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6
开学已经小半个月了,所有人越来越熟悉,越来越和谐。
我更是结交了一位巾帼英雄,陈木兰。要说咱们三橙的辉煌历史,那可是惊天地泣鬼神。就拿开学这十几天来讲,绝对让我认识了真正英雄本色的三橙同学。
开学上课第一天,就在小龙女姑姑的课上大秀了一把自己的无知,当龙姑姑问她,“第二次世界大战是什么时候啊?”,英勇的三橙来了一句:“第一次世界大战和第三次世界大战之间!”要不是龙姑姑在三橙看似正经认真的表情中,看到一丝丝傻缺的痕迹,就真的差点就要请过儿来斩妖除魔了。
当我表达了对三橙的崇拜之情后,三橙很是谦虚的摆了摆手,说了一句:“这都是小事儿,这都是小事儿。”
我发誓当时真的以为是三橙谦虚,没想到三橙为了不辜负我对她的喜爱之情,又干了一个大票:她把过儿的开学考卷子挥舞的整个操场都是。
其实这次三橙真的不是故意的,三橙说那天只是到过儿的办公室转了一圈,想问问开学班委的事情,结果闻到办公室里有一股怪味,非要献殷勤的给过儿开窗户,顺带把风扇开了,过儿本来还阻止她,三橙那个智商不高的愣是以为过儿只是跟她客气客气,趁着过儿没注意的间隙“啪”一下把窗户打开了,那天原本风就大,再加上三级风扇,那一摞卷子就这么飘啊飘啊,来到了准备上体育课的我们的手里。
刚开始不知情的我们只是瞟了一眼地上的卷子,看着楼上懵懂的三橙和几乎崩溃的过儿不知所措。蒙圈的三橙旷了这节体育课,被体育女老师,那个肌肉块比刘格钥还大的女魔头,彻底通缉三橙。
下了课刚要跨进班门,就见班内一时间风起云涌,各执一角的过儿和三橙互相散发气流,差点没伤到我们这些吃瓜群众。
最后的结果使大家都很欢喜。
那张开学考试卷子被当成了作业。当所有人喜滋滋的互相恭喜时,三橙悲剧了。不仅过儿明言明语的告诉她,以后会特别“照顾”她的,放学还要去女魔头那里请罪。
刘格钥果然很讲义气,在三橙快把眼泪从眼眶里挤出来的时候,于心不忍的过去安慰她。
“诶,三橙你也别太悲观了。你要想一想你舍弃了自己,可是救了我们这么多人啊。”
我欢欢乐乐的蹦过去,郑重的拍拍她的肩膀,“刘同志说的还是很对的,组织决定给你颁发一个烈士奖。”
我觉得三橙那一刻想两腿一蹬,一了百了。
NO.7
物理课是全体同学最讨厌上的课了,讲课的杨雪总是绷着个脸,声音跟机器似的,眼神就像一架火力全开的机关枪,扫射着谁在讲台下开小差。
连刘格钥都忍不住抱怨:“他那张脸跟人人都欠他五百万一样。”
我听了不禁笑笑,却也奇怪的问他:“你不是最喜欢物理课吗?”
