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箩被崔颢带回将军府,并没有按照预想的那样留在崔颢身边,他将云箩打发给一个看起来凶巴巴的管事,那管事哈着腰问,“公子要将姑娘安排到哪?”
“你看着办,对了,府里的重活别压在她身上。”说完崔颢踩着木屐就悠悠然的离开了,那时天色才微微泛白,云箩只看到那抹白衫潇洒而去,随风扬起的衣摆,墨染垂荡的发丝,一点点的消失在尽头。
云箩低着头微微囧了,额头的青筋有些凸凸冒起,好吧,小不忍则乱大谋!不过这么被丢来丢去确实令人不爽。
最终的命运是云箩被那管事的大叔安排进了厨房,厨房的大娘又安排云箩淘米,几日下来,云箩的指甲都快因为每日淘米而掉去一大半,偌大的将军府,上上下下千百余人,淘米的仆人不过数十个人,每日三餐,从早晨鸡鸣开始,一直到夜晚用膳后,她才有休息的时间。
简直不是人干的活!
男主子们的米由一些有经验的老嬷嬷淘洗,一个石头子都不能出现在饭桌的米中,出现虫子更是要挨板子的事。
而云箩所淘洗的米是给那些老将军的妾侍们吃的,还有将军府住着着五十来谋士也归云箩管,虽然说不像老嬷嬷们那么严格,但出现虫子也是万万不被允许的。
将军府的严格是云箩能想到的,但是那么惨绝人圜是云箩所没预料到的,和云箩一起分工淘米的有两个丫头,大的和云箩差不多年龄,叫芳龄,小的也就十岁,叫黑妞。
前日老嬷嬷估计是打着盹淘米,老将军用膳时不小心咬到半只肉呼呼的白虫子,估计这米虫养的肥壮了些,蒸出来的时候连一只只的脚都能看出来,他老人家当即拍掌劈了一张桌子,气的直瞪眼睛吹胡子,“去,把今天淘米的人叫出来。”
这种事本来不关云箩什么?可是几个老嬷嬷却异口同声的说,因为忽感不适,所以才将米交给一个新来的丫头淘的,而这新来的丫头正是云箩。
云箩自然要反驳,这事关乎皮肉之苦,“我今日和芳龄,黑妞在一块,并未见过什么嬷嬷,又何来帮她淘米一说。方玲和翠妞都可以为我作证的。”
芳龄却说,“小箩说谎,我有看到老嬷嬷找她。”她利索的指正着云箩,连眼睛都不带眨的。
紧接着黑妞也支支吾吾道,“芳龄姐姐……说……说的没错。”
云箩的罪名一下子坐实了——老将军吃出虫子的米就是云箩淘洗的。
她知道再多说什么都是徒劳的,冷眼扫了一圈厨房中的人,嗤嗤一笑,“今日你们这般诬陷于我,最终是要还回来的。”
“哎呦,小丫头口气倒是不小,你也得有这命活着回来。”说话的正是今日诬陷她的老嬷嬷,皮松肉颤的脸上满是不屑,她就不信她还能活着回来。
云箩自然知道她在嘚瑟什么?以前不是没有发生过这种事情,老将军吃出虫子,多半拉出去杖毙,据说以前有个淘米的老嬷嬷就是这么死的,芳龄淘米时讲过很多将军府没人性的事情,她此事被人诬陷凶多吉少。
云箩自然知道她在嘚瑟什么?以前不是没有发生过这种事情,老将军吃出虫子,多半拉出去杖毙,据说以前有个淘米的老嬷嬷就是这么死的,芳玲淘米时讲过很多将军府没人性的事情,她此事被人诬陷凶多吉少。
当初小九说要混进将军府打探,云箩只怕府中步步惊险,加之小九天生美艳,极易招人嫉妒,恐怕更是举步维艰,性命堪忧。
云箩隐隐笑了笑,顺着老嬷嬷的话道,“人在做天在看,我等着你们的报应到来。”她一转身,对老将军差遣来的侍卫说,“估计我这一去就回不来了,且让小女给家中写封遗书,可好?”
大家都知道她这一去的后果,写封遗书不差那个时间,于是有人找来笔墨纸砚,云箩展开草纸,大笔一挥,笔走龙蛇,很快就将所谓遗书写好,将食指弯曲,口哨一吹,一只白鸽扑翅而来,云箩将字条塞给白鸽,小声道,“靠你了,宝贝。”
展翅而来展翅而去,小白鸽似乎感受到主人的窘境,快速扑闪着翅膀飞走了……
继而云箩跟着差遣来的侍卫一起去了老将军所在的前厅。
前厅人不少,中央上座的人正是今日吃掉半条虫子的老将军,余气未消,依旧气的脸色通红,她身边的那些个年轻漂亮的小妾们献媚的围在身边安慰。
据说大夫人,也就是崔颢的生母早已经对崔老将军死心,出家做了姑子,常年与青灯古佛为伴。
“老爷,别气了,气坏了身子不值。”
“是呀,老爷,一会把那狗奴才拉出去打死。”
不就吃到一条小米虫嘛,用不着这么夸张吧?这阵势生生是要让她为一条虫子偿命呢!云箩站在下面探看了一圈,除了老将军和他的那些坏心眼小妾们,还有崔颢静坐在一旁一言不发,依次并排下来穿着端庄明艳的应该是崔家未出嫁的小姐们,一个比一个面无表情,仿佛这件事就是个笑话。
崔家的人够冷漠的!
云箩按照礼数规规矩矩的屈膝跪在前厅,众人估计是看多了这种以儆效尤的场面,连一旁侍候的下人都懒得多抬几下眼皮,只在瞥了几下后,动作如常,该换茶换水,该挥大芭蕉扇的仍旧不徐不缓的挥着,气氛道也不算热闹,但也说不上轻松。
这时,老将军很威武的轻咳了几声,十分有模样的站起身子,一道庞大的阴影就罩了下来,“就是你这小丫头淘的米水对不对?”
云箩如是回道,“是的,是奴婢淘洗的。”
“知不知道府上的规矩,老夫平生最讨厌吃到那种东西了。”
云箩抬眸,眸中精光闪烁,“奴婢不明白老将军再说什么?那种东西是什么啊?白色的,肉肉的,长的很多脚的那种东西吗?”
“放肆……”霍的,又是一张桌子惨遭毒手,被劈了一半。
云箩瞥了一眼在她面前更是发怒的老将军,暗暗爽了一把。
却发现自己在说到白白的,肉肉的,很多只脚的“米虫”时他微微抖了抖身子,脸上一副浑身不自在的表情。
有人怕蛇,有人怕看见密密麻麻的芝麻,也有人害怕毛茸茸的东西,但看,老将军这样子是怕米虫啊!
威武不凡的老将军竟然怕米虫!!!
“将军老爷,您,这是怕米虫吗?”云箩很直接的指出。
如果是石蕾说出这种话,大家笑笑也就知道这孩子估计又一根筋犯傻了,但是云箩敢这么说自然是缘由的,她怕啥?
她自然有不怕的理由!因为她手里有两张王牌压制老将军绰绰有余。
凡事给自己留着后路这才是云箩的本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