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皓辰道:“原来如此。”李秋白接着道:“这十三名恶贼同流合污之后,声势自然大大强过之前,不少武林正派人士试图除之,却均不是他们的敌手。我行踪无定,浪迹江湖,未曾碰上这伙恶贼,不然非一剑除之不可,但这些恶贼既然与你犯下不共戴天之仇,这十三人的性命,便由你来取。”
慕皓辰听得李秋白将诛杀天南十三煞之事说得毫不费力,心里钦佩至极,心想:这天南十三煞虽然心狠手辣,武功高超,但回忆起来,他们几人的武功到了前辈跟前,自然不足一哂。但随及想到自己武功低微,江湖经验又极为不足,日后即便真的有机会面对仇家,又哪有诛杀的本领?便摇头苦笑道:“武功似前辈这般高绝,在武林中当真是无可不为。只可惜天南十三煞的武功我曾亲眼得见,以我父母的武功,在他们围攻之下仍无法逃生,我武功低微,手刃仇敌谈何容易。”
李秋白叹了口气道:“武功再高,却也未必事事都能如意,”又道:“只是我虽未曾见过天南十三煞,我的老友释空大师却曾见过其中几人。据释空大师所说,十三煞中有一‘酒肉和尚’,原本是释净大师之徒,但其酒色之心无法割舍,拜释净为师,更只因躲避仇家,且又觊觎少林武学,后来他趁释净大师闭关修行之际,逃出了少林,在两广做了几件大案之后,便入了天南十三煞。后来释空大师行走江湖之际发现他们的踪迹,便一路跟踪下去,但那十三煞中为首的天煞星君和白面书生俱是狡猾之辈,绕来饶去,释空大师竟扑了个空。”
慕皓辰道:“前辈说的可是少林‘尘空嗔净’中的释空大师和释净大师?”李秋白道:“不错。论武功,天南十三煞自然不是少林神僧的对手,但他们行事诡异,狡猾多端,少林高僧平日里诵经念佛,论斗智自然不是他们几个的对手。”慕皓辰点头称是。
李秋白道:“想不到你年纪轻轻,竟有这许多遭遇。只不过听你所言,似乎李风奇他们一伙人的背后,还隐藏着一只掌控一切的幕后之手,你父亲当年似乎也曾牵涉其中,这其中关键不可不察。也罢,难得酒逢知己,咱们便说些快活的。”当下话题一转,与慕皓辰直喝到半夜方止。慕皓辰酒量并非甚高,但此番酒逢知己,竟也越喝越是精神,虽然胸中伤势隐隐作痛,仍不忍扫了兴致。
第二日,慕皓辰直到晌午方才醒来,但觉整个身子仿佛灌了百斤铁水一般,脑袋也好似重了几十斤。他洗了脸,也吃不下饭,便坐到床上运功打坐,调整内息,但无论如何运功,似乎内力运转总是有所窒碍。
门外李秋白问道:“慕小兄弟,可否方便进来?”蓦然被名动江湖的“剑仙”李秋白如此彬彬有礼的对待,对慕皓辰来说还是此生头一回,竟有些受宠若惊,连忙道:“前辈进来便是。”便下床为李秋白开门,李秋白道:“昨晚一顿大酒,我担心你伤势有恙,便来看看。”慕皓辰道:“有劳前辈挂怀,小子愧不敢当,适才正预备吐纳调息一番。”
李秋白道:“也好,你且坐下,运功我瞧瞧。”慕皓辰依言坐下,按蓬莱阁的吐纳心法调戏起来。李秋白叹道:“似你这样杰出的青年弟子,蓬莱阁竟也只让你练这下等心法,嘿嘿,凌霄可以当真狭隘得可以,”但随即脸色一变道:“但你丹田周围经脉已被凌盛那臭小子以掌力震伤,虽然对你的性命无碍,可你日后若想将内力练至大成境界,可是难上加难。”
他此言一出,慕皓辰却是吓了一跳,自己适才运功的确运转艰难,但他以为是自己伤重未愈,又加上昨晚醉酒所致,并未十分在意,这时急忙问道:“依前辈所言,我这伤。。。难道日后痊愈不了?”