刘格钥挑了挑眉,反驳道:“诶,小爷我是喜欢物理,可不喜欢物理课,尤其是这个小白脸上的课。”
“小白脸”这个词让半年猛地想到第一次听见杨雪这个名字时的误会。
杨雪杨雪,阳春白雪。一定是一个温柔知性的女老师,谁知道来了个瘦不拉几,干柴火一样的男老师。
我正奇怪呢,男的怎么会叫杨雪,但下一秒看到物理老师那张脸就知道了。白的几乎看不到血丝,一看就是一个从小体弱多病的苗子。
所以现在听到刘格钥叫他“小白脸”也忍不住笑笑,摇摇头赶紧把闲聊时的笔记补上。
当我看到小半个班都趴在桌子上昏昏欲睡,一种自豪的心情油然而生。
杨雪的课是大家溜号最多的课。杨雪从来都自己讲自己的,不管你听没听懂,笔记记没记全。基本昨天熬夜打游戏追剧的都赶在物理课上补觉。
连喜欢物理的刘格钥也忍不住偷个懒,做做数学题,玩玩益智游戏。
回了神后才发现讲台上的声音好久没响起了,心中一惊,警铃大作。
慢慢抬头看杨雪,却发现他紧紧盯着睡得跟死猪一样的三橙。吓得我马上挺直了背,想给三橙一点提示。那家伙只是悠悠看了我一眼,把头转过去睡了。
气得我一口老血闷在嘴里。不出所料的,三橙被叫起来回答问题。说她是智障都对不起这个词,黑板上明明白白写着写答题,她给杨雪来了一个“选C!”。
看着杨雪吃翔般的表情,刘格钥和我一致觉得这次杨雪应该是受了内伤。
NO.8
每周一的班会课,一般都是先听听过儿的唠叨,然后大家自习。
过儿今天却带了班委表格,“咱们认识已经快半个月了,相信大家彼此都很了解了。”
说到这儿,我鬼使神差的看了右边的刘格钥一眼,没想到刚好对上他的眼睛。
“班里不可一日无主。大家自荐,或者推荐别人都可以。”
我怼怼身旁的刘格钥,“你不是体育挺好吗?报一个体育委员试试看。”
刘格钥傲气的挑了挑眉,微微一笑:“老师,我报体育委员。”
“好,体育委员。”过儿飞快在名册体委那一栏中写上刘格钥的名字。
本来低头继续做题的刘格钥忽然转过头,“你不报一个班干部吗?”
我自嘲地望着他,“你想让我报什么啊?学习委员啊。”
“不是啊,”刘格钥帮我出着主意,“文艺委员不就挺适合你的吗?”
没想到这死刘格钥想到想到一出是一出,还没等我开口说话呢,傻大傻大的就跟过儿说了:“老师,半年要当文艺委员。”
你妹夫,我低声咒骂他。
一时之间,全班同学都用暧昧的眼光看着我俩。
偏偏刘格钥还一副无辜的表情,完全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
过儿在台上愣了一分钟之后,才如梦醒般的恩恩应到。
所以说,上天就是来派你折磨我的吗?我在下面咬牙切齿的问他。
“好心当成驴肝肺。小爷我帮你,你还计较上了。”刘格钥满脸鄙视地看着我。
我一拍脑门,我怎么会跟这个智商高,情商低的人说这些呢?说了他也不明白啊!
贼贼地冲他笑笑,那还多谢你了,刘公公。
趁着我俩打闹斗嘴的时候,班里已经把剩下的职务分配好了。
班长是个高高大大的男生,叫孙浩水。
学习委员宋岩,拥有杨雪”同款面瘫脸“的人。
我前桌爱吃肉包子的苏小小自荐成了生活委员。
过儿果然不是一般的老师,排好当即就放我们自习了。
刘格钥手下写着物理题,余光却瞥向左边的人。
我烦躁的涂着错误答案。说实话,我对这些题已经免疫了。想着刘格钥和宋岩他们那么轻轻松松就做完了所有的题,心里很讨厌这个差劲的自己。
“你啊,要是有小爷我十分之一的认真,就不会做了这么多遍还是错的。”
我委屈地看着说得云淡风轻的刘格钥,“可我都已经按照老师上课讲的做了,就是不对!”
刘格钥用笔狠狠地敲击我的脑袋,“傻啊你?你看这个根号2可以和根号8约掉。”顿了顿,揉揉满脸颓废的我的头发,“你不能总是死记硬背那些公式啊,公式就是为了做题方便。现在你反倒因为被这些搞混了,那它们存在还有什么意义?”
“那我又不会,我只能背公式啊!”我也不想这样啊。刘格钥明明是安慰的话,到了我这儿反而变了个味道。
刘格钥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你不会问我啊?这么一个大活人摆你面前,你不会问是吗?”
