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寒真的一眼都没看,令狐霜已将衣物尽去,只剩下一件粉红色绸缎裹胸,她就静静注视着一脸泰然的朱寒,他知道朱寒不会睁开眼,因为自己同样了解这个师弟,他是一个正人君子,这点毋庸置疑。
令狐霜苦涩地笑了笑,她觉得女人是这天下最愚蠢的动物,尤其是懵懂无知的少女,她们并不喜欢太老实的男人,反而迷恋那些有些坏的男人,即便坏男人对她们不好,她们还是喜欢,而那些老实本分,一心对女孩好的男人,却总是得不到女孩子的芳心,她顶多会这样跟你说一句,“你是一个好人,但我却不能嫁给你。”
于是老实巴交的烂好人默默的离开了,女孩选择了他心爱的坏男人,并嫁给了他,可真正生活在一起的时候,她悲哀的发现,自己过得一点都不幸福,自己想象中的美好完全是自己的一厢情愿,那个男人心里从来都没有自己,自己每天都活在自己的梦里,这是多么的可悲,她又想到了那个老实巴交的人,她在想,如果我当时选择了他,生活可能并不富裕,但他一定会一心一意的对我,可是,太晚了,看透的太晚了,一切都太晚了。
令狐霜看着朱寒的目光很复杂,她就是那个女孩,她也知道太迟了,自己已没有了回头路,有些选择做出了,就永远回不了头了,心痛也罢,后悔也罢,都没那么重要了,就把那感情压在心底,埋藏在心海,有些话是不能说的,说出来只会伤人伤己。
朱寒的内功很深厚,他只用了一炷香的时间就已把令狐霜的衣物烘干了。
令狐霜将衣服重新穿戴好,走到了门前,怔怔看着屋外的雨幕。
朱寒看着她的背影问道:“你还在生我的气?”等了一会儿,令狐霜也没有回答他,朱寒只好闭嘴不言。
暴雨持续了很久才停歇,令狐霜就一直静静地站在门口看雨,直到雨彻底停了,她抬步走了出去。
雨后空气格外清新,凉爽的风不急不慢的刮着,天空澄净,花草树木显得更加的青翠,令狐霜径直走到一片绿茵茵的草地上,拿出一只长笛,轻轻靠在一棵松树上,朱唇轻启,悠扬的笛声就传了出来。
听到笛声的朱寒也走到了屋门口,远远看着她,她美目低垂,长长的睫毛上挂上了一滴雨露,削葱般的十指掐笛,一缕青丝自额前垂下,又被微风吹得轻轻飘扬,似在随乐而动,迎风曼舞,衣袂飘飘她如仙子般美丽,比画中人更灵动充满诗韵,只是她那眉宇间的一丝丝哀愁令人心痛。
朱寒对这个曲调并不陌生,这是李清照的点绛唇,寂寞深闺,词曲哀肠百转,愁绪万千,令人肝肠寸断,朱寒目光变得悠远轻轻的念道:“深闺寂寞,柔肠一寸愁千缕,惜春春去,几点催花雨,依遍栏杆只是无情绪,人何处?连天衰草,望断归来路。”
朱寒心里叹一口气,她为何会吹奏如此伤感的乐调呢……
朱寒没有继续往下想,因为他的耳中已听到了另外的声音,密集的脚步声!
令狐霜也听到了,于是快速来到朱寒身边,“有人来了?”
朱寒微微的点点头,“恐怕来者不善。”
如他所料,来的人是东方魔教的人,这次竟然来了上百人,如昨日一样的着装,黑巾蒙面,不过有所不同的是,领头的虽然也带着黑巾,但却穿着一件质料名贵的振袖紫金长袍,而非黑衣劲装。
这些人迅速将两人包围,那领头之人目光如毒蛇般看着两人,冷冷的说道:“把梅雨馨交出来,不然有死无生!”
令狐霜说道:“她已经走了,有本事你们去追啊!”
“峨?那你们知道放走她的后果吗?你们又知不知道多管闲事的下场?”
朱寒双手抱在胸前,淡淡的说道:“能有什么下场?最多也就是死。”
为首之人目光像两把湿刷子,看得人头皮发麻,“如今江湖上敢跟我们东方魔教做对的人已经不多了,你们两个究竟是谁?”
令狐霜笑吟吟的说道:“告诉你也无妨,我虽然是无名之辈,但我这师弟可是鼎鼎大名的人物,就怕说出来吓破你的狗胆。”
“哼!你这张嘴可真够叼的,一会儿我就把你的舌头割下来喂狗!”为首之人冷喝了一声,又看向朱寒,“你是什么人?”
