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皓辰道:“凌盛的内力,猛如江河,又绵延不绝,当日我的确深受其苦。”李秋白道:“不错,蓬莱阁的内力便是这个特点。但我传你的“冰火玄功”心法,阴阳相济,练成后体内含有冰火之劲,气化阴阳,威力绝不在世上任何一种内功之下。”
慕皓辰坐在一块山石之上,脑海中冥想着心法要诀,调动丹田之气,将这股真气由“气海”向上,流经“阴交”、“神阙”、“水分”、“巨阙”、“膻中”、“璇玑”等任脉诸大要穴,真气尚未止歇,一股向上直达“神庭”,此处已属督脉,另一股真气由“云门”、“天池”二穴直通“手少阴心经”、“手太阴肺经”与“手阙阴心包经”三条经脉。
慕皓辰但觉周身百骸之间时而如烈火炙烤,时而如寒冰入骨,他真气每运行一个周天,这股冰火之劲便中和一分,待足足运行三十六个小周天之后,体内各条经脉间的冰火之气方能调和。这几个时辰之中,慕皓辰只觉自己仿佛于火炉冰窖之间来回游荡,自身五感亦被放大到极致,身周风吹草动、飞鸟过涧皆了然于心。
他站起身来,眼见西边红霞满天,才发觉自己竟不知不觉修炼了一个下午。但见云霞娇艳似火,如万千红绫在眼前烧灼,慕皓辰望着望着,眼中所见之景亦随之模糊起来,只见那随风飘浮的红云渐渐凝成一张妩媚灵动的俏脸,冲着慕皓辰时喜时嗔。
他心中一酸,心道:“我此番之所以能站在此处,实在是由我和徐姑娘之间的情分而起。可见情之一事,对一个人是好是坏,实难预料。但这绝不是徐姑娘的错,也似乎不是我的错,是凌盛的错吗?他表面落落君子,实则确是个气度狭隘、心狠手辣之辈,他自然有错,我也自然要找他报仇,唉,这么多的仇,我当真报的完吗?我一个籍籍无名的落魄之人,却能引来凌盛之辈的嫉妒,想来也是可笑。”
他转念又想:“我既然已离开蓬莱阁,那徐师妹这时又怎样了呢?凌盛自然不会为难她,反而会千般讨好她,但,但她是否就顺从了凌盛?倘若她不情不愿,依凌盛的为人。。。唉,不知我离开这几日中,她是否还挂念着我”
红霞渐渐褪去红衣,那张“俏脸”亦消失在暗青色的天幕里。慕皓辰长叹一声,转身回到了寺庙之中。
在无染寺的这段时日,李秋白与清灵时时谈论佛法与江湖之事,而慕皓辰便自己打坐练功,亦时常帮寺中沙弥做些劈柴挑水的体力活,如此一来,自己亦不算是在无染寺白吃白住,还可以强健筋骨,除了没有肉吃之外,倒也过的颇为舒心,山上野鸡野兔自然不在少数,河中亦有不少肥鱼,常常引得慕皓辰垂涎欲滴,但他每每捕捉了野兔山鸡,准备剥皮烤炙之时,耳中总听到无染寺中僧众打坐念经与木鱼之声不时响起,便苦笑道:“罢了罢了,佛门净地之前,本大爷便饶过你们几个小家伙吧。
这一日,李秋白带慕皓辰来到寺外的一片松林中。李秋白道:“慕小兄弟,之前上山之时,我的步法你可瞧见了吗?”慕皓辰道:“晚辈天资愚钝,前辈的步法实在太过精妙,只依稀记得十之二三。
李秋白点头道:“嗯,你能领会这些,已很不错。最近几天我见你内力修习已掌握了法门,伤势全无大碍,现下我便将这套步法中的关键秘诀传授与你。”慕皓辰这几日练功之时,时时刻刻都在思索这套步法,但其中众多精妙之处实非他能理解,现下李秋白要将步法传授给自己,慕皓辰岂有不喜之理?当下喜道:“前辈传功之恩,晚辈无以为报!”
李秋白见他对武学一道也颇着迷,心里亦是欢喜,接着道:“这套步法使出来迅疾如风,且似云踪缥缈,变化无穷,因此创造这套步法的人,给它起名‘风云千幻’。”
“风云千幻,这名字果然贴切。”慕皓辰回想李秋白上山之时的身法,不禁由衷赞叹。当下李秋白便将步法的种种变化悉心传授给慕皓辰。
李秋白道:“这套步法此时你虽然学会了,日后还需多加体会修练,与高手对敌之时方能不落下风,即便不能取胜,自保亦是有余。但只求自保,万万不够,若要克敌制胜,还需传你武技剑道。
慕皓辰听闻此言,心道:“李前辈号称“剑仙”,他最引以为傲的自然便是他的剑法。但前辈对我有救命大恩,近几日更将独门心法与轻功传授予我,此时再传我剑法,我何德何能受此大恩?”正色道:“前辈,您的剑法,晚辈……晚辈不敢妄学。”
“哦?”李秋白奇道:“江湖上竟然有人面对武功而不动心?”
慕皓辰面色诚恳,说道:“前辈神通,晚辈心驰神往已久。前辈愿意将神技相传,是小子三生有幸。只是我已深受前辈恩泽太多,前辈如此待我,我,我。”他想到自己父母已故,在蓬莱学武的这四年间极少有人如此不计报酬的对自己这般,更将江湖中人最为看重的独门绝技倾心相授,心中无限感激,却又无从说起,眼睛一红,便跪了下去。
李秋白怔怔地出神,仿佛心中忆起了往事,慕皓辰这一跪竟没有来得及阻止。他望了望远处叠起的山峦,又低下头看了看慕皓辰,说道:“好孩子,你若觉得平白无故受我大恩于心不安,那做我徒儿便无不可了吧!”
慕皓辰闻言大喜道:“师傅在上,弟子慕皓辰给您磕头了!”喜不自胜地朝着李秋白磕了三个响头。
李秋白轻抚他头顶,温言道:“好孩子,快起来吧!”慕皓辰这才站起身来。李秋白道:“辰儿,我当日救你,是冥冥中的缘分,我今日收你为徒,除却你为人正直侠义之外,为师亦有私心。”慕皓辰奇道:“弟子资质平平,师傅何出此言?”
李秋白道:“这半月以来,你所言所行,我皆了然于胸。蓬莱阁中你宁肯毙命于凌盛掌下,亦不肯低头求饶,一路上又颇具仁慈侠义之心。如今世道不安,莫说朝中严嵩等奸臣弄权,便连江湖之中亦是人心叵测,你心志坚定,事事以侠义为先,遇事又不死板,让你来承接武道衣钵,再合适不过。”
慕皓辰昂首道:“师父放心,弟子必当将师傅所传的绝学用于正途,绝不为邪魔外道所蛊惑。”李秋白正色道:“此外,我还有一个私心。这事与我当年的一桩奇缘有关。”
“当年我师承蓬莱阁,嗜剑成痴,一人一剑遍访江湖各路剑术名家,希望探求剑道的极致,连败五岳剑派与天山、昆仑各派三十二名剑术名宿。我对剑的感悟越来越深,终于到达瓶颈停滞不前,直到我遇上一位隐世高人,也便是我第二个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