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输了。”我故作镇定地说道,“很显然,为了接下那一招,你动用了天羽寂的力量。”
炙翳这才恍然大悟:“你故意的?你把所有人都置于险境,就是为了逼我动用天羽寂来救?”
我点点头。
炙翳既好气又无可奈何:“若是我不救,你又当如何?岂不是白白死在自己手里,还拉着这么多无辜的人跟你陪葬?”
我不紧不慢地回应道:“那是不可能的,不是吗?”
“看来你是很在意这场比试的输赢啊。”
“你现在才看出来吗?”我挑衅地看着他。
“我只当我们在玩乐。”
我指着先前左臂被天羽寂刺穿的地方,尽管此刻已经愈合,但是仍然留下长长的伤疤:“这也是玩乐?”
“这只不过是我想快速制敌,同时给你个教训罢了。”
“多说无益,反正胜负已分,恕不奉陪。”说完,我扭头便想离开。
“别走。”炙翳健步上前,挺枪横亘拦在我的面前,“你还得接我一招,忘了吗?”
“你?!”
炙翳打断了我的话继续说道:“你以这样搏命的姿态来斗,恐怕不仅仅只是为了一个输赢的名号那么简单吧?就这样草率结束,不觉得还没有向自己证明些什么吗?”
炙翳的话一针见血。没错,起初我确实是为了证明自己即使在这样顶尖的强者面前,也能有一战之力而来。可后来规则的变更,却让我变得拘泥于名义上的输赢,差点连自己的初衷都忘了呢。现在再想起来,若自己真的就这样走了,还真有点不甘心啊。
我目光坚定地盯着炙翳:“那继续吧。”
“既然结果已经定了,我也不再做保留了。”炙翳意味深长地打量着我,言罢径直走回校场。
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出了他的意思。他承认,在名义上这场决斗是我赢了。所以最后这一招,他将全力以赴。
我心中顿时七上八下。他要使用天羽寂了吗?我又如何能够挡下这一击呢?
我的脚步不由地慢了不少,一路上忐忑不安。忽然,千山神出鬼没地出现在我旁边,拉住我残破的衣服。
“你干什么?”我小声问道。
“你为什么不使用个人域?”
“啊?”千山的问题使我颇为意外,“我用了啊!下午准备的炸弹烟雾弹,还有魔法技能书。”
“不是这个!”千山说道,“他使用天羽寂的时候,为什么不利用个人域跟他对抗?”
“天羽寂?这怎么对抗?”我更加不解了。
“能量!别忘了个人域的本质啊!”
一语点醒梦中人,我顿时如同醍醐灌顶。一直以来,我想当然地把个人域理解为一个物质交换的特殊空间,但却忽略了它最初的来源及原始的功效。没错,个人域只是法术能量系统中,一个有实体空间的特例而已。因此,能量交换才是它的主要用途啊!我顿时兴奋了起来,理解了这个,想要与炙翳抗衡不再是痴人说梦。
谢过千山,我回到校场,调整了一番身体状态后严阵以待
天羽寂的枪尖火光大作,炙翳不说二话,握着天羽寂来回舞动,天羽寂上下翻飞,出神入化,宛若火龙吐焰,霸道无比,枪尖的浮光掠影如同有了实体,重如铅石,一阵又一阵向我袭来,加之灼热的气息,我感到浑身疼痛欲裂,站立不稳,几欲窒息。但我也没有坐以待毙,不断地调整着将这股能量向个人域引导的姿势,意图化解。
随着炙翳的舞动,天羽寂的枪身也变得越来越红,越来越通透,藏匿在自身的残影中,早已辨不清虚实,它与光影融为了一体,犹如藏匿在云雾中的蛟蛇,见首不见尾,杀人不留形。
炙翳此刻已经进入了忘我的境界,硕大而笨重的天羽寂似乎变得灵活了起来,招式之间没有了停顿,变得更加连贯,一气呵成,然而气势却丝毫不减,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若是形容先前的连舞是霹雳惊雷,那么此刻用就是疾风骤雨,山崩海啸。
这就是炙翳的真正实力吗?全场鸦雀无声,我也暗暗庆幸着,方才与我的决斗中,炙翳没有拿出这样的架势来。否则,我的后果会是什么?绞杀?血屠?似乎已经找不到什么词语才能形容那样的惨状。或许,比较合适的词语只剩下了毁灭,毁天灭地的那种毁灭。
如同一支死亡的舞曲,一步一步地迈向终焉,甚至让人产生了画外音的幻觉。那段乐谱中,撼天动地的鼓点如声声惊雷,每一记都震得人心头发颤。随着时间的推移,鼓点的节奏越来越快,越来越密集,将每个人都包裹在晃动的天地间。一浪接着一浪的隆隆声前赴后继,相互交织,在乱序的背景中露出一种隐约而恐怖的共鸣,压迫得无法呼吸。
终于,舞曲在正章的铺奏中来到了最高潮,那早已虚化的天羽寂霎时回归了形态,如同丛林中潜伏的野兽终于露出了狰容。伴随着天羽寂的显形,那虚幻的光影也瞬间凝固,急速地坍塌积聚,亮度也随之增大,犹如一颗小太阳。小太阳的最中心,依稀可见一个看似固态的核。
炙翳此刻已经进入忘我的境界,破天荒地大喊出了招式的名字:“落日诀终式:末阳残炎!”