朱寒温和的说道:“我也是无名之辈,在下朱寒。”
为首之人悚然一惊,沉声喝道:“佛公子朱寒?”
“正是在下。”
其他黑衣人听到这个名字,眼中都闪过了忌惮之色,朱寒虽然一向是个低调的人,但他在江湖上的名头确实很响,因为谁都没见过他败,自朱寒出道以来,大小战役也有几百,曾经也遇上了江湖中赫赫有名的几位豪客,跟他们切磋过后,所有人对他的评价都是,佛公子的武功深不可测,恐怕已到了一个极高的境界,从他们这些豪客嘴中说出的话自然没有人会质疑,因此大家默认了佛公子很强,但究竟有多强?没人知道。
令狐霜揶揄的说道:“怎么?都怕了?”
“哼!如果你真是佛公子,那我今天认栽,如果你不是,那么今天你们两个一定会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那你可以试试。”令狐霜说道。
为首之人点头,“好!那我就试试!”他说着踏前一步,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手腕一抖,软剑被抖得笔直,他冷幽幽的看着朱寒,“都说佛公子是不用武器的,你也没有武器?”
朱寒点头,“的确没有。”
“那我岂非占了你的便宜?”
令狐霜说道:“你要是嫌占便宜,你可以把剑扔掉,这样就公平了。”
为首之人阴阴的一笑,“我这个人就喜欢占便宜!”
他说的是实话,他的确是个喜欢占便宜的人,因此他说完这句话后便抢攻一招,占据先机!
软剑这种兵器很奇特,可硬可软,软的时候如一条灵巧的毒蛇,硬的时候如一块精钢,因此它的招式也变化无穷,令人防不胜防,想要将软剑练得出神入化是很困难的一件事,没有十年以上的苦练根本拿不上台面,而这为首之人,显然在软剑上的造诣已经非凡,恐怕已有十五年练剑之工!
软剑惊鸣破空而来,剑在飞行的途中变化三次,由软转硬,再转软,硬如钢,直刺朱寒第三根肋骨处,若是被这一剑击中,就算朱寒不死也失去了战斗力。
这一剑歹毒至极,剑未至,剑风已凛冽!
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际,朱寒右手食指如剑疾点而去,指风咻咻,就点在了对方的剑刃上,这一手功夫可是相当了得,不但眼力惊人,出手的速度与角度一定要精确,他这三点全点在了软剑的七寸处,使得本来硬如金刚的软剑又软了下去,原本刺来的剑尖更朝向了地面。
“纯阳指!”为首之人惊叫一声,立即飞身后退,可朱寒哪能容他离去,只见他长身纵起,手掌张开,口念降魔佛号,一股浩然正气勃发,令为首之人心胆欲碎,佛手击去,为首之人挥剑抵挡,掌影重重,朱寒用出精妙的推山掌,为首之人再也无还手之力,只是三个回合,他手中之剑已脱手飞去,朱寒悍然一掌击在他的右胸上,只听骨骼断裂声响起,那人闷哼一声倒冲而起,口中鲜血滚滚涌出,朱寒飞身追上,抓住他的衣襟,对令狐霜喊了一句,“快走!”
令狐霜自是明白他的意思,对那些虎视眈眈的黑衣人娇喝了一声,“谁敢追来,就等于要你们老大死!”她说着两个起落就来到朱寒身边,与朱寒一起夹着重伤的为首之人飞速离去。
那些黑衣人一阵喧哗躁动,但考虑到老大的性命,犹豫再三,还是没有去追。
雨后的山谷是一片泥泞,地上都是泥水,朱寒就把那人扔在了泥水中,那人倒在泥水中一动不动,令狐霜踢了他一脚,“少装死!”
朱寒伸手撕掉他脸上的黑巾,就是个四十岁左右的汉子,右脸颊上还有一道刀疤,不过朱寒以前也从未见过此人,“你是东方魔教的?”
大汉嘴里吐出一口血沫,冷冷看了他一眼,“是又怎么样?”
朱寒笑了笑,“那我问你一件事。”
“不知道。”
朱寒说道:“我还没问呢,你就知道不知道?”
大汉鼻子里哼了一声,“你问什么我都不知道!”
令狐霜气道:“你还真以为我们不敢杀你?”
“哼!要杀就杀,哪那么多废话!有本事给老子个痛快!”那人倒是挺硬气。
朱寒无奈的摇摇头,“真是死不悔改,师姐,我们该怎么处置他?”
令狐霜思索了一下,“要不给他点天灯吧?把油从他嘴里灌进去,然后再弄个灯心放在他嘴里点着,我觉得这个办法不错。”
朱寒犹豫着说道:“办法是不错,可是还得买油,太麻烦了,再想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