芦苇荡上,一条孤舟悠然划过水面,泛起阵阵涟漪,慢慢扩散消失不见,天空万里缥碧,几只白鸥发出龙吟般的声音,那般逍遥自在,足以令世人艳羡不已。
孤舟上划船的老伯,缓缓抬起头来,清癯的面容微微动容,那双眼睛略微激动,片刻,唱起了一首歌子。
武夷山上好风光
少男少女肩挑筐哎
采个白果不舍吃
偷偷递给中意的人哎
……
语音苍老,却童稚宛然,显然这里的风景,勾起了这老人的思乡之情。
但身后却忽然格格一阵笑声,老人愣了一下,随即不唱了,回过头来,笑道:“姑娘可是嫌老朽的歌词简单,所以好笑,其实越是简单的东西,越是蕴藉深情呢……”
那少女慵懒的靠在船尾,一双灵动的眼睛眨了一眨,笑道:“也不是,只是船伯伯的歌曲,的确令人神往啊!”
老伯目中思乡之意更浓,轻轻道:“是啊……”
那少女似乎微微含羞,片刻,轻声问道:“只是不知老伯的意中人,如今又在何处啊?”
老伯叹了口气,“死了。”
“哦?”少女呆了一下,“怎样死的?是意外还是恶疾,难不成……”
老伯叹道:“她发现了一条岔道,那里的风景之奇,从未见过,所以才要进去看看,谁知道,这一去就再也没回来过!”
少女惊诧更甚,失声道:“那你应该跟进去看看的!”
老伯顿足道:“没错!可是等我追了上去,那条岔道,居然不见了!”
少女啊了一声,忽然挥了挥手,叫道:“不会的,怎么会有这种事,或许只是迷路而已!”
老伯的目中,却掠过了一丝惊恐,不再开口说话,转过身专心把嵩了。
少女正是爱听故事的年纪,见老伯不理,如何不急,忽然冲了上去,摇着老伯,“你快说呀,那地方怎么走?”
忽然砰的一声,少女只感到一股罡气扑面而来,倒在船上,老伯却是恍若不闻,不动声色,显然并不是普通的船家,而是身怀绝技,隐迹江湖而已!
少女只感到浑身剧痛,气恼不已,但对方既是高人,她也唯有甘拜下风。
她揉了揉肩膀,勉力站了起来,嗔声道:“不说算了,欺负人家一个小姑娘,算不得英雄好汉!”
老伯人很老实,果然有些歉疚,轻声道:“我只是个普通的船夫,不是什么英雄好汉,客人,多多得罪,勿要见怪。”
少女盯着他的背影,眼珠转来转去,片刻,忽然目中眼泪汪汪,泣声道:“我最恨人家打哑谜了,这个故事这么好玩,我要是见不到谜底,还不如死了算了!”
说到这里,身子一纵,竟然扑进了水中!
老伯大吃一惊,立即脱掉衣服,也跟着扑了进去。
深水之中,鱼虾成群,却又千变万化,队列诡谲,他拼命的搜索,却找不到一点踪迹。
但他深信少女未必真的要寻死不可,只是要逼他说出那岔路所在,没奈何,他只得传音说道:“我带你去!我带你去!”
片刻,身后忽然有一双纤纤玉手,搂住了他的胸膛,老伯浑身一颤,回头看去,那少女散发如妖,面庞如雪,正幽幽的看着他。
“哥哥,你骗我!”
老伯看着她,下巴上的胡须慢慢飘散,立即露出了一副英俊的面孔。
少女立即露出惊叹的样子,不由得更抱紧了他。
青年只感到浑身一热,忙浮上水面,将她先放了上去,自己才爬上了船。
他也不去看她,冷哼一声,“真后悔救你上来!”
少女低声道:“哥哥,你身体好结实哩!”
说着,竟然又伸出了玉手,想要再抚摸几下,青年立即啪的一声,将她甩开,“别胡闹!”
少女也不生气,片刻,忽然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青年听她问及自己,竟有相许之意,忽然哈哈一笑,“沈清!不过,我是不会要你的!”
少女居然也不生气,格格一笑,“人家也没说要嫁给你呀,不过,要是你做我哥哥,我可就再也不怕别人欺负了!”
沈清叹了口气,天上掉下个林妹妹,看来自己的逍遥日子到头了。
片刻,不禁回过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嫣然道:“我叫玉虎呀。”
她说话的时候,明眸皓齿,的确英气飒然,人如其名,沈清瞪着这个女子,满腔的怒气,偏偏就是发作不得。
“你家在哪里,为什么孤身一人来到此地。”
“杭州,我家可是武林世家哦!哥哥,如果你找到了那位意中人,我还要招待你们哩!”
沈清哼了一声,“怪不得你没有武功还这么嚣张,原来是仗着硬点子撑腰啊。”
话语之中,刻意拉长了语音,显得颇为不屑。
玉虎立即涨红了脸,“谁……谁说的?”
沈清凑到了她鼻尖,冷冷道:“我、说、地!”
玉虎嘴角泛起一丝诡谲,“那又怎么样,刚才还不是我赢了。”
“你……”
沈清瞪着她,嘴唇上下颤抖着,他活到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感到彻底挫败,他简直要哭出来了。
“你到底是不是人?”
玉虎悠然道:“你如果觉得我是妖,现在就可以动手。”
沈清霍然扬起手,玉虎立即吓得花容失色,扑到了他的怀里,“你真舍得?”
沈清大笑起来,拍了拍她的肩膀,“放心吧,我不是那种言而无信的恶贼,何况,让你自取灭亡不是更好吗?”
玉虎猛然起身,可怜兮兮的一笑,“你不会的,对吧?”
“会的。”
“不会的!”
“会!”
..
沈清终于受够了,大声道:“不会的!”
“会!”
两人同时一怔,又同时哈哈大笑起来。
沈清拿起船桨,神秘的一笑,“给你看个好玩的。”
说着,他用船桨在江面上写了几个字,然后就放了下来,玉虎不明其意,但知道一定会有古怪。
只见船行陡然加快,玉虎吓得一呆,“你做了什么?”
“这个呢就叫做【水墨行书】,不过我是不会教你的。”
玉虎讶然道:“就是告诉水面要去哪里,它就会把我们送到那里?”
沈清吃惊的看着她,“原来你悟性这么高?”
玉虎急忙搂住他的脖子,恳求道:“好哥哥,你教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