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荷睁着双大眼睛,小鼻子疼得一抽一抽的。她觉得肚子里面像揣了个冰块,冻的手脚冰凉冰凉。身后,恒生像个只熊熊燃烧的小火炉,乌荷忍不住挪动身子,向他怀里拱了拱。
恒生朦胧中感到怀里的异动,想也没想便将左手搁到乌荷的脖子下垫好,右手顺势越过她腰间去摸胸前的手,却不想触手冰凉。恒生猛然睁开睡眼,“怎么这么凉?”
乌荷紧紧拽着恒生温热的大手,虚弱应道,“恒生,我冷。”说着上下牙齿咯咯打起架来。恒生心知乌荷并不是冷的,而是因为葵期身体发寒,连忙手脚并用将乌荷紧紧圈在怀中,脑袋往她劲窝处蹭蹭,“这样还冷吗?”
她的手紧紧握在恒生的大掌中,她的脚也被恒生夹在双腿中,再加上背部严丝合缝贴在恒生的胸膛上,乌荷顿时感到一股热流从四肢百骸传递进来,可是……乌荷皱着眉头,她的肚子下边还是好痛。可她不敢告诉恒生,因为那个地方实在叫人难以启齿。
乌荷小声哼哼,“好多了……”声音细小,然而恒生还是听出了字与字之间轻轻的颤抖。恒生在回春堂所学并不拘泥于某个方面,因此对妇科也大略懂些,当下便将置于乌荷腰间的手往里衣探去。
黑暗中,乌荷只感到一只灼人的大手撩起了自己的里衣,往她肚子上暧昧的贴了过来,乌荷瞬间瞪大眼睛,恒生怎么可以……没等乌荷叫出声,那只大手又顺着肚子的曲线缓缓往小腹摸去,那么热那么烫,彷佛画上的男人在摸着他身下的女人一般。
“恒生~”乌荷一个哆嗦,觉得被恒生抚过的地方根根汗毛都开始颤栗。
“嗯~”恒生懒懒的答了声,张开手掌盖在乌荷小腹上轻轻揉了揉,“这样好点没?”
原来……原来是这样呀……乌荷舒出口气。
“你刚刚要说什么?”
“呃,”乌荷身子一僵,心虚的连呼吸都不顺畅,“我……以为,我以为你又想……”哎哟,好难为情了,恒生只是单纯的给自己捂肚子,她怎么就想到画儿上去了呢?
“哧——”耳朵边,传来一声噗嗤之声,虽然很短,但是乌荷还是捕捉到了,小脸羞的又红又烫,幸好现在是黑夜,恒生瞧不见,可即便如此,乌荷还是忍不住用手捂住了脸蛋。
“别动,别动……”恒生忍着笑,将乌荷两手扒拉下来重新捂进热和的棉被中。黑暗中,瞥见一双大眼睛紧紧闭着,只露出一条晶亮羞涩的缝隙,在黑暗中闪闪发亮。这副小女儿情态让他想起不久之前的火热场面,恒生禁不住嘟嘴往乌荷眼睛上吹了口气,呼——
徐徐的,缓缓的,乌荷眨巴着眼睛偏头躲开,恒生捉黠道,“乌荷,你是不是以为我想和你那个?”乌荷闭紧嘴巴不答,两只小手挣扎着欲推开恒生越逼越近的面孔。奈何恒生不给她机会,四肢紧紧缠着她不说,还用自己的鼻子尖点她的圆鼻头。
“嗯,是不是?说,是不是?”
“恒生,”乌荷细细的呻吟一声,“我不舒服,不想说话。”
恒生稍稍用力压了压掌心下柔软的肌肤,使唤般的咬了咬乌荷的鼻子,然后装作威胁的样子道:“不说就不给捂手捂肚子。”
坏蛋!乌荷张开湿漉漉的大眼睛,盯了恒生半响,方才委委屈屈点点头。却不想恒生并不买账,一边啃着她的鼻子,一边厚着脸皮道,“我没听见。”
骗子!乌荷气得眼睛一瞪,“是你自己总想着和我那个!”