他越是骂我笨,我心里就越憋屈:“我问了啊!我怎么没问。可每次我一问你,你就只顾做题.........理都不理我。”说完之后心里不仅没舒服,更难受了。眼泪马上就要蓄势待发的样子。
刘格钥没有说话。
我以为我把他惹毛了,大着胆子抬头瞄了他一眼。却发现,他一脸愧疚的表情。皱着眉头,咬着嘴唇,两只手死死地攥在一起。
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我心里突然很心疼他。本来就是我自己笨还非要怨一个不相干的人。刘格钥曾经说过,他妈管他非常严,不仅在学校年级排名要进前十,校外的竞赛还要得奖。我所见到的刘格钥,每天都活在压力和不信任下。
我刚要开口道歉,却听到他轻轻地说,对不起。
我错愕的看着他。从来没人跟我说过对不起,不管什么事情都是我主动低头。
这是第一次,第一次有一个认识没多久的大男孩。对我说,对不起。
他一副自责的表情,看得我越来越心慌:“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是我太任性了。不怪你,可能我学习本来就无可救药。”
果然,这个不靠谱的刘格钥只是正经了一句话之后,就恢复了常态。
“你以后有不会的,尽管来问我,”他扬起笑容,“小爷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这样才是我认识的那个刘格钥呀,“好嘞,那小的以后就靠着您了,刘小爷。”
我们总是找最牵强的理由来搪塞自己的过失。我从来就没觉得刘格钥有错,他没有义务帮我,也没有责任因为我学习的退步而道歉。可他却这么做了。也许他不知道,可能有他的帮助后,我依然不会有进步。但这一刻,我却不想扫他的兴。他是那么真诚想要帮助我,帮助一个只会埋怨他的人。
我才发现,刘格钥比我想象的要好,而自己比我想象的还要差劲。
NO.9
生活还在继续,与其未身外之物苦恼,倒不如为自己想想。
我突然想用一句话形容现在的刘格钥。
古城里长桥上,人如海车成行。你笑得像光芒,蓦然把我照亮。
在我们互相解开心结后,刘格钥就迫不及待给我讲那一道“做不对”难题了。
很多次解释,很多次推导过程,很多次计算结果,只为了我最后写出的那个正确答案。密密麻麻的草稿纸上是刘格钥留下的笔迹。那个大男孩笑得很开心,只因为教会了一个脑癌患者一道简单的二次根式题。
尽管纸上是他随意写下的潦草字迹,可还是那么漂亮。我不禁怀疑了,同样是一个世界的人,为什么差距就这么大呢。
然而刘格钥很欠打的留下一句,基因。
基因?我基因不好吗?
好歹老爸老妈都是研究生毕业吧。虽然他们向我吹嘘了不少关于他们年轻时的“光荣历史”,但我的智商的确就是这么少。连我妈都忍不住奇怪了,这是我亲生闺女吗?
本来想让我爸救我场,结果他无奈的拍拍我的肩膀,“可能是物极必反吧。”
这句话被我一直用来在考试失利的时候安慰自己。一定是物极必反,对,物极必反。
知道了我特殊的安慰方法后,刘格钥深深地鄙视了我:“你啊,还是早点认清事实比较好。”
你二大娘!
不得不说,我还是很感谢自作主张就帮我申请了班委的刘格钥,班里有个大大小小的事儿都来问我,这让我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重要性。
有利就有弊,坏处呢,当然是牺牲了不少我的个人时间。
现在学习上有刘格钥的帮助,我自然就轻松得多了。上课也能开个小差,成绩更是稳步提升。
而且现在刘格钥成了我命中的贵人,有什么好事儿都想着这位贵人,以求刘贵人多多帮助我。
用三橙的话说,我现在就是刘格钥的狗腿子。
但我完全没有羞耻心,反而觉得如果当了狗腿子可以提高成绩话,这个狗腿子我还是乐意当的。
说实话,我挺崇拜刘格钥的。他善良,阳光,幽默。除了偶尔和我斗斗嘴,几乎找不到他不好的地方。我很自豪自己有这样一个同桌。开学以来的相处,我早已经习惯做什么之前过问他的意见和想法,我也早已习惯不会的题抬眼看他一下,他就会帮我讲。
短短时间,我们之间有了很多默契。他一个眼神我就知道他的心情,我一皱眉他马上明白了为什么。
我可以很骄傲的对所有人说,我的同桌是刘格钥。他是个很好的人。虽然他对别人也很好,但是我能明显感觉到自己在他心里的地位要比他们都高。察觉到这一点之后,我竟有了一丝甜腻。
半年,你一定是疯了才会这么想。
明知道这么想有些越矩,我还是没有抑制自己的胡思乱想。
人们总是这样,否决自己的真实想法,反而按自己厌恶的方式生活。人人都再清楚不过,但没有人站出来申诉。
我突然有这样一个想法,去他的鬼规矩。人生短短几十年光阴,顾及别人的看法不累吗?
尽管这么想,我还是没有勇气争当这个英雄。
我不是巾帼英雄陈木兰,我也不是坦荡荡的刘小爷。
我是懦弱却还有思想的小人。