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五楼上就萧胜天与云少卿这两桌人吃饭,而且都是靠着窗栏,距离也都不远,两桌人高谈阔论,隐隐有些剑拔弩张。侯钰自是看不惯云少卿这等绣花枕头,虽然说有点身手,但是这个名声要大过其实许多倍。云少卿对侯钰也没什么好感,而对萧胜天更是恨之入骨,无时无刻不想报那羞辱之仇,所以两桌人言语上也没有顾忌。侯钰和萧胜天谈话中处处冷嘲热讽,萧胜天虽然不想过于招摇,但是却也管不着侯钰怎么样。
云少卿这半年多来一直被其父云中英逼着接触帮里事务,性子也是变得不如从前招摇,但是这次遇上萧胜天可就不同了,什么叫“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说的就是云大少这种。
“唉,这世上怎的还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你说是不是啊,萧大哥。”侯钰大声说道,眼睛还不住的看向云少卿。
“嘭。”云少卿一拍桌子,倒是将对面的那位年轻人吓了一跳,一杯酒洒在身上,那位俊美的青年秀眉微微一皱,怒道:“哥,你干什么。”
“侯钰,你说哪个厚颜无耻?”云少卿也不理会自己弟弟的愤怒,站起来大声质问侯钰。
“云公子,在下又没有说你厚颜无耻,何故这么生气?”侯钰嘴角带着笑意,问道。
“侯钰,你……”
“我什么我,坐下喝你酒去,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
“你给我等着。”云少卿恨恨道,但是也没有办法,侯钰并没有指名道姓,自己却拍桌子站起来,明显的是自己承认了是自己厚颜无耻。
“哈哈……”侯钰大笑几声,也是低头喝酒,还对着萧胜天眨了几下眼睛。
萧胜天见侯钰的样子颇为古怪,也是不禁莞尔,笑道:“兄弟,喝酒喝酒,这窗外美景如画,杯中佳酿胜醴,还道什么龌龊下流之事,这岂不扫了雅兴?”说完也是朝侯钰眨了两下眼睛。侯钰顿时会意,抚掌大笑道:“萧大哥说的正是,小弟方才却是接触了什么龌龊事,这才扫了大哥雅兴,小弟心实不安,自罚一杯。”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哎,兄弟这般自责,倒是让为兄难做,为兄就随兄弟一杯。”萧胜天也是一饮而尽。
那边桌上,长相俊美的云少卿的弟弟眼睛就一直没有离开过萧胜天,自然是将萧胜天那桌两人的谈话听在耳中,道是两人指桑骂槐,指责云少卿龌龊,扫了他二人雅兴。对面云少卿也是聪明人,怎会听不出萧胜天话中之意,他本就与萧胜天有仇,此刻哪里还能忍,正欲起身逼问,其弟一脚踩住云少卿的脚,低声道:“哥,他们乃是故意激你,方才便上了一次当,你如何还不知悔改呢。”青年一脸的无奈之色,倒是对这个哥哥的冲动很是不解。
“是啊。”云少卿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这两个混蛋恁地狡猾,本公子险些又着了他的道。”
“呃……”云少卿的弟弟以手抚额,不住的摇头叹息,这个哥哥平日里在家里也是极为精明能干,怎的见了这两个人便克制不住自己心头怒火呢,人家两人说什么自己都得往上撞,这不是贱么。想是这样想,但是毕竟是亲哥哥,怎么能把这些话说出来呢,况且边上还有两个对头在看好戏,自己就算是再怎样,也不可以表现出来,要不然可就糗大了。
这个年轻人乃是云少卿的弟弟,年纪不是很大,但是读书确实不少,而且从来没有出过家门,这次乃是因为蜀中事情极为重要,连云帮作为江北第一大帮,自然也要派人前来,除却云少卿作为少主人前来历练,这小家伙也是极力要求随同哥哥一起前往,而一家人对他极为宠爱,也就答应了。虽说如此,但还是不放心,便派了十几个高手明里暗里保护着,生怕伤了他。
从一开始云少卿几人上楼来落座,云大少一眼便认出萧胜天,接着两桌就斗嘴不已,而这云少卿的小弟,两眼就一直落在萧胜天身上不移开,就连与云少卿说话时,也只是间歇性的瞅云少卿几眼,接着目光又移到萧胜天身上。
侯钰也发现了这一点,偷偷道:“萧大哥,那云少卿的弟弟倒是颇为有礼,比起云少卿来强得可不是一星半点。”侯钰顿了顿,接着道:“但是这小家伙自从进来之后便一直盯着你看,而且眼中的目光甚是奇怪,莫不是他有龙阳之好?”
萧胜天一边喝酒一边听侯钰说什么,正满饮了一杯,紧接着就听到了“一直盯着你看……龙阳之好。”顿时“噗”的一声,满嘴的酒喷到侯钰的脸上,侯钰猝不及防,立时便洗了脸。
“咳咳,我说……咳咳。”萧胜天一边咳嗽,还待说什么,“此话不可乱说,八成是有些好奇罢了,世上哪有这么多龙阳君?”饶是以萧胜天的定力,听着侯钰的话也是呛着了。
“侯兄弟,闲话就不谈了,此次哥哥请你来喝酒,也是为了跟你商量些事情。”萧胜天立即收起笑容和戏谑,正色道。
“萧大哥有事但说无妨,小弟洗耳恭听。”侯钰也是一脸严肃。
“依你看来,这官府告示如何?”
“萧大哥!”侯钰截道,目光还向着云少卿那边看了一眼。
“无妨,大家虽有过节,但是都是江湖中人,这点还是可以确定的。”萧胜天示意侯钰继续说下去。
“这……”侯钰思索道,“这告示上的规定确实过于严苛,谁人不晓得官府和江湖的利益结合在哪里,这样一来却是断了他们的财路,与两方确实不利。”
萧胜天听过点了点头,还未等他说话,另一张桌上一个刻意压粗的声音响起:“这位侯兄说的不错,这州府的告示确实是有些过分,但是不知道诸位注意到没有,前面几条有的注明如何处罚,有的却没有,而关键便是在这最后一条上,‘不得与官府作对,违者杀无赦’,无论如何,前面这些都是与官府做对,既然是与官府作对,那么就是一个下场——杀无赦。”
萧胜天与侯钰循声看去,正是那位模样俊秀的年轻人,云少卿的小弟。
“云……兄弟极有见地,请。”萧胜天夸道,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既然如此,前几条的处罚措施便可有可无,但是却有的有,有的没有,这便是破绽所在,换句话讲,州府的本意就只有这最后一条,但是只是这一条未免太过突兀,而且还会直接与江湖帮派撕破脸,同前面几条缓冲一下,便会给我江湖同门一个错觉,前面几条处罚并不严重,是可以犯的。”
“云兄弟说的不错,这‘江湖同门’一词用得甚好,无论我们是否有些瓜葛,现如今却是这蜀中之客,份数江湖,与官府则是截然不同。”萧胜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