嘎,恒生动作一滞,俯身看着乌荷,却见她两只眼睛瞪的溜圆看向自己,好似受了多大的委屈一般,不由得失笑,“你不喜欢吗?”
呜——乌荷脸红耳烧,眼珠子飘忽不定。
恒生低头碰了碰她的额头,呢喃道,“我就知道你会喜欢,喜欢我亲你,喜欢我摸你,喜欢我碰你……”
“可是,”乌荷想要反驳,却失望的发现自己根本没法反驳,她是喜欢和恒生亲嘴,从小时候起就喜欢和他亲亲,但是……乌荷想起今天下午恒生扯自己的衣服裤子时的样子,又觉得有些害怕。乌荷斟酌着词句道,“我是喜欢和你亲亲,可你要扒我的衣服,脱我的裤子,我又会感到害怕。我们可不可以只亲亲,不学画儿里那样啊?”
“傻乌荷,”恒生抵着乌荷的额头道,“男人和女人彼此喜欢了之后,就会结成夫妻,然后通过这种亲密的方式把彼此交给对方,就像画儿里的两个人一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乌荷,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我想把自己交给你,也想让你属于我,所以才想和你学画里的人那样亲密一番。乌荷别怕,天下的夫妻都会做这种事儿,它很快乐,一点儿都不难受。”
“可我们现在还不是夫妻……”
“我们早晚会是!”
“我……我还是有点怕,”乌荷似乎还能感到恒生像头蛮牛大力压着自己蹂躏的不适感,眉头纠结了好一会儿,方才带着商量的口吻道,“要不,等我们成了亲之后再亲密吧……”看了看恒生不满的表情,乌荷只好屈辱的割地赔款,“成了亲之后,你想怎样都行……”
“真的?”
嗯,乌荷点点头。
恒生吧唧一口亲在乌荷的嘴巴上,笑嘻嘻道,“等我学徒试的结果出来,我就带你回家去见娘,把我们的事儿告诉她。“
“要是,大娘不同意呢?”
“放心,”恒生宠溺的揪揪乌荷的鼻子,“我娘现在疼我比当年疼我哥……”恒生自觉失言,赶紧换了个方式道,“反正她现在最疼的是我,我就算想要天上的星星,她也会给我摘下来的。”
“可她若是不喜欢我做你的媳妇儿呢?”
乌荷这样的担心并不是多余的,从她到顾家来的那天起,顾大娘就一直不喜欢她,小时候打打骂骂,长大后挑挑拣拣,反正就是看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而且,大娘喜欢宋小姐,自打宋小姐到他们家去了两次之后,大娘成天都念叨宋大小姐人美心美家世美,如果大娘心里嘱意宋小姐做媳妇,该怎么办呀?
乌荷本来在心里想这些,不料一个失神把最后一句话给说了出来,恒生拍着她的肩膀安慰道,“媳妇儿是我的,当然要挑我喜欢的。宋大小姐再好,我若不喜欢,我娘也不能拿我怎么办。再说,就算这法子不行,我还有另外的方法,那方法一出,我娘再不喜欢都得同意。“
“什么方法?“乌荷好奇的问道。
恒生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坏笑道,“……等你不怕的时候,我就告诉你!”贼贼的笑了笑,恒生心中大事已定,顿觉神清气爽通体舒泰,忍不住抚了抚乌荷的肚子道,“现在还痛不痛?”