炙翳大力挥舞着天羽寂,向着小太阳的核上一劈,那颗内核顿时破壳而出,小太阳的外层犹如黏性极强的牛皮糖被瞬间拉长,在火核的背后拖出长长的尾迹。先前的小太阳又变成了彗星的模样。
有那么一个瞬间,我从这持续的震撼中清醒过来,发现自己早已汗流浃背。
我没有迟疑,立刻开启了个人域,准备迎接这最后的挑战。
火核与我接触的一瞬间,我的目光内一片雪白,那瞬间迸发出的光亮几乎使我双目失明。过了好一会儿,我才适应过来,重新审视着现在的情形。
此刻,我的周身除了通红的火焰,再看不见任何东西,无论是天上的皎月,远处的群山,数十米外观战的人群,脚下校场的地面,还是伸出的手指。烈焰早已从我的身边弥漫开来。此时此刻,我能想象到从外面看这里的情形。
不过除了眼睛感到轻微的灼痛外,我的感觉还不错。在我与这火焰之间,有着一条极其薄的间隔,阻断了与火焰的直接接触,也隔绝了大部分热量侵袭我的身体。没错,那些能量被导向了我的个人域,那个世界之外的系统。
大火的燃烧持续了几十分钟才有了减小的迹象。渐渐地,我与外界直间的视线变得通透。我环顾四周,发现四下的人群早已一脸惊愕。也难怪,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完好无伤地存活下来,这对在座的所有人来说,都是神话般的不可思议。
除了站在人群最前面的那个矮小的身影,千山,依然是死板着脸,没有丝毫表情,也看不出任何心理活动。
炙翳步伐不再急促矫健,而是闲庭碎步。
炙翳的语气变得随和:“这次你真的赢了。”
“你还是打算杀了我的。”我挑衅地看着他。
“是啊。”炙翳完全没有诡计被识破的尴尬与愧疚,“但是没想到先前那么狼狈的你,居然在我最强的招式下活了下来。”
我不再理睬他,转身离开校场向人群走去。
校场的地面已经被烧的干黑发裂,散发出难闻的砖窑气味。
方圆几十米,地上的积雪尽皆融化,水没来得及蒸发的土地变得泥泞而松软。
萍辰公主和炙天首先围上来,他们的表情有些复杂,既有替炙翳对我表示的歉意,又有见到我平安无事后的松一口气,还有对我为何能从末阳残炎中存活的疑惑。但是他们没有发问,我也没做任何解释。
然后是风雷,他的眼神中又露出那份我捉摸不透的深意。
接着是紫玲,我知道,这一次,我又把她吓得不轻。
最后是千山。他依然没有什么表情,但是直觉中,我似乎感到他有些失望。看来这场由他挑拨起的决斗中,他并没有观察到对他研究有用的东西。
——
风信生物公司,地下五层的某个秘密机房内。
“怎么了?”王再兴察觉到了什么异样。作为公司人事的主管,他对自己员工状态变化的拿捏有着超出常规的敏感。哪怕只是丁点异样,都逃不过他敏锐的视线。无论是人,还是……
“00000007A892564F3C57E号数据库出现了长达十分钟的数据异常写入。”紫铃神情严峻地说道。
王再兴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上:“难道《第二世界》暴露了?”
“没有,但比这个还要严重。”紫铃摇摇头,“写入的源头来自《第二世界》内部。”
“能查到是谁这样做吗?”
紫铃没有给出明确的答复:“我会尽量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