有内伤,不受影响是不可能的。
床上的人脸色还是苍白的吓人,一点醒来的迹象都没有,少有的虚弱。
蓝月退后了两步,慕容风中了情人蛊,她是万万不能要的了,她家中除了正夫林儿还有五个侍人,转过年就又要娶侧夫了,就算没有这些人蓝月也绝不打算后半辈子都只跟一个男人,要知道中毒的人一辈子只能跟为他解毒的人,而解毒的人也只能与中毒人行男女之事,成为彼此的唯一,才是男人眼中的情人,情人蛊。
“蓝小姐,这里没你什么事了,如果齐某没记错的话丞相大人要蓝小姐火速回京,蓝小姐还是快回去吧。”
原来齐涯就站在门外,刚刚变化太多几人都没有注意,也不知道刚刚的话他听到了多少。
乱,真乱,白亦脑袋有点儿不太清晰,转眼之间她并没有中毒而是慕容风中了毒,慕容风中的毒让他一辈子只能与给他解毒的人行男女之事,那么为他解毒的人呢?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叫心有灵犀,这时看了她半天的白玉向白亦点点头,白亦会意。
也就是说慕容风是她的夫侍,只有她能给慕容风解毒,解毒之后她一辈子只能和慕容风一起,想出轨都不可能了。如果她不给慕容风解毒呢?会怎样?
“若是女人就不会有什么影响,可他的话,恐怕身体会一点点衰弱,最终死去。”白玉的话萦绕在白亦耳旁。
距离白亦不算远的齐涯也听得清清楚楚,赶走了蓝月,齐涯没说什么,没有求白亦为慕容风解毒也没有任何其他表示,只是默默地离开,或许他也需要清理一下思路。
房间里只剩下了白玉和白亦,还有一个昏迷的慕容风。
‘啪!’又是一巴掌,仍是白亦打白玉,白玉的另一半脸也肿胀起来,白玉却只是干笑了两声。
“第一巴掌为你存心不良有意害人,第二巴掌是为慕容风打的。”白亦解释道。
“还有为你自己的呢?想怎么打都无所谓,外面还有四个下人,实在不行也可以喊他们帮忙。”白玉竟然还是不咸不淡的笑着,直视着白亦,完全看不出喜怒。
白亦却没有了进一步动作,只是问道:“可解气了?”
白玉不着痕迹的一颤。
“我把你卖去青楼,你将我玩弄于鼓掌对我的夫侍下毒,你可解气了?”白亦又问了一遍。
“哈,哈哈……”白玉大笑,“如此看来我们还真是亲姐弟,从前我说你是坏人,原来我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人。”
白亦也淡淡一笑,“不错,我们是亲姐弟。以前的事情就一笔勾销吧。”
白玉缓缓点了几下头,深吸了口气,“能这样,很好。”
“哈哈哈……”白亦也是一阵狂放的大笑,笑过,世界便安静了下来,她默默地走到慕容风身边。谁对谁错谁才是受害者已经说不清了,白亦只知道命运无形之中将他们绑在了一起,也许这就叫做天意吧。
……
“你,可会为他解毒?”沉默了许久,白玉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