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杨桀骜地把头一扬:“你想怎么样?”
“听她把话说完。”
琦筠很意外,这次居然是尹敏拦住了肖杨,但是转念一想,她立刻就明白了。
“讨好祁尉就这么重要?”
尹敏脸上洋溢出一副怪嗔的样子:“看你说的,什么巴结不巴结啊!”
她越说笑的越和蔼:“怎么这么见外,对于我们来说,你们两口子谁不重要啊。”
琦筠扬起了眉头轻笑:“劳您心里还惦记着我这种无名小卒,真是辛苦您了。”
“哼,”肖杨又是一声冷哼,“明明知道别人不待见你,还在这里硬装什么大度!真是口是心非的女人。”
刺耳的话犹如一场雷雨,瞬时浇到了所以人的身上。所有的人脸色都很奇怪,但身为当事人的琦筠却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她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品了一口,颇为满足地感慨:“真是酒香四溢啊。”
碰了碰身边的人,她问:“喂,这是什么酒?”
祁尉只品了一口,断然地说:“是茅台。”
“茅台啊。”琦筠笑了,她端着酒杯冲着肖建国笑靥如花,“你信不信,我这还是第一次喝这么贵的白酒。”
肖杨不耐地皱了皱眉头:“想说什么你就说,拐弯抹角干什么?”
琦筠眯了眯眼:“小时候你难道就没学过,大人说话的时候是不能插嘴的吗?”她看了眼肖建国挑衅地笑:“弄了半天你的家教也不怎么样嘛,你就是这么教育你的儿子的?”
酒桌上的其他的人见到这种古怪的氛围,都借口有事,想提前告辞。眼见正事还没提到点子上,尹敏急忙想办法挽留,可是她拦住这个,却留住不那个,瞬时气急败坏地冲着琦筠咆哮:“孙琦筠!你是成心来闹事的是不是?”
琦筠盯着她说:“想走的你留不住,不想走的你轰不掉——这种道理,你混了大半辈子,难道还不懂吗?”
肖杨一下子窜到琦筠身边,猛地拉住她的胳膊低声威胁:“你这女人不要太过分!”
“我过分?”琦筠笑了,“你倒是说说,我有哪句话哪个词说的过分?刚才那些话,你要是能挑出一个所谓‘过分’的词,我立刻就离开这里,如若不然,那就只能证明,你们肖家人的承受能力也太低了——或者我能不能说你们实在太看重自己了,所以就可以随便弄个信口开河、子虚乌有的事情来栽赃陷害别人?”
“你不想帮忙就直说,犯得着这么来挤兑人么?”尹敏高傲地瞥了一眼琦筠,“看你那了不起的样子!还没结婚呢就把自己当成官太太了?不过就是个会下双黄蛋的母鸡,是你运气好罢了,难不成你还以为人家是真心喜欢你?小心最后弄个鸡飞蛋打,什么都落不着的下场,我看到时候有谁能出来帮你!”
祁尉蹭的一下站了起来,他眉头越皱越紧,凌厉的目光在尹敏的脸上不停地逡巡。很明显,他生气了。尹敏是什么样的女人,从自己母亲那里他也略有耳闻,但是亲耳听见有人这么侮辱他的人,他再也没法平复自己内心的怒火。
琦筠安抚似的拍了拍他的手,冲着他摇了摇头。
自己的事情,就让自己来解决吧。
她对尹敏说:“加上概率和能力的因素,双黄蛋也不是谁都下的,怎么,你嫉妒?”
琦筠看向肖建国:“听到她这样的话,你难道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肖建国皱了皱眉头,半晌叹了口气才说:“琦筠,她毕竟是你的长辈,你说话的语气上就不能客气一点吗?这样让别人看到了觉得你多没家教啊。”
“肖伯伯,护短也不是这个护法吧!”
“小静,你怎么光向着那个疯女人说话!”肖杨一把拉过欧丽静,嘲笑地看着琦筠,“想让我爸帮你的忙?可惜啊,没想到我爸还是向着我妈吧?他们可是将近三十年的夫妻情分呢,哪是你一个来路不明的外人就能拆散的!所以说女人啊就得认清自己的地位,像你这种人,不知道是不是有人生没人养,没事出来当小三还来胡折腾,真是丢人!”
“好一句有人生没人养!”琦筠用力地鼓了鼓掌,声音在宽阔的客厅里显出一种愤懑的嘶哑。
“肖杨,这句话你还真是说对了。不过你只说对了一半,起码我还有个疼我千万倍的妈妈。至于答案的另一半,我想你应该去问问,那个堂而皇之坐在那的伟大的父亲和仁慈的母亲,他们俩可是比谁都清楚呢。”
肖杨疑惑的看着琦筠:“你又打什么哑谜?”
琦筠悠闲得倚在窗边:“想知道答案吗?去问问你爸妈就知道了。”
“她究竟想要说什么?你们都在搞什么鬼?”肖杨一脸茫然的看着肖氏夫妇,却没有人回答他高声询问的问题。
“怎么,不敢说?”
琦筠一步步走到肖建国面前:“敢不敢在你儿子面前说清楚我是谁?肖建国,你不会连这个胆量也没有吧?”
“啪”的一声响,肖建国怒得面红耳赤,他猛地打了琦筠一巴掌:“那是我的儿子,你忍心这么伤害他吗!”
琦筠的脑袋里嗡嗡作响。她捂着脸,忍住了眼泪,依旧骄傲地仰着头:“他是你的孩子,难道我就不是吗?”
“他是你弟弟!”
“所以我就可以任由他胡作非为?”
这一问一答犹如一枚重磅炸弹一下子把整个肖宅弄的一团乱。
肖杨不可置信地看着孙琦筠:“你是我姐姐?”
他求证似的望向尹敏:“我怎么会有姐姐?”
尹敏望了眼肖建国,又看了看祁尉,连忙解释:“肖杨啊,以前妈妈给你说过,你爸爸年轻时候不懂事,结过一次婚……”
“年轻不懂事?”
琦筠大笑着摇了摇头:“尹敏,你敢不敢再说的好听一点?借用前妻的身份把自己户口转正,借用岳父的关系把自己安插在机关,肖建国,你敢说这不是你?人前和别人以姐妹相称,背后却和自己姐妹的丈夫偷着上床,不但光荣地当了第三者,事后居然还振振有词的想要霸占别人的财产,尹敏,这难道不是你干的好事?”
“孙琦筠,你不能血口喷人!”
“我血口喷人吗?”琦筠随手拿起桌上的酒杯,哗啦啦地把杯子里的酒往地上一洒。
“真是陈酿啊,香的奢侈啊。”琦筠笑,“肖建国,你这么多年来在家喝酒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们在干什么?你这一杯酒可以顶我们母女多长时间的生活费你知道吗!”
“琦筠……”祁尉一把把她拉在怀里,“既然伤心就别说了。”
“不,我要说。祁尉,我不是伤心,只是看不下去这两个人的所作所为,我只是想给我妈妈讨个公道。”
琦筠深吸了一口气,对着尹敏说:“当年你强行插入别人生活的时候,可真是逍遥自在。如今看着自己的儿子都这么鄙视第三者你的感觉是不是很心酸?收起你那一副伤心的嘴脸,从来都没想过会给别人带来什么困苦的人又有什么资格在被你伤害过的人面前流泪!”
“我们真的是没有办法了……”
“别跟我提什么没有办法!”琦筠冷笑,“如果说没有办法的话为什么还要跟他开始?你难道不知道他是有妇之夫吗?为了贪图自己的幸福就可以觊觎好朋友的丈夫,这样的事情是不是太随心所欲了?”
“够了!”肖建国咆哮,“你说够了没有?说够了就回家去!”
“又恼羞成怒了?”琦筠说,“别着急,我还没说完。等我说完了以后,你就是拼命留我,我都懒得搭理你。”
“肖建国,如果有可能,我真想像哪吒似的削骨还父!如果不是你恬不知耻的找到我家,去打扰我和我妈的正常生活,我这一辈子都不想跟你有任何的瓜葛!”
“怎么,很吃惊?别瞪着那么大的眼睛看着我,我好怕哦。”琦筠勾了勾嘴角继续说,“收起你那一副疯狂的嘴脸,拜你所赐,我年轻的时候早就在别人那里见到过这种凶神恶煞的神情了。跟社会上的那些人相比,你这神情实在是太温柔了,纸糊的老虎,根本就不值得一提。”
“孙琦筠,你太过分了!”尹敏大声斥责,“你眼里还有没有他这个父亲?”
“别跟我提什么父女关系。”琦筠笑,“你问问他,在他跟你上床的那一刻,心里有没有记得我和他的父女关系?”
“一个是和自己以姐妹相称的闺中密友,一个是自己已经托付终身的老公,你们到底是有多么的自私,才能够在我刚刚满月的时候干出那种事情?我真是为我母亲感到不平,更替你们脸红!”
“当你们全家在酒店欢天喜地吃饭的时候,我为了学费在旁边当服务生,当你们全家出国旅游的时候,妈妈为了给我做一身新的衣服通宵坐在缝纫机前赶工。你们过的什么样的日子我不是不知道,可我们过的什么日子你们肯定不会体会到。日子还得过,虽然会有恨,但为了妈妈平静的生活下去,我可以忍,忍着跟你们井水不犯河水。这么多年了,我就只有一个愿望,我要挣钱养活妈妈,我要让她生活的更幸福……可是你们怎么能够如此无耻,因为自己的贪得无厌换来的问题,居然还能舔着脸想去霸占我妈妈的东西?肖建国,我真想敲开你的大脑看看你里面究竟在想些什么东西?你究竟还是不是人?”
“除了伤害你还给过我母亲什么?甚至对于我,你不过是给了我一个生下来的机会而已,如果早知道是这样的情况,我真的宁愿你们别生出我,如果没有我,妈妈可能生活的会更轻松更自在而不会为了我束手束脚。三十年了,你对我们不管不问,凭什么在你遇到困难的时候,就以一副‘我是你爸爸’的神情出现在我面前?你凭什么要拿早就跟你毫无关系的人娘家的东西,来给你们肖家堵漏,去满足你们自己的私欲?肖建国,你告诉我凭什么?”
当着肖杨和欧丽静的面,肖建国一下子瘫坐在椅子上。他胸口不停地上下起伏,却被琦筠的一番话说的哑口无言。
“这栋房子少说也值一千万吧?”琦筠说,“尹敏,你怎么不把自己的房子卖了去帮你老公还债,偏偏却还惦记着我妈的东西?”
“可是我们这房子得住啊,你们那房子不是空着没人住吗,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大家又都是熟人,救救急又有什么不可以?”
“妈!”肖杨吃惊地看着她,“那是别人的东西,您怎么能这么想?难道她说的都是真的?您真的是……”
“孩子,别听她胡说!我和你爸爸当年是真爱……”
“难道打着爱情的旗号就可以胡作非为吗?”琦筠讽刺地说,“你们这种人究竟会不会谈爱情都是种未知数,跟你们提爱情真是亵渎了这两个纯洁的单词!”
肖杨怔住了:“怎么会是这样……”
琦筠挺直了腰板,转过身挎着祁尉表示想要离开。
她说:“别再去骚扰我妈了,我也有底线。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加倍奉还!只要是触碰了我底线的人,无论是谁,我都会奉陪到底!”
“我是不是应该叫你一声姐姐……”
一声突兀的称呼唤住了正要离开的人。
琦筠脚下一顿,这两个字就像有无限拉力似的一下子拉住了她。她说:“肖杨,别叫我姐姐。你姓肖我姓孙,咱们永远都不会是一家人。再说——”
她回过头,对着肖杨笑了:“我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