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卫国一心只想回家,见余亮没有要走的意思,一个人走了。
他走过小河惊喜地发现了晚上出门时遇到的天使。不禁感叹道:
“啊,这就是天意!多么美妙的时刻!我折腾这么久,原来就是为了在同一晚上再次看到她的绽放。她是多么美丽动人啊!”
她已焕然一新,身穿白色过膝短裙,长发上别有一个可爱蝴蝶结,使她显得更为可爱。她正在街上拐角处的一家便利店挑选雪糕,稍稍抬了抬头,陈卫国感觉她要往这边看过来,生怕自己的不雅形象被女孩看到,慌忙躲进旁边一家内衣专卖店,眼神却留在店外。男人单个儿逛女人内衣店总会惹人关注,不管是你认为他胆子大也罢,还是觉得他贴心也好。像陈卫国这样光膀子走进女人世界,则叫人吃惊不小,不知道胖老板娘作什么想。
“先生,帮女朋友买内衣?”女店主热情地招呼道。
“是,是,是……”陈卫国像被人唤醒一样,连连回应三声;接下来想说点什么,又成了哑巴。
店主笑了。先前看到陈卫国的举动和慌乱神色,她认为客人准是不好意思进这种地方;现在客人的语气证实了她的猜测。
“你女朋友穿多大号?”女店主发问,同时用硕大的身体给客人作掩护,但两只****挡住了客人低垂的目光。客人受不了这等“待遇”,连忙调高视线。他极不好意思,脸庞顿时红透。
陈卫国根本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原本就不是来买内衣的,况且他怎么会知道这些女孩子的事情。他的心思都放在天使身上,怕她已经离开便利店不知去向,想出去看个究竟,又怕她正向这边走来,想来想去还是不应该贸然出去。因此对女店主说:
“我女朋友就在外面。我只是想给她一个惊喜。我看还是把她叫过来好了。”
他边说边绕过女店主走到门口,偷偷瞄一眼拐角处。天使不知所踪,他马上跨走出内衣店,奔向拐角。女店主真以为他是去叫女友,走出店门,且看且等。
陈卫国跑到拐角处,身子紧贴便利店,探出一只眼睛往另一条路上张望,他的天使正吃着雪糕,慢悠悠的往家走。再次见到心上人的动人身姿,他身心陶醉。另一边,女店主立刻改变了把他当正常人看的想法,骂了句“神经!”,摇头晃脑地回到店里。的确,陈卫国这般傻样,哪个过路的人见了会觉得他是正常的?
才不管这些呢。让这些不明事由的偏见统统见鬼去吧!他痴痴地望着心上人,陶醉在那个背影里,眼中只有白衣天使:她优雅的步子在他心田响彻,她欢快的裙摆在他胸前飞舞,她柔情万千的秀发飘拂耳畔;他甚至清楚地看见她可爱的吃相,心满意足的样子。唉呀,谁为她准备洁白的手巾?哪个会为她拭去嘴角的残白呢?晚间的恋曲环绕着,又因他不知爱情叫啥滋味,显得更为动人。他身子飘飘然,如坠入云里雾中。
只可惜路太短,这短短不到五十米的距离,即便是一只蚂蚁,费不了多少时间也能爬完。他迷恋的身影很快走到住处楼下,消失在门后面。白晃晃的不锈钢大门阻断了他甜美的梦路,它造出的声响像那投进蛙池的石子,打碎一个男孩的“仲夏夜之梦”。好生奇怪,几个小以前,爱之序曲由它奏响,而这会它是美妙恋曲的刽子手,一个吓人的恶汉;前一会还是一副让人叫好的善良面孔,隔一会竟换了一副恶脸相向。人世间本来就是这个样子,生长在尘世的爱恋怎能逃过它的百转千折。
他仿佛被那声重重的关门声惊醒,回过神来,一个箭步冲到楼下,开门,跑进去。来到楼梯跟前,他停住脚步,像个贼一样小心跨上几级,怀着难以抑制的兴奋,倾着一只耳朵,想要听见那个熟悉的脚步。有过想听到自己期待的脚步声而激动而激动万分的人,一定明白此时此刻的心情。然而,没有任何声响,静得让他失望。满心期望,却换来满是失望,真叫人丧气。
可是他不死心,于是轻手轻脚摸上一小段。仍然不见响声,依旧那般安静,他失望到底,垂着头,一声不响闷在原地。就在这时,上面传来拖鞋厚重的下楼音,将他吓了一跳。他想当然地认为是他的天使折了下来,刷地逃到门口。他像个恐怖片中逃命的主角,慌忙掏出救命的钥匙,却因手脚颤抖掉不停而落到地上,慌乱中捡起钥匙,两三次竟没把门刷开。
总算逃出生天,陈卫国松了口气;说来也奇怪,有的时候我们害怕见到心上人竟然比担心撞上妖魔鬼怪还要厉害许多。情人是个妖怪,哪怕被它撕个粉碎,也甘心情愿陪在左右,;爱情是剂毒药,就算当场暴毙,也要争先豪饮。
害怕过头的陈国守在门口不远处,尽量把脸侧过去,目光则使劲地投到门那一边,不安地等待着他的闹心的妖怪。不久,门被重重推开,出现一个五大三粗的男子。没想到是这番情景,他很不是滋味,同时他绷紧的弓弦放松了下来,苦涩和舒畅混杂的浓汤在他心里交替翻滚开来。
足足经过两刻钟之久,陈卫国总算回到心平气和的状态。这时,他冷静而深刻地对当晚发生在他身上的事做了一番思考,对他这晚的种咱举动下出结论:今晚真是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