乌荷摇摇头,“和你说了会子话,不大痛了。”
“你这是受了太多寒气……”恒生忆起乌荷小时候落水,长大后又长年累月与冷水打交道,心疼的捏了捏她渐渐暖和起来的手心道,“我会让你好起来的……
恒生将乌荷送回天香楼,立刻马不停蹄去找回春堂的金科圣手白大夫请教妇女信期方面的问题,不想一进门就被宋欢儿堵了个正着。
自打上一次闹的不欢而散,宋欢儿其实也很委屈很伤心,她堂堂回春堂大小姐关心一只乡下土包子,人家却一点儿都不领情。宋欢儿从小到大都被宋家人捧在手心里养着护着,何曾受过这样的冷落,当天夜里便哭了一场。她自来是个好面子的人,要她装作什么事儿都没发生在乡下土包子面前谈笑自若,她做不到!因此头几天便故意不理恒生,不成想这土包子也有样学样——不理她,甚至躲着她!宋欢儿又气又难过,可还是忍不住在心里找理由帮恒生说服自己:他只是将他与乌荷之间的亲情误解成了爱情,他只是个没见识的乡下土包子,因此才不能理解她的远见卓识。这么一想,宋欢儿心里又好过了一点儿,便想趁他休沐的时候找个地方与他好好沟通一下,却不想,恒生一早就跑去找乌荷,而他们又一次一夜未归……
这不开窍的土包子!宋欢儿摆着大小姐固有的姿态,努力克制心中的怒火,可她交握在身后的两只颤抖的手出卖了她内心真实的想法。阿林眸中一黯,仰头看天。
“恒生。”宋欢儿狠狠的瞪着眼前衣服都来不及换的少年,情不自禁质问,“你去哪儿了?”
恒生一见宋欢儿的样子,心里咯噔一下,暗叹糟糕。当下收起去找白大夫请教的心思,打起精神陪笑道,“出去转了转,转的有点远,忘了带东西……”
宋欢儿道,“和谁一起?”
恒生心知宋欢儿不喜自己与乌荷一起,眼珠子滴溜溜一转,谎道,“和……白鹿……”
“崔白鹿跟在他师傅屁股后面配药呢!”宋欢儿斥道,“沈七七回了老家,孔小林在切药。本小姐最瞧不起别人撒谎,特别是你!“
恒生谎言被戳穿,禁不住面上发红。宋欢儿白了他一眼,道,“你是不是与乌荷一去出去的?!这一天一夜你们都干了些什么?你怎么能这样胡来呢?你和她又不是三岁的孩子,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你们当这里和你们乡下一样随便吗?”
“大小姐!”恒生见宋欢儿越说越离谱,脸了笑容沉下脸道,“我们相好,碍着您什么事儿了?”
“我……“宋欢儿我了半天,俏脸绯红。眼见恒生像被踩了痛脚般没了平日的好颜色,忍不住心虚胆怯,可她在他面前要惯了面子,就算明知自己站不住脚,嘴巴上也不轻易的认输。于是小脸一板,大着舌头道,”你们碍着我们回春堂的声誉了!“仿佛觉得这个理由非常的充分,宋欢儿忍不住挺起胸膛重复道,“你是我们回春堂的学徒,你和乌荷要闹出不雅的事情来,本小姐也会跟着受累!你以为本小姐爱管你们的闲事儿呀,本小姐才没那么无聊!”
恒生嘴巴紧紧抿成一条线,双手在身侧攥成拳头,“你不无聊谁……“话刚出口,就见阿林在宋欢儿背后不停朝自己使眼色,示意自己噤声。恒生心有不甘,却也明白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当下住了口一声不吭。
宋欢儿本来做好了与他吵架的准备,却不想恒生突然不说话了。宋欢儿顿时觉得空落落的,“你要说什么说便是,本小姐又不是不讲道理。“
恒生盯着脚下方寸的土地,赌气似的道,“大小姐教训的是!”
宋欢儿见他服软,心里奇怪的没有赢的畅快,反而有一种输的卑微。嗫嚅着嘴巴,不知该骂他,还是该哄他。正犹豫着,崔白鹿从后堂跑来,边跑边喊,“恒生,快,快,有急诊!赶紧收拾,宋先生已经在车上了……”
恒生听得宋先生三字,立时转身便走,半道上又折回身恭恭敬敬与宋欢儿陪个不是,“大小姐别与我这个乡巴佬一般见识,不值当!”说完,头也不回的飞奔而去。
“喂,”宋欢儿想叫住他,可眼前哪里还有半分影子?望着空落落的院子,宋欢儿像被人抽空了一般,脊背立时弯了下去,她回头看了看阿林,委屈的扁扁嘴巴,“他说自己是乡巴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