李秋白面色凝重,道:“你受我真气滋养,内伤再重都能痊愈如初,只是昨日他与你动手之时全力施压,又不猛然出招伤你,你受他掌力摧残许久,现在来看,是你气海之处的经脉已被他震伤,此后内力运转之时,难以再像从前一般通畅无碍。”
慕皓辰闻言面如死灰,只觉自己既然在武学之途上难有造诣,那么肩负的一切重任自然无力背负,此后难免沦为街上一名普普通通的贩夫走卒,竟然说不出话来。
李秋白见他如此绝望,也不由得心生恻隐之心,想到这孩子年纪轻轻便孤苦伶仃,自己幼年之时尚有幸得恩师姚一帆抚养,但他却实在无依无靠,心念一动,对着慕皓辰道:“小兄弟,你我这般有缘,我又难得遇上一个与我气味相投之人,若赠你金银财宝等俗物恐怕是小看了你。”慕皓辰心下疑惑,道:“前辈于凌盛手下救我性命,我此生难忘,怎敢还奢求前辈赠我宝物?”李秋白将手一摆,道:“你无须多言,我只问你,倘若我传你武功,替你治好受损的经脉,你学是不学?”
要知江湖中人素来将自己的看家绝技看的极重,门派嗜宿将门派绝学传给亲信弟子尚且罢了,似李秋白这等高人游侠,绝不肯轻易将自己的武功传于外人。慕皓辰万万不敢奢望自己能有此福缘,这一惊实在非同小可,连忙道:“前辈如此看得起在下,晚辈实在万分感激,却不敢妄作前辈传人!”
李秋白笑道:“你莫要妄自菲薄,我更没有说要做你的师傅。做人家师傅责任太大,非得朝夕管教你不可,我素来独来独往,行踪不定,要我做你师傅,年复一年管教督促,可实在比杀了我还难受。”
慕皓辰心下更加疑惑,便道:“那前辈言下之意是?”李秋白道:“我这次前往蓬莱,首要之事便是祭拜我的先师,也便是昔日的蓬莱姚阁主。我悄悄祭拜过恩师之后,知道蓬莱阁弟子正在比武,二十年未见,也想瞧瞧热闹,这才藏身于旗杆之上,碰巧将你救下。”
慕皓辰“哦”了一声,李秋白接着道:“这头一件事我已经办妥,然后便是到昆嵛山的无染寺,找我昔年老友小叙一番,修养身心。这期间,我便将自己所习所悟传授与你,你能学多少便学多少,因此我只传你武功,却不做你师傅。”
慕皓辰万想不到自己大难不死,竟更有人对自己如此厚待,胸中一阵澎湃,径自跪了下去,道:“前辈大恩,晚辈此生不敢或忘!”李秋白见他双膝微屈,早知他要下跪,长袖一拂,慕皓辰这一跪竟然跪不下去。李秋白笑道:“既然你没有异议,那我们下楼吃点东西,吃完便动身吧!”
慕皓辰早已身无分文,李秋白却已在他早上熟睡之际到这附近一地主恶霸家中牵了两匹骏马,顺手拿走一百两纹银,那恶霸家中养了不少恶犬和家丁,青天白日之下竟无一人察觉。
两个人两匹马一路向东而去,路上遇到贫苦的老人妇孺,或是做重活的贫民百姓,便悄悄往其包裹或衣襟口袋之中掷去几两纹银。慕皓辰笑道:“这向人“借”银两需得神不知鬼不觉,送人银两也要悄无声息才好。”李秋白笑道:“正是如此。”两人也不急着赶路,李秋白便一边赶路,一边向慕皓辰传授心法口诀。
李秋白年少时由蓬莱阁主姚一帆亲授武功,青年时游历江湖,又有奇遇,得到一位不世出的高人前辈指点,此后武功便进入一个全新的境地,他悟性极高,自身对剑的感悟早已超出常人,再加上他一人独挑各派剑术高手,对各门各派的剑法都已了熟于心,年近不惑之时独创出一套武功体系,无论内力、轻功或者剑法,都已跟蓬莱阁武学大有不同,称其一代宗师亦不为过。
慕皓辰一路上得他指点,先前对武学的无数疑惑皆迎刃而解,眼前更出现了一片前所未有的广